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当面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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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黄花梨，在收藏界也算是大名鼎鼎的一个门类。
但彼时的王二宝完全不懂，也不感兴趣，他宁愿蹲在卖旧书的地摊前翻看那些破烂泛黄的《故事会》，也不会去卖黄花梨的摊位前停留。
能吸引他的，除了旧书摊上的《故事会》，还有卖海捞瓷的和卖古玉的。
对古玉感兴趣，是因为他本来就在玩石头，而海捞瓷之所以能够吸引他的目光，是因为他很好奇谁会花钱买那些破破烂烂的碎瓷片。
这个市场上，卖古玉以及铜器等其他老物件的摊主以河南人居多，卖海捞瓷的基本上都是海南本地人。
王二宝偶尔会从他们手上买几样小物件儿拿回去学习研究，一来二往的，他跟市场上的好些摊主都熟识了。
大家只知道他姓王，当面都称呼他为“王总”，背地里则称呼他为“那个富二代”。
生意人嘴甜，来的都是客。
见了男的，要么“老板”要么“老总”。
见了女的，要么“美女”要么“老板娘”。
之所以背地里称王二宝为“那个富二代”，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花钱很爽快。
王二宝这样的客户，是卖家欢迎的对象。
有时候，摊主们会主动搬来凳子请王二宝坐，他从来不拒绝，经常在别人的摊位上一坐就是好半天，山南海北的聊一通。
通过聊天，他可以获取到很多从其他渠道获取不到的信息。不仅如此，还能顺便学学别人是怎么做生意的，或者结交几个有经验的老玩家。
王二宝的和田玉师傅老梁就是在这里结交的。
老梁是新疆人，早年在北方某市的一个玉器店里当店小二。
那家玉器店专营一个品种，就是新疆和田玉，所以老梁30年如一日的跟和田玉打交道，打了一辈子的交道。
快退休的年龄，老梁到海南买了一套房打算在此养老。
老梁没别的爱好，也不懂干别的，闲来无事就喜欢逛逛古玩市场。
市场上玩玉那帮人都尊称老梁为梁老师，因为他太懂和田玉了。
不管是料子还是雕件，他一上手马上就能知道是否正宗，就连俄料、韩料、青海料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更别说丰田软玉、溧阳玉、南平玉、岫岩玉这些常常被用来以假乱真的同类玉种了。
老梁很健谈，但他不轻易帮人掌眼，而且，他帮人掌眼是要收费的。
久而久之，大家都发现了一个现象——
一旦老梁答应帮你掌眼，那你手上的这件宝贝多半就稳了、就是真货，而且是值钱的玩意儿。
也就是说，老梁只对高货感兴趣。
有人背地里开玩笑说:“老梁只选好东西掌眼，是因为好东西值钱，他可以挣更多鉴宝费。”
老梁鉴宝明码标价，收费为宝贝入手价的3%。
3%这个概念听上去不高，但好的物件往往入手价格都不低，除非捡大漏，入手价动辄几千上万、几十万、几百万乃至更高都是正常的。
所以，有摊主开玩笑说:“梁老师啊，你帮人看一眼比我辛苦干一年都挣得多！”
自从认识老梁，王二宝就一直很羡慕老梁的鉴宝本领。
他经常会想……如果我有老梁的本事，还做啥买卖啊，当个“宝贝搬运工”固然也不错，但终究不过是个搬运工，哪有老梁的那种赚钱模式轻松愉快？
王二宝想跟老梁学本事，甚至想拜他为师，但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有一次，王二宝正坐在一个摊位前跟摊主聊天，老梁来了。
摊主连忙起身，把屁股下的凳子让给老梁。
老梁刚坐下，摊主就从放在摊位内侧地上的小木箱里取出了一个锦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十来公分大小的白玉炉。
这宝贝乍一看，会让人心生怜惜。
玉质纯净，双耳吊环镂空雕刻，带祥云纹饰，炉口呈鱼嘴状收起，炉身饱满带薄意雕，构思巧妙、构图严谨。
摊主将锦盒双手奉上，递到老梁面前。
老梁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微微颔首扫了玉炉两眼，问道:“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宝贝？”
“对对对，您给看看？”
老梁扬起下巴把目光移向别处，清晰的吐了两个字:“不看。”
“梁老师，劳您驾！帮忙给看看，这宝贝入手价可不低！主要……大家都是朋友，朋友找我帮忙，我也不好推辞。可我毕竟入行不久，见识浅……您给看看，随便点评几句，我转告一下，这个忙我就算是帮了！”
老梁低头，再次扫了白玉炉两眼，还是只有两个字:“不看。”
这时候，一旁的王二宝觉得机会来了。
他问摊主:“老板，你朋友这件宝贝什么价格入手的？”
摊主伸展母指和食指，低声道:“八万。”
王二宝问:“梁老师不肯帮你看，让我帮你看看怎么样？”
摊主正在迟疑间，王二宝已经伸出手准备拿锦盒。
摊主看看老梁。
老梁看着别处。
王二宝笑笑说道:“你不用看梁老师，他老人家反正也不肯掌这个眼……这样，闲着也是闲着，我们来玩个小游戏，你让我看看，看我的眼力怎么样。”
摊主不明就里:“这……”
王二宝继续说道:“我们请梁老师做评判，如果梁老师说我断得对，你就按照梁老师的收费标准打个三折付费给我！你刚才说了，这件宝贝入手价8万，按梁老师的收费标准，那就是两千四百块，打个三折，七百二， 如果梁老师认为我说准了，那你付我720元，如果梁老师说我打眼了，那我付你720元，怎么样？”
摊主也是头脑灵光之人，这笔账，他能算明白。
如果用王二宝的这个方法，老梁就必须对结果做个评价，那么就等于老梁还是帮忙给看过了，而且，算下来他还能省下不少钱呢。
所以他马上就答应了:“好啊，可以，我知道你也懂，那你就帮忙给看看。”
见老梁不吱声，摊主道:”怎么样梁老师，没问题吧？你这个当裁判的，要公平哦，嘿嘿。”
此时，老梁的脸上隐隐有一些不悦之色。
王二宝此举，分明是在抢他的饭碗，而且是按他的收费三折计价，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恶意竞争！你说气人不？
这属于是当面叫板啊！
但是，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梁也不好意思推迟，总不能连玩个游戏的肚量都没有吧？
于是，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