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行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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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渐渐笼罩了大地,越来越黑,就像珞珈的心情。
出了侗君阁,青衣男跟在身侧:“心情不好?”
珞珈正心烦呢,停步吼他:“你有毛病啊,跟着我干嘛!”
青衣男也不恼怒,看着她的眼神很怪异,似乎带着些宠溺,让珞珈有一丝恍惚,他认识我?
青衣男举起了一枚星币:“敢不敢来一局?这一枚星币,正是星,反是字,输了听我的,赢了下午的钱都还你。”
珞珈想起他给小吉阿叔把过脉,心一软:“行,我押星面,币我扔。”
她拿过星币,大拇指一弹,星币向上翻滚又掉下来,她接住打开手。
青衣人嘴角一勾:“跟我来!”
愿赌服输,珞珈随他上了车,到了冰湖边的山下。
两人下了车,月光皎洁,冰湖大地染着银光,暗夜在这里仿佛被驱散了,珞珈的心情瞬间明朗了许多。
突然,腰间被大手抓住,人一轻,飞起来了,珞珈忍不住惊呼,“啊.......”
还没有惊吓完,两人已经上了半山腰。
半山腰有一个平台,青衣男用火折子生了火,珞珈全程没说话,看着山下延绵的纯净冰湖,看着天上陆续爬满的星星,感觉自己像是宇宙的一颗尘埃,又像是一部戏的主角,矛盾。
今天,是她来这里后,最不开心的一天。
就这火光烤着火,身体慢慢暖和起来。这地方,似乎有些熟悉?摆了摆头,没印象。
珞珈终于把目光挪到了对面的人身上。
月光、火光很明亮,看的很清楚,真的是梦吧。
这人五官端正,是个美男子,有棱有角的脸,薄厚适中的唇,特别是,眼睛好看,像是两个小喜鹊,不知道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此刻他有些冷峻疏离,沉稳狂傲,生人勿近的气场,怎么也不像今天那个赌博混子。
不像阮心虚,笑的时候就明媚了整个岁月,这人自带疏离气质,不是容易入心的人。
“看好了没?”对面的人看着噼啪的火光问道。
还没等珞珈张嘴反驳,他径直挪到了珞珈左边坐下,顺势还张开了右臂,还没等她开口,人歪在了他宽阔的肩头上。
确实有点累了,一阵浓郁好闻的竹叶清香味充满了鼻腔,珞珈嗅着嗅着睡着了。
姜木里细细看着怀里的女人,确定了,就是他在冰湖里救的那个女人,他轻轻笑了。
不知为何,入了心,回离狐国以后,几个夜晚都在怪异的梦中醒来,像是喝了媚药,那个梦里是他和她……醒来他总有一种冲动,必须得一亲芳泽,才能压住心里怪异的火。
所以,处理完政事,迫不及待找来了。
叽叽喳喳……又是鸟叫声,珞珈不知道是不是该睁开眼,自己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还在那个梦里?
头枕着的是软软的,还有竹叶的清香气,唔,看来身边还是昨晚那个男人。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他的下巴,轮廓圆润的夹角,金色晕着铁青色,不想动,再往前方看。
啊!桔红色天和铁青色的天空交融,是太阳要出来了!
这一瞬间,太阳缓缓,不,如诞生般升起来了……
珞珈却还没动,她看着太阳给下面的大地铺上了一层温柔柔的金色,初升的太阳让人希望满满,笑容慢慢爬上了她的脸庞。
旁边人突然转过头,珞珈赶紧坐直。
还没反应过来呢,一片温润嘴唇亲上了她的嘴……
唉呀妈呀,我这,这……
珞珈不敢动,对方只碰了她的嘴唇就离开了。
她怔住了,对面帅气的脸庞提着嘴角坏坏地笑,小喜鹊眼睛勾起来了。
还笑,珞珈回神,一巴掌挥了过去,不过被截住了。
“你忘了我会功夫?要不要再来一次?”那人笑着说道。
珞珈收回手用袖子抹了抹嘴唇,一脸嫌恶,居然跟不认识的男人度过了一夜,还被揩了油,失策失策。
珞珈恨恨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准备走。
“日出,人们欣赏它的美,期盼它的到来,谁会知道,日出前才是最黑暗的,有人甚至看不到它的到来。”
珞珈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这话实诚,不过过于悲观了些,甚至,还有些残忍意味。
“你的意思,更喜欢日出前的黑暗?”
那人一笑,“不是喜欢,是歌颂,因为黑暗才迎来最美好的日出。”
珞珈愣了,这人有些可怕吧,她可不想好梦被搅和了,要远离邪恶,不悦道,“告辞!”
“好歹,咱也是共度良宵了,这就不认人了?”那人看着微愠的珞珈继续轻笑。
“呸呸呸呸!谁,谁和你共度良宵了?无耻!” 珞珈一听更平添了些气恼。
那人却不恼:“哎呀,我倒要看你怎么下山去,珞珈妹妹……”
珞珈一愣,怎么都知道她是女的,女扮男装这么难吗?
“你不问我是谁?”那人问。
“没兴趣!”珞珈往前找路。
“荒郊野外,阳光沐浴,我把你怎么了也没人知道吧。”那人跟在身后说道,他确实也想这么做。
“你敢!”珞珈回头说着,顺带拉紧了衣领。
“哎哟哟,昨晚是谁主动投怀送抱的呀!哈哈哈……”
还没等珞珈回嘴,那人一把抱住珞珈,又飞起来了,两人下山了……
珞珈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下车时又踢了他一脚,雨露均沾,青衣男左右腿都被香脚踢了。
珞珈回了侗君阁,玉书正要开口问,她气呼呼进了屋关了门,又去洗了脸。
特别是好好清洗了嘴,这梦里的珞珈,初吻就这么被自己一时大意搞没了,有点生气,不!十分生气!
中午时分,珞珈才出来吃饭,珞珈看了看小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抱抱他,给他点了一桌好吃的。
小吉默默吃着碗里的饭菜。
珞珈小心地问道:“小吉,长彦是你的……”
小吉接话:“他是我的堂大伯父,我们和他走散了,只知道他当时还在离狐……”
珞珈没接话,又看他吃了会饭,突然说道:“小吉,我带你去找他吧,好不好?”
小吉似乎并不意外:“好,谢谢珞珈哥哥。”
小吉不知道,珞珈做这个决定挺不容易的。
起初,珞珈想过在这个梦里到处闯荡,后来在侗君阁安定了就懒惰了。
而且在21世纪坐过飞机、动车的人,实在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和龟速,那东州离狐距离阳郡500多公里,有水路陆路,过去只怕要半个月,很脑壳疼和屁股疼啊。
珞珈交代玉书去准备一应出发的东西,玉书也不意外小姐的决定,还要求一起去,贵老板同意了。
珞珈又到了郡府高墙大院。
海棠树的影子影影绰绰地笼罩着小桌上的两人。
心虚公子还在埋头:“你这规划不错,特别是渔场按劳分配以及分村集体发展酿酒、药材种植都可行,李年和小金他们又丰富了些安排,不说5年,管10年都行。”
“还是要你这上层官府来来主导效果才好。通过这次破案,我稍微了解了分村人想要什么罢了!不劳而获终究要付出代价,人啊,最重要是情感,情感需求很重要,不论怎么发展,如果真的是分村人需要的,才是真的好。”
“你让我刮目相看。”
“嗨,别夸我,我会骄傲的。”
“值得骄傲。”心虚公子笑眯眯看着她。
珞珈拿了块玲珑糕慢慢地吃,突然说:“我要走了。”
阮心虚收了笑容,沉默。
珞珈看他不语,忙解释说:“不是,我要陪小吉去离狐找他大伯,我不能让他成为孤儿,太可怜了!”
“去离狐?离狐?这么快?你,你这是告知我,不是征求意见。”阮心虚心里突然泛起一股难受之意。
珞珈不懂他是什么意思,没说话。
“计尾跟着你去吧,他身手还不错,一路上可以保护你。”阮心虚边说边继续看规划书。
哎哟哟,哎哟哟哟……珞珈心里突然舒服极了,心虚公子话不好听,但是待我还真好,贴身侍卫都给了我,有点开心哇。
珞珈这么想着,人已经挨过去。
心虚公子诧异抬头,珞珈笑眯眯地亲上了心虚的右边眼睛,两片温软的唇贴上了男人的眼皮,心虚公子瞬间石化了,只有手似乎在颤抖。
珞珈闭着眼,闻到了男人身上好闻的檀香味,嘴唇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放开,然后笑笑地看着他,“还真怕你动手打我,你不是武功高手吗,怎么没防备?”
心虚的确是石化了,看着巧笑盼兮的她,还是木头一个。
珞珈直心笑,古人还是挺有意思的,女人主动亲一下眼睛就吓成这样,有趣儿。
“喂,我这算是给你盖了个章,我不在的时候可别随便找女人,思思也不行!”珞珈站起来看着石桌说着。
心虚在慢慢回神,她不知道他石化的表面下,是多么波涛汹涌的内心。
珞珈见他不说话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笑着说:“不说话,我可当你听到答应了啊!”
然后拿出一物放在手上,问:“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正是那块随着1000金一起送来的星状黑玉,阳光下泛着柔润的黑光。
看到黑玉,心虚公子终于回神了。
他声音略哑地说:“嗯,你好好留着它,它是你的。”
“那你呢?”珞珈笑着继续调戏他。
心虚不看她了,说:“一路顺利,柳妈我会派人照看。”
珞珈看他不解风情,放弃调戏,片刻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将来会在哪儿,但我随遇而安,接受一切挑战!”
她的话由淡淡的忧伤慢慢地语气坚定。
珞珈走了。
阮心虚站在高高的海棠树投下的影子里,风一阵阵吹过来,他纹丝不动,他静静地感受着眼睛上残留的玲珑糕香味,还有那一个长吻的触感……
良久,他嘴里吐出几个字:“我一直是。”
门外有人进来,是李年:“她要去哪儿?”
“离狐。”
“竟是离狐?她就是你每年在阳郡等的人吧!……大陆要起风了!”
第二天,是冬至日,柳妈专门在侗君阁煮了饺子做早餐。
计尾早早就带了两辆马车在门口等候,一切收拾停当,大家别了柳妈、贵老板低调出发了。
珞珈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没太大精神,大清早的没睡好。
看着车窗外,眼前浮现阮心虚的笑,还有那个主动献上去的吻,想着不知道那男人什么感觉?觉得她不正经?太轻浮?
不过应该不会,还让计尾陪我出远门呢,是个好男人。
在这个梦里太久了,珞珈有时候觉得或许现在才是真实的?
现代丈夫的脸越来越模糊,在这里,倒是对的这个阮肾虚,啊,不对,阮心虚有点牵肠挂肚的。
哎呀,有个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昨天准备问问他,如果没有按期破案他到底带她去哪儿的?这事儿给忘了。
感叹,没有电话真不方便。
又叹,唉,果然矫情误事,只能以后找答案了。
“珞珈姐姐,谢谢你…….”一个童声响起,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珞珈看向小吉笑了笑,如今虽穿着男装,身边人可都知道她是女的了。
珞珈最受不了身边人感激她的样子,急忙转移话题,让小吉说说家乡的事情。
小吉其实16岁了,早前的经历让他过早懂事,述说也很有条理。
珞珈了解到,原东州国几年前改为离狐国,离狐国君七狐比其父更加律法严苛,修订的《离狐律》推崇连坐制度,把全国百姓根据地理情况约10户编为一什,若其中一人犯罪,其他人若无人向官府举报,则连坐受刑。
其中,触犯谋反、通敌、弑父母等10项重罪的人最高可凌迟处死,女眷入妓籍,其他家人发配极北荒漠。
其他800多项涉及诉讼、民事、行政等律法,触犯者轻则当场20大板起。
离狐国境有最大的狐山,地形复杂,国情最复杂,因为法度严厉,高度集权,才有难得的稳定。
小吉的堂大伯姚长彦在小吉离开时是离狐国都离狐城知府毕仁的从事,就是毕仁的幕僚之一。
片刻就是午饭时间,两名伙计带马匹饮水,珞珈和计尾、玉书又认真研究了路线,约莫1天的陆路,就要转水路,水路3天,又转2天陆路,才进入了离狐国。
“呃……”珞珈看完图纸,伸了个大大的舒服的懒腰,然后挨个做起了胸部、臂后、站姿腹部等keep拉伸运动,大家看的一愣一愣的。
玉书说:“小姐,你这练的什么功夫?”
“哈哈,瘦身功夫。”
“瘦身?”玉书一脸问号。
几个简单工作做完,珞珈看见计尾一本正经站在马车旁,挥挥手说:“计侍卫,你过来,耍套真正的功夫我看看。”
“小姐,你叫我计尾。”计尾想了想,就地耍了一套剑法,剑法流畅,虎虎生风,大家纷纷鼓掌喝彩。
珞珈高兴地说:“有你在我身边,安全感妥妥的!”
计尾似乎听懂,说道:“小姐,少爷交代了,不可让小姐少一根汗毛。”
咳,咳,心虚公子还真关心自己哈,珞珈心里一暖。
“你这套剑法叫什么?”
“隐丘十剑。”
“丘?计小尾巴,这个丘和单丘有关系吗?”
“小姐,我正是单丘人。”
“啊,正好,这几个国家我还没搞明白呢,你给我讲讲。”
珞珈又了解到,北州地域广,但气候不好,终年只有10度以下,人口并不多,属四国最少,地广人稀倒也稳定。
人口最密集的就是南礼国,多平原,气候温和,靠近海洋,贸易发达,物产丰富,因此宜居,国都是单丘,国君七礼性情温和,崇尚自由,国情宽松,这些年更多的人来到单丘定居。
但是,自由国度也是双刃剑,不法分子涌进南礼,暗地里形成了多股非法势力,其中月鹿军和尾火军势力最大。
自五年前起,这两股势力频繁发生冲突,给这个自由国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珞珈问道:“那你怎么到了北州?”
“我跟随公子,公子去哪儿我就到哪儿。”计尾认真地说。
“还真是小尾巴呀!”珞珈笑道。
“那还有个西礼国呢?”
计尾侃侃而谈:“西礼国国君是七禅,国都凉州,丘陵为主,国家面积最小,但是文化最繁荣,是礼仪之邦,那里随便找个人都是有文化的人,有文采的人,我计尾是很佩服文化人的,有不少文人到处游学,也有进入其他国家任职的,所以,大家对西礼都很尊重和推崇。”
“这个西礼国有意思,什么时候我要去亲眼看看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珞珈一脸向往,随即继续说道:“说起来,咱们北州国君是不是叫七州?都是七字辈儿的嘛!”
计尾一脸诧异:“小姐不是北州人吗?”
玉书接话:“小姐,咱北州国君七州3年前突然暴毙,小王子只有10岁,目前是国师纯阳主政。”
珞珈自是听说过但还是奇怪:“一个国师来主政,怎么还挺稳定的?”
大家又是一阵诧异眼神看他,意思是,稳定有问题吗?
上了车,又开始晃晃悠悠。
珞珈和玉书坐前车,计尾和小吉坐后车,东扯西拉了这么多后,珞珈只有以迷迷糊糊的睡眠来对抗旅途的无聊。
颠簸的三天很快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