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他乡遇同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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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大哥,你……你……”秋习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把她踹到了另一个方向。
“快,快帮我把腿拔出来。”方自逸的脸色有点发灰。
“你们,你们这是干嘛?怎么不起来?我大哥呢?他,他定是看到了你们才……”来的正是齐峰和程竹,齐峰之所以这么问,因为他看到了秋习,那个在官道上遇到的爱管闲事的小子,并且大哥对他的印象还不错的小子。
在银楼里,他们俩见司南风突然间就从窗户跳了下去,连个招呼都没和他们打。他们追到窗边看时,见司南风跳到了一辆疯跑着的马车上。
“不好,出事了,那辆车里的人一定是大哥认识的。”齐峰道。
“那还不快走!”程竹对侍者说了改日再来,两人便追了出去。
“你大哥他把我们推下车,自己驾着疯马不知跑往哪里了,你们快追去看看!”秋习在官道上见过这两人,知道他们是司南风的手下。
“他这是怎么了?”齐峰见方自逸躺在地上。
“扎木桩子上了。”
齐峰这才看到方自逸小腿处露出来的那个尖桩,四周血肉模糊。
尽管秋习不是个胆小的,但遇到这种事她也是骇然,把方自逸的腿从这个尖桩子上拔下来,便就预示着血也会止不住地流,她六神无主,担心的要命。
“你留下帮他们吧,我追大哥去。看他那样儿,竟是个怕血的,真是没出息!”齐峰极其藐视地看了秋习一眼对程竹道。
“还是我去吧,你留下……”程竹的话还没说完,齐峰已经跑出去很远了,无奈,程竹只好留下。
“你先弄块布,等我把他的腿从木桩上拔下来,你立马就给他把伤处缠上,以免流血过多。”程竹吩咐秋习。
秋习边说好,并把披风扯下,撕了一大条布下来。
“你且忍一忍,肯定会有点疼。”程竹对方自逸道。
“无妨,只扎在肉里,没伤到骨头,你尽管动手就是。”方自逸向他点了点头。
“这雪真是越下越大了!”程竹此时似是说了句没用的话。
方自逸顺着他的话,把视线从腿上转向了空中。
程竹见方自逸的视线一移开,便迅速地把他的腿从尖桩上拔了下来,方自逸一声闷哼。
“快点缠上,缠紧点!”程竹两手托着方自逸的腿急切地道。
秋习不敢怠慢,立刻把宽布条一圈一圈地缠到了方自逸的伤处。
“这人看上去粗鲁,其实倒是个细心的,还知道转移房大哥的视线。”秋习心里道。
程竹刚才那句听似无用的话,其实就是为了转移方自逸的视线,视线转移看不到伤处,心里压力相应的就会降低。
“多谢!”方自逸忍着痛道谢。他此时也明白了程竹的用意。
“不用。”程竹的声音虽然冷冷,但见大哥能为他们涉险,定是有他涉险的理由,自己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房大哥,这位是司南风公子的兄弟。”秋习向方自逸介绍道。
“好了,还是赶紧找医馆去吧,这伤得赶紧处理。”程竹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聊这些闲嗑。
“嗯。”秋习没计较他说话的语气,应了一声。她也知道他为方自逸着急。
“快帮我把他扶起来,我背着他走。”程竹半蹲着指挥秋习。
“这……”方自逸有些为难。
“别婆婆妈妈的了,你这血不赶紧止住,会有危险的。”程竹用命令的口吻道。
秋习听他这一说也不敢怠慢,扶起了方自逸,程竹两手一揽,就把他背到了背上,“看我的手放哪儿合适,别碰到他的伤处。”程竹对秋习道。
“嗯。”秋习把他的手放置碰不到伤处的地方。
程竹把稳了方自逸的腿,身子一抖,把他往上窜了窜,这才对着秋习道:“你前边引路,快找医馆去。”
“是。”秋习唯命是从,边走眼睛边往两边搜索。
好在走了没多远,便看到了一个医馆,他们走了进去。
屋里没患者,只有一个老先生在配药。
“先生,请您赶紧给看看。”秋习忙道。
程竹把方自逸放到一个长条凳子上坐下。
“这是怎么了?”老先生见方自逸缠着布条流着血的腿问。
“扎到木桩子上了。”秋习简单回道。
“把腿平放到凳子上,把布条解下来。”
“是。”秋习照做。
“小三子,端盆花椒水来。”老先生往里面喊了声。
“好,就来!”里面有人应道。
等秋习解下所有的布条,小三子的花椒水也端了过来。
秋习把方自逸的裤角卷了上去,露出伤处。老先生就着小三子端着的花椒水,拿块布蘸着给他清洗消毒。
“年轻人,怎么如此不小心?还好没扎到骨头,不然这条腿不废也瘸了。”
没有人吱声,因为他们并不是不小心。
“嗯?怎么都不说话?”老先生瞅了他们几个一眼。
“先生,其实并不是我们不小心,而是意外。”秋习不能不吱声了。
“哦。”老者清洗完了伤口,不知抹上了什么药,然后用白布一层一层地缠好。
“这些日子不许干活,以免抻了伤口。一会给你抓些药回去熬了,一天分两次服用,忌辛辣荤腥。过几天过来换药。”
“是。”
老者去柜台上写了药方,让小三子给抓了药包好,秋习付了钱,向老先生道了谢。
方自逸欲自己单腿跳着走,老先生忙摆着手说不行,怕抻着了。
“别逞强了,还是我来背着你吧!”程竹道。
“那就还得麻烦大哥你了!”秋习颔首。
“算了,别说什么麻不麻烦的了,不然能怎样?就你这小身板儿,能背得动他吗?”程竹哼了一声。
“不能。”秋习实话实说。
“那就带路吧!”程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出了医馆,秋习道:“路不短呢,你们等我一下,我去雇辆车。”
“对,还是雇车吧。”方自逸也同意。
“能有多远?”程竹停下脚步,寻思如不远就走回去。
“镇子的最边上,细柳胡同。”秋习道。
“那,那你就雇车去吧。”程竹也不知道细柳胡同究竟有多远,但一听说在镇子的最边上,想是也近不了。
秋习走了。
方自逸靠着墙单腿立着。
“今天真是有劳大哥了,谢谢!我叫房逸,不是本地的,是钱江人。”方自逸自我介绍。
“哦?你也是钱江人?”始终就是面无表情的程竹,听到‘钱江’二字似乎有了兴致。
“嗯,钱江游埠的。”方自逸点头。
“什么,你也是游埠的?”程竹显得很是惊讶。
“怎么大哥你……”
“我,我也是游埠的。”程竹往方自逸的身边凑了凑,看着他眼露惊讶,脸上也有了些许表情。
“两位大哥,车来了!”
随着马蹄的嘚嘚声,秋习领着辆马车走来。
“先上车,咱们车上再说。”程竹转过身,还欲背方自逸。
“不用了大哥,就这几步,我还能行。”方自逸露出一丝浅笑。
“那行,我来扶你,你慢着点儿。”程竹很体贴地扶着方自逸。
突然见程竹对房大哥态度的改变,秋习有些不解了,“怎么,我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儿,他们这是……”
车夫拿下车凳放好。
“你先上车,我在下面帮他。”程竹吩咐秋习。
“好。”秋习听他的,先上了去,然后矮身把手递给了方自逸。
程竹几乎是擎着方自逸的腿,秋习用力往上拽,方自逸借着秋习的拽力身体上跃,还好,没怎么太费劲就上了车。
程竹嘱咐车夫,“慢一点走,他腿上有伤。”
“知道了公子。”
秋习为了让方自逸坐的舒服些,特意雇了辆好车。车厢挺宽,她让方自逸坐在车尾横头的座位上,自己坐在他的身边。程竹坐在左边,也就是靠着方自逸的那边。
“嗯,还是车子里暖和。”方自逸打了个寒战。
“房大哥你腿有伤,更是怕冷一些,盖上这个被子吧!”秋习拽过右边座位上的薄被给他盖上。
“谢谢!”方自逸瞅了秋习一眼小声道。
“要谢也是我该谢你才是,如果你不推开我,恐怕伤的也许就是我了。”秋习叹了一息。
“刚刚情急之下,不得不踹了你一脚,也不知踹疼了没有,见谅!”
“那你还不是为了我,见什么谅啊!”秋习自责道。
程竹着急和方自逸说话,见这两人婆婆妈妈的,便有些不耐烦,“两个大男人,怎么这般磨叽,娘们似的。”
“嗤!”秋习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先前我还在想,大哥看上去有点鲁莽……”
程竹眼睛一瞪,“嗯?”
“就一点点,一点点的鲁莽。”秋习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那么一小点的缝隙。
她这还没说他“粗鲁”,只说“鲁莽”呢!
“但没想到,你的心却是那么细,在给房大哥拔木桩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句,这雪越来越大了的话。我知道,你那是在转移房大哥的注意力,让他的心里能轻松些。大哥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秋习对他笑着颔首。
“这你都看得出来?”程竹语气松缓了许多。
“当然喽,我可是会察言观色的!”
看着秋习,程竹竟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姓程,单名一个竹字。我看得出,你们也是好人。其实,我以前也不是如此粗鲁的……”
看看,他也知道自己是个粗鲁的人。
“只是两年前,我的上司让我去追杀一个人,我问原因,他说没有原因,就是要杀他。我知道那人的父亲是个赫赫有名的将军,打了好多次胜仗,很受将士们的爱戴……”
“程大哥可知那位将军姓什么?”方自逸看着程竹有些激动。
秋习见方自逸情绪异样,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那位将军姓方。”方自逸听到这儿,不自觉地攥住了秋习的手,秋习感觉他的手有点抖。
程竹看了方自逸一眼继续道:“后来我才知晓,方将军因收到了一封有关上面一个大人物黑幕的信件,我也是在无意间偷听到的。于是他们全家被抓。可巧的是,那天他的大公子和朋友们喝酒去了没在家,便成了条漏网之鱼。”程竹停顿了下。
“那还真是万幸,也给将军家保留了一条性命。”秋习插了一嘴。
“只是,那位方将军把信件藏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而且是让他的大公子藏的,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漏了网的大公子那天正巧不在家,当他知道了自家的情况后就躲了起来。那个大人物既然拿不到信件,就想把将军的公子给杀了,这样,那信件也就永无见光之日,他也就安全了。”
“还真是够歹毒的了!”秋习愤愤。
方自逸的手攥的越来越紧,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房大哥?”秋习看了他一眼,感觉房大哥有点奇怪。
“哦哦,伤口有点疼。”方自逸赶紧松开了秋习的手,去摸自己的那条腿,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情绪。
“穿了一个窟窿,不疼才怪。”程竹以为他真的是因为腿疼。
“那后来呢?”秋习问。
“知道了内情后,我还怎么能尽心地帮着他们找人?方将军是好人,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我若是帮着他们害他,那岂不是助纣为虐了吗?所以,有好几次我发现了方公子的行踪也没有说出来,帮着他们杀好人,也就更不可能了!”
“原来,好几次都是这位程大哥放了我的,我还以为,以为是侥幸呢!”方自逸看着程竹,眼中露出感激之色。但这时,他却还不能说出真相,因为还不到时候。
“我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又没帮着他们杀到人,他们就返过来要杀我。但表面上却还像往常一样不露破绽,说是让我去执行另一项任务。我信以为真,便就去了。谁知,在去执行任务的途中,竟遇到了一伙黑衣蒙面人 ,他们一齐向我进攻,刀刀逼命。开始我并没往别处想,使出浑身的解数和他们打斗。一个黑衣人佯装举刀凑近了我,急切地小声说,‘快走,大人要杀你灭口’,我这才明白了一切。那人是我的一个朋友。”
“有良知的人还是有的。”方自逸道。
“嗯。”秋习也跟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