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唉！人心险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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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杀死那位妇人后，不敢看那张至死仍不肯瞑目的狰狞面孔，当然更不敢继续待在山间的木屋之中，他也没有亲戚可供投奔，所以只得在外流浪。
李晴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脚步。他先是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中，依靠着乞讨和偷盗度日，一日三餐根本没有任何保障，整日里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也越发得瘦弱不堪，头颅却也因此显得更大了！
“那个大头怪实在是太可恶了！上午我娘刚给了他一个馍馍，傍晚他又趁我娘不注意抓走了家里的一只下蛋母鸡，我们只找到了满地的鸡毛和鸡骨头！除了他，咱们村子里也不会再有别的人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李晴天听到村子里的小孩子们在偷偷地议论着。
“原来是这样啊！我家挂在柴房里的腊肉已经丢光了，一直不知道是被谁偷的，肯定就是大头怪干的！”又有另外一位小孩子勇敢地站出来揭发大头的罪恶！
“是啊！是啊！我家晾在屋外的衣服也总是丢，估计也是大头怪干的！”继续有小孩子站出来揭发大头的罪行。
“咱们把他赶走吧！如果他不走，咱们就每天打他一次，怎么样？”立即有一位年龄最大的孩子王大声建议，然后便是小孩子们的欢呼声。在他们简单的小心思里，被赶走的大头怪还可以在其他地方继续生活，绝不会发生任何的生命危险！
所以，大头便在他们的暴打之下逃离这个村庄！然而，后续的事情却并没有如同那些小孩子想得那么简单，大头在路上便差点被饿死，因为最近的城市也在百里开外。
因此，大头这一路行来可是受够了苦难，饿了便捉些蛇虫鼠蚁，摘些路边的野果野菜来果腹，渴了也只能随便找个臭水坑痛饮一番。好在他的身体够好，命也够硬，最终在身体又瘦了一圈后才抵达了一座小城。
饥饿和连日的跋涉已经耗尽了大头的体力，进入城内后他便有气无力地坐在一家店铺前休息。店铺老板担心他死在自家门前而太过晦气，立即将一只馍馍扔到他面前并驱赶他离开这里。饿了多日的大头欣喜若狂，一把抓起馍馍就塞到口中咀嚼起来。多日以来，这是他吃到的第一餐正常的食物，却也借此活了下来，然后继续以乞讨和偷窃为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高低贵贱而有所不同！
当天傍晚，大头便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乞丐带走了，最终来到一个小院子中。院子内的躺椅上正侧躺着一位年老的乞丐，眯着眼睛哼着小曲，手中的蒲扇偶尔轻轻摇动一下，显得十分轻松惬意。听到大头被带进来产生的响动后，他才缓缓地坐直身体，望了过来。
“老大，这是从城外的山里新来的小乞丐。我们发现了他便带他来见您！”一位年轻乞丐连忙小跑到老乞丐的耳边轻声报告。
“嗯…！”老乞丐听了年轻乞丐的报告后，才不紧不慢的在喉咙里哼出一声，然后便望向被带进来的大头。
“打断他一条胳膊和双腿，然后扔到东城的闹市口，那些心善的老爷和太太们常去那里，正好可以多讨些银子回来！”老乞丐看着被乞丐们摁着跪在地上的大头，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只看眼前这个大头乞儿这幅营养不良的样子，怕是也活不了几年，还不如帮他一把，让他早死早托生，下辈子睁大眼睛投个好胎，自己也算功德一件。
“老大，打断他一条胳膊也就差不多了，再打断双腿怕是会出了人命！”那位年轻乞丐连忙出言提醒老乞丐。
“你懂什么？只有那些老爷、太太们的命才是人命！咱们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一条性命也与那些猪命狗命差不了多少，谁会在意？”老乞丐马上厉声纠正了那位年轻乞丐的幼稚想法。
“是，老大！”那位年轻乞丐连忙低声承认错误。然后他便向着那几位年轻乞丐一挥手，示意他们打断大头的一条胳膊和双腿。
“各位大老爷，求求你们发发善心，放过我吧！我可以把讨来的银子全部都交给你们！”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大头再傻也知道事情不对劲，所以他立即张口大声求饶！
然而，对于弱者的哭喊之声，强者们向来都是充耳不闻的。所以，一声惨叫过后，世界就重新变得安静祥和起来。早在被按在地上打断胳膊的时候，大头就被疼得昏厥了过去，所以当他的双腿再被打断之时，他就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破皮口袋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几个年轻乞丐根本不理会已经昏迷的大头，拉着他那条完好的胳膊便将他拖到了外面，小院子便恢复了安静。
李晴天的视线继续随着那几名年轻乞丐的脚步移动。最终，大头被扔在城东的一个十字路口。而老乞丐口中所谓的闹市口也就是如今农村集市的水平，只有一条十字街。那几名年轻乞丐又给大头扔下一只破碗后便嬉笑着离开了，其中一名乞丐有些于心不忍，又折返回来在那只破碗中倒了些井水。
深夜，一阵剧烈的疼痛之感唤醒了大头。借着星光看清自己的惨状后，他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此时，他身上的三处骨折的地方均已高高肿起，那里的皮肤被撑得竟然如同镜面一般反射着星光，竟然透出一股格外渗人的美。
哭着哭着，大头口渴了，他抓起身前的破碗将碗中的井水一饮而尽。又继续哭了许久，他终于哭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虽然他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但是也没有凄惨到如今的这般田地！
李晴天视线中的画面一闪，再停顿下来便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大头的身边围满了窃窃私语的人们，然而他却依然在沉睡！不知何时，他身前的破碗之中已经多出来几枚铜板和两个馍馍。
随着人群越聚越多，他终于被吵醒了。看到眼前的食物，他立即大口大口地咀嚼起来，两个馍馍眨眼之间便被他吃光了，然后他就直翻白眼，吓得围观的人们一阵惊慌。
“无妨，无妨！伙计，赶紧倒一碗清水过来，他这是因为吃得太快而被噎住了！”人群之中的一位老大爷连忙招呼店铺里的伙计拿点水来。
那位小伙计马上端着一碗清水递到大头的唇边，喂他喝了下去。水到渠成，被噎住的食物立即随着清水进入他的胃中，然后他便立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恢复了正常状态。
“哈哈！好搞笑！人竟然真的能被食物噎死！”
“嘻嘻！这个大头怪可真丢人！”
“老大爷真是神人！”
聚集的人们立即发出一阵哄笑，其中还夹杂着对老大爷的恭维之言！然而并没有人关注到大头的伤势，或者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不会多管那些闲事。
李晴天视线中的画面再一闪，停顿下来便已经是傍晚了。
大头的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兴奋之色，他这一天竟然被人施舍了几十枚铜板，也许明天便能爬到医馆请郎中为他的伤势而煎制一副药汤。
很不幸，入夜之后那几位年轻乞丐返回了这里，毫不留情、毫不客气地夺走了大头的几十枚铜板，吓得他连大气也不敢出！这几人在他心中就是恶魔，正是他们几人亲手打断了他的一条手臂和双腿。在他们几人嬉笑着离开后，只留大头一人独自啜泣不止。
李晴天视线中的画面又开始闪动不休，待到画面停止，也不知是第几日的白天了。
大头还是那副样子，继续躺在闹市口以乞讨为生。
“爹爹，你看，躺在地上的那个怪人好可怜啊！”一个天真的童音传来。
“宝贝啊，你说的那个人是一个小乞丐，就是天生的贱命，死不足惜！”此时一位大腹便便的胖子正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站在大头身边，眼中满是不屑的目光，说完后还踢了他几脚。
“好的，爹爹，我记住了，他们都是贱命，死了也不可惜！”那位粉雕玉琢的小宝宝立即认真地点头重复道。
李晴天视线中的画面又开始疯狂闪动不休，待到画面停止，也不知是多少天后的傍晚了。
大头正在平静地等待着那几个年轻乞丐前来收取他的一天乞讨所得。那些人每天都在这个时候前来，堪称风雨无阻！
很快，那些人就前来取走了他积攒的铜板。但是，等他们离开后，大头却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已经偷偷的在身下的泥土里藏匿了几十枚铜板。此时，他正数着那些铜板，盘算着哪天能够凑够那副药汤钱，服下后没准身体就能够恢复如初。
就在大头畅想未来的时候，几条人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去，竟然是那几个年轻乞丐去而复返。
“哥，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这小子不老实，肯定会中饱私囊！这下子被咱们人赃俱获了吧?”其中一位年轻乞丐连忙向他们的带头大哥谄媚道。
“小四，真有你的！我会向老大给你请功的！”几位乞丐的带头大哥立即亲切地拍了拍乞丐小四的肩膀以示表扬。
“谢谢哥！小四绝不会忘了哥的大恩大德！”乞丐小四感激涕零！
“大头，乖乖地把藏起来的铜板交出来！如果要兄弟们亲自动手，恐怕你的一只耳朵也会因此不保！当然，如果你要是舍不得耳朵的话，挖掉一只眼睛也是可以的！”几位乞丐的带头大哥蹲在大头面前，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在大头的脸上轻轻地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细密的血珠瞬间顺着伤口滚落而下。
“大哥，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大头被眼前带血的匕首吓得浑身颤抖，口中连忙求饶，马上将私自藏匿的铜板如数奉上。
“大头，犯了错误就该受到惩罚！”乞丐的带头大哥说完后又用手中的匕首拍了拍大头的脸，然后便站起身来，对乞丐小四招了招手，示意由他出手惩罚大头。
“嘿嘿！”乞丐小四嘿嘿一笑，然后毫不留情的对着大头的胸腹之处便是两脚，踢得他直接背过了气去。
看到这里，李晴天的心头猛然一震，因为他发现乞丐小四竟然长着一双异于常人的大长腿，而且这双大长腿还很是让他有些眼熟！他的心中隐隐地产生了一个惊人的猜测，难道大头鬼身上那只粉嫩的小手便是来自于先前那位大胖子抱着的小宝宝身上不成？他那双腿自然是来自于乞丐小四！那只丑陋的怪手又是怎么来的？
然后，他视线中的画面又开始疯狂闪动不休，待到画面停止，也不知是多少天后的深夜了。
大头早已蜷缩在檐下进入了梦乡。远处一道身影踉踉跄跄而来，口中兀自咒骂不休。
“真是气死老子了！明明事先说好是一百枚铜板酬劳的力气活，结束后竟然只给了我五十枚铜板！我只是争辩了几句，就挨了两记耳光！”待那位醉酒之人来到近前，果然不出乎李晴天的预料，是一位卖苦力的粗壮老汉。他重点关注了那位粗壮老汉的手臂，竟然真的与他记忆之中大头怪的丑陋怪手略有几分神似。既然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结局，那他就静静观看那位卖苦力的粗壮老汉如何作死就是了。
果然，那位卖苦力的粗壮老汉好死不死地一眼就瞧到了檐下熟睡的大头，然后便朝着他这里踉跄而来。
“你这个死乞丐，竟然比老子还要舒服！我让你睡！我让你睡！”那位卖苦力的粗壮老汉一伸手提起地上熟睡的大头，另一只手上的大耳光便只管向着他的脸上招呼，啪啪作响，顷刻之间就已经扇了十好几个耳光。
可怜的大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一个人粗暴的从地上提起，更是不由分说的将十几个大耳光招呼在他的脸上。片刻之后，大头的脸就像是烤箱里的面包一般迅速地鼓胀起来，鼻子里和嘴角上更是鲜血直流，根本说不出话来。
“死乞丐，真是太恶心了！”察觉到自己的手上沾染了大头的鲜血，那位卖苦力的粗壮老汉连忙松开手并顺势抖了抖，甩落那些肮脏污秽之物，完全不再理会砰然一声掉在地上的大头，转身继续离去。
“爽啊！这十几耳光下去，总算是出了心中的那口恶气！以后只要有人惹得我不痛快，我就过来痛扁他一顿出气，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哈哈！”那位卖苦力的粗壮老汉舒爽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而李晴天只是认真地关注着大头的变化，对他的心路演变历程十分好奇。而先前他一直都疏忽了这一点，过分地关注了那些外力诱因。
此时，大头正趴伏在地上，让李晴天无法看到他的神情。但是，从他不停颤抖的身体以及紧紧握住的一只拳头上，便已经彰显出了他的愤怒，而且他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哭泣。
大头的转变就是始于今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