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锤子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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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梁并不急于回答摊主的问题。
他随手拿起摊位上的一个把件假意欣赏，缓缓道:“不急，你让他再想想，想清楚。”
王二宝对自己的判断原本是信心十足的，但是听老梁这么一说，他心里难免生出些许不踏实。
“那行，王总，你再想想。”摊主说道。
王二宝不吱声，挺直腰背、两眼平视前方沉默了片刻。
摊主盖上手中的锦盒，脸上露出了“等着收钱”的笑容。
他刚把锦盒放好，却听得王二宝说:“不会错！如果错了，我十倍掏钱！”
摊主喜上眉梢。
老梁手上的把玩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王二宝肯定的语气和一掷千金的豪气，让老梁不由得渐渐收起了内心的傲气。
他看着王二宝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你师从何人啊？”
老梁的提问，让王二宝脑海中忽然就涌现出许多画面……大神发言之前，主持人总会在介绍发言人的时候念一大堆头衔，啥会长、理事、客座、特聘的，不胜枚举，仿佛头衔越多身份就越尊贵、说出来的话就越有分量和可信度。
王二宝寻思……我没有这些头衔，可能至少得有个师父吧？师出无门混江湖，是不是会被别人看不起？可我没有师父啊，好尴尬！实在要说个师父出来……我的师父就是那把锤子！
他一边寻思，一边就随口说了出来:“锤子！我的师父是锤子。”
老梁一怔，本想说“你师父这个雅号倒挺特别”，却又觉得“锤子”实在有点不雅，于是换了一句话:
“你这位锤子师父是……”
“噗……鹅鹅鹅……”
老梁话还没说完，摊主在一旁已经笑出腹肌:“王总，你这是在跟我们逗闷子吧？”
王二宝眨眨眼，恍然大悟，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但他没有笑，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不是逗闷子，我师父真叫锤子，因为我师父姓铁，家里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不过平时大家也不称呼他锤子，都叫他老铁。”
“哦，老铁……”
老梁在脑子里搜索“老铁”这个江湖名号，感觉自己从未听说过。
摊主却在一旁啧啧称赞，打趣道:“你这师父，一听就不是普通人！锤子，老铁……这名号，那是响当当的啊！”
既然摊主都说这个名号响当当了，老梁总不能说自己没听过吧？那岂不是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
老梁虽说在鉴宝方面有一技之长，但毕竟是草根出生，对于那些虚头巴脑的所谓名号有点敬畏，远没有王二宝看得那么通透。
所以，一听对方师出名门，他的态度就变得谦虚了许多。
他转向摊主，道:“你把那东西拿出来。”
摊主连忙弯腰，从木箱里取出锦盒。
他将摊位台面上拥挤的物件挪了挪，腾出一个空位，把锦盒端端正正的放了上去。
老梁掏出随身携带的专用手电筒，朝王二宝笑笑:“既然是当裁判，还是要严谨一点的。”
王二宝连忙抛出他的大呲花笑脸说道:“梁老师，你请！你请！”
老梁取出锦盒里的玉炉，里里外外一打灯，紧抿着嘴唇点了一下头，然后将玉炉放回锦盒，抬手指着摊主道:“你这眼力还差得远啊，得多练！”
一听老梁这话，摊主就知道自己输了。
心中暗骂:“奶奶的！血亏！人不可貌相……我没事跟一个富二代玩啥游戏啊，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二宝则暗暗高兴:“稳了！”
此刻，王二宝高兴的不是赚了几百块钱，而是初试牛刀就有斩获。
这说明他的石头不是白砸的，学费也没白交。
更关键的是，他感觉老梁的这碗饭他自己也能吃！
他脑子里想的是:
“鉴宝这个营生，真的不要太爽！”
“只需要带上脑子和眼睛就ok了，就算有一天我老得走不动路了，有这一技傍身，也不怕挨饿！”
没错，这个阶段的王二宝仍然是把财富和“挨饿”两个字放在一起来思考的。
于他而言，财富自由这个概念约等于超市自由、菜市场自由，仅代表日常买个东西不用问价、闭着眼睛买就完了，仅代表不愁衣食住行。
至于豪车，游艇，马仔成群，美女如云 这些，他从未曾想过。
摊主很郁闷，默默收起锦盒，苦着脸朝老梁说道:“梁老师，你好歹给点评几句吧，我也好向朋友交差。”
老梁没有推迟，他不能再把长脸的机会推给王二宝。
于是，他坐直身躯，端着架子缓缓说道:“这个……我为啥说你输了呢，因为这件东西……它虽说不是塑料，但确实也不是玉石，它是合成的。”
“合成的”这个概念在王二宝脑中还不是很清晰，偶尔在网上接触过，但并不了解。
所以，他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老梁继续说道:“只不过它的合成工艺很好……应该是一种新工艺，具体讲，就是把一些玉石边角料粉碎细化去杂，再采用新工艺压制成型……一定是新工艺，普通工艺压制结构没有这么致密，它的密度和硬度都能达到一定的要求，所以成型后可以进一步雕刻修饰。”
摊主很疑惑:“但是……梁老师，刚才王总说的是它没有结构……就算石粉压的，也是有结构的吧？你打灯的时候也看到了吧？”
老梁摇摇头，站起来双手一背，道:“你没明白啥叫结构……好了，你们交涉吧，我还有事，告辞了。”
见老梁要走，王二宝连忙起身大声说道:“梁老师再坐会儿啊！我还有事想请教你呢！”
老梁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径直朝前走去。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这不痛快是危机感带来的。
他觉得王二宝这个竞争对手既有实力又肯放下身段低价鉴宝，将来肯定会对他的财路有所冲击。
王二宝自然不知道老梁的这份心思，他一心想着要拜老梁为师，所以连摊主的720元都没来得及收，他就一路小跑着去追老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