第39章 如如何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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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房门大敞，苏宛也终于看清房内的景象，她的脚步霎时顿住。
那个一贯清冷傲然的男子此刻以狼狈的姿势伏在地面上，发丝散落在脸前，衣衫凌乱。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与此刻的狼狈形成强烈对比，像是跌落尘埃的谪仙惹人怜惜。
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幕让苏宛倏地愣住，下一瞬，她看到了江辞卿瞳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难堪。
丝丝心疼不禁蔓延心头，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轮椅，江辞卿刚刚定然是从这轮椅上摔下来的。
她赶忙上前两步，“江辞卿！你没事吧？！”语气中包含关切。
但在江辞卿听来，却像是将他最不堪的一面完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无力地摇头。
苏宛用尽全身力气将地上的江辞卿搀扶起来，跌跌撞撞地将人扶到床边坐下。
连气都没来得及喘匀，就紧张地上下检查他哪里有受伤。
“你刚刚摔到哪里没有？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了知道吗？要是有什么想做的就喊常止进来。”
苏宛喋喋不休地嘱咐着。
江辞卿眼含眷恋地望着脸上写满紧张的宛儿，像是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经过今日，他仅剩的最后那件名为尊严的外衣也被掀开。
宛儿彻底看清了他的不堪和累赘，恐怕再也不会想要见到他了吧？
此刻的江辞卿像是沉浸在自己脑海的梦魇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苏宛不知道江辞卿敏感的心思，她见身前之人久不言语，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苏宛看到那双明眸变得暗淡，像是蒙尘了的明珠，再不见光彩。
“江辞卿，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要是哪里受伤了你告诉我啊？”
女子温软悦耳的声音轻悠悠地飘进耳朵，江辞卿终于从梦魇中抽出神智。
他看到眼前的女子正弯腰倾身，满脸担忧地凝望着他。
那双瞳眸澄澈单纯，里面有心疼，有担心，有紧张，却唯独没有嘲讽与嫌恶。
江辞卿声音沙哑：“宛儿不厌恶我如此这般的无用吗？”
他直截了当地将心中所想问出口来，却是让苏宛神色一滞。
她没想到江辞卿竟能将自己贬低得如此一无是处。
苏宛下意识反驳：“当然不会！你只是身体不便，不小心跌倒了而已，与有用无用有何干系？干嘛这么说自己！”
江辞卿似乎受到些许安慰，低头轻笑，“宛儿你真的不一样了。”
苏宛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尽量掩饰着表情的不自然，“我哪……”
话未说完，江辞卿突然抬眸，眉眼认真看着她：“可我觉得这才应该是真正的宛儿。”
啊？苏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辞卿不再多说，苏宛索性也不再纠结。
毕竟多说多错，她若是追问不休，岂不成了心虚？
她话头一转：“你现在轻轻活动上半身，看看哪里有疼痛的地方。”
江辞卿左右试探着动了动，浅笑着摇头，“宛儿不用担心，我并未受伤。”
他从前在战场上摸爬滚打都不在话下，这点摔伤哪里算得上疼。
苏宛见他面色无异便放下心来，视线扫过月白色袍摆之下的双腿。
她还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
尤其在刚刚看到江辞卿跌在地上的模样，这般清风朗月般的人儿竟露出那样卑微慌乱的神色。
更是让她觉得医腿一事刻不容缓。
但毕竟男女有别，虽然她可以做到不在意，但生活在这个保守时代的江辞卿却未必不在意。
苏宛组织着措辞，“江辞卿，你还记得我上次提到的医书吗？”
江辞卿轻轻点头，上次宛儿说她的药方是翻阅医书学来的皮毛，虽然他知道那不过是个搪塞的借口，但也不妨碍他装作不知情。
苏宛咽了口口水，继续道：“我在医书中无意看到几种腿疾的医治之法，所以觉得……或许有可能帮你重新站起来。”
她的这些胡编乱造的借口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
哪有人读了两本医书就敢帮人医腿的？！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这样硬着头皮说下去，“我虽不敢说自己有十成的把握，但试一试总是好的，我肯定不会拿你身体开玩笑，若是……”
苏宛几乎是口不择言，甚至双手都跟着比划，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性。
“好。”耳边一句淡淡的声音传来，抚平了苏宛所有的不安。
苏宛诧异地抬起头，“什么？”
江辞卿被她这慢半拍反应逗笑：“宛儿肯帮我医腿，我感谢宛儿还来不及，不管是一成把握还是十成把握，我都愿意一试。”
他这样毫无怀疑的态度倒是让苏宛惊奇：“你不怕我医术不精，让你白白受苦头？”
江辞卿垂眸轻笑，心道，他现在已沦落至如此境地，还怕吃什么苦头吗？
若说是吃苦，这十年间他见多了的冷眼与讥笑才是最苦。
“皮肉之苦哪里算得上真正的苦呢？”他抬起眸子直直望着苏宛，“而且，我相信宛儿。”
他的话言之凿凿，好像笃定她一定能医好他的这双腿。
苏宛没想到江辞卿这样轻易地就答应了她，倒是省去了她许多功夫。
“但……我还需要先检查一下这双腿现在的情况。”她偷偷睨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征求许可。
换做以前，苏宛面对病人也只会言简意赅地说一句：“把裤子撩起来，检查。”
但现在对面坐着这样一个清朗俊逸的男子，她实在没办法直白地说出口。
江辞卿一看便是个洁身自好、保守内敛之人，若是这样直截了当……恐怕要被当成登徒子。
果不其然，苏宛此言一出，江辞卿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
“是如……如何检查？”江辞卿衣袖下的手掌紧紧攥起，连说话都开始结结巴巴。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般吧？
“这样，你先躺下，然后就不用管了！”苏宛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接下来的行径。
江辞卿刚刚并没有思虑太多，现在真的到了这一步，反而有些紧张无措。
“需要我扶你吗？”苏宛怕他行动不便，很贴心地问道。
“不！不用麻烦宛儿，我自己可以……”
江辞卿支撑着平躺到架子床的外侧，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紧绷着，对接下来的未知充满紧张。
身姿颀长的男子乖顺地静躺在床侧，一头青丝散落枕间，白皙的脸上泛着两朵可疑的红晕，活像是勾人魂魄的男妖精。
眼前的旖旎画风让苏宛只觉气血冲上脑门，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在心中默念清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