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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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被那三个人发现,撒腿就跑,秋习气得一跺脚,一个扫蹚腿,把大官儿撂在了地上,然后往前一跃,顺着他们跑了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怎么也找不到那三个人的影子了。
也是,诺大个街市,藏起个把人来太容易了,何况她又不是本地人,一些犄角旮旯处她还是不知道的。
没追到人,秋习便去了“一品墨客”。
方自逸正卸酒呢,一见秋习便问:“这么快就来了,是没追上吗?”
秋习有点沮丧,“别提了,本来应该追到的,让那个大官儿给搅和了。”
“妹妹,你刚才是说文炫吗?他怎么了?”关素心走了过来。
“素姐姐,我这些日子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刚才好不容易发现了目标,本想追过去问问原因,可是,却被那个大官儿给堵住了,硬说什么要把我们俩的问题先解决了才让我走,可我确实弄不明白,我们俩人有什么要解决的问题呢?”
“这个臭小子,我就猜他会找你的麻烦,还真找去了。”关素心气道。
“素姐姐,你知道?我们到底是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秋习茫然。
“还不是,还不是因为你在他朋友面前没给他面子,说你不理他。我觉得,这是伤了他的自尊了,他那人啊,心眼儿小,被大家给捧惯了。”
“啊,就因为这呀,真是孩子气。我和他又不熟悉,没理由什么都告诉他啊。”秋习笑。
“就是,就是嘛!你说,有人在跟踪你?”
“嗯。已有好几天了。”
“会是什么人呢?”
“不清楚,我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秋习摇头。
“难道,会是他们?”关素心想了想道。
“素姐姐,你说是谁?”
“‘兴隆酒坊’,这个镇子上最大的酒坊的人。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们进了你们的新酒,所以感到有危机了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
“嗯,素姐姐猜的不是没有道理。”
“不管怎样,你们还是小心点,毕竟人心难测。”
“是,我知道了。”
突然,外面有人狼哇哇地大喊,“素姐姐,素姐姐,你快出来啊,你弟弟被人给打了!”
“是关文炫那个魔头。你们快从后门走,快!”
“嗯。”方自逸和秋习一闪身,便就隐了去。
秋习可不想和那个孩子一样的花美男掰扯 ,觉得他太幼稚。
“素姐姐,我的素姐姐,你唯一的小弟被人给打了,你管是不管啊!”
关文炫虽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不会一点儿武功。学武多累啊,他可不想受那些罪,琴棋书画上面下些功夫就行了,反正他也不想去打仗。所以,偶尔受了谁欺负,便来找关素心帮他出头。
别看关素心是一介女流,她可不仅仅只是生意做的好,那身功夫也是不容小觑。她的东家收留了她,教了别的本领的同时,也教了她一身过硬的功夫,真真的要是打起来,五个六个大汉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不,关文炫一瘸一拐地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来到了关素心的面前。
高高帅气俊媚的、亮着带有磁性嗓音的关文炫,怎么看也不应该是这般无赖的呀!
关素心两臂抱在胸前,就那么审视似地拿眼睛盯盯地瞅着他,从头到脚,从左到右,又慢慢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儿,突然,“嗤”地一声笑,就一声儿,而后又一下子收住了笑,天鹅颈往上一挺,那张美丽的脸瞬间就变得冷若冰霜了。
关文炫嘴角一抽,身子一缩,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他知道,他的素心姐姐要发威了。
这个女人一般是不发火的,脾气好得很,可一旦她发起火来,别说是他了,就是他父亲也奈何不了她。
几年前,关文炫和一帮狐朋狗友,在大街上调戏一个外地来的漂亮女子,当然,倒也没有太过分,只是言语上的不敬。
不想那女子是有些来头的,当时便把关文炫一干人告到了衙上。
衙里有人认识关文炫,知道他是镇长的儿子,便和他们的头儿一起好言好语地和那女子周旋,并让关文炫他们掏腰包赔了些精神损失,那女子还算给他们面子,也就没再深究,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巧的是,那个外地来的女子正好住进了关素心的“一品墨客”。
“小姐,真是想不到,这么个风景宜人的镇子,倒让那几个泼皮无赖给污了颜色。”小丫头坐那儿,边等上菜边嘟囔道。
“那种无赖哪儿都有,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乾坤倒是朗朗,可犄角旮旯怎会没有污垢?”小姐道。
“只是小姐,他们竟敢对您……哼,看那个叫什么大官儿的,长得一表人才,一张口也和那些人一样,污言秽语,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了。”
“所以说,看人是不能只看皮囊的……”
主仆二人的话,一句也没落下,都被关素心给听了去。
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欺负女子的男人,一听那些人里头竟然有关文炫,她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便就去了关文炫的家。
正好赶上了饭点儿,关家全家人齐全,都在桌上。
镇长大人见关素心这时来,且还冷着个脸,想她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于是便放下手中的碗筷,“素心,有什么事你说,我定会给你做主!”
“叔父大人,这可是您说的,那侄女我就不客气了。”听她口气有点咄咄逼人。
说他们是远亲,和镇长大人论起来,是叔侄辈儿,当然她就是侄女了。
别看她平日里端庄秀美,那是因在场面上,私底下她可是疾恶如仇的性情中女子。
“行,你说,不用怕,我给你做主就是!”镇长大人红嘴白牙说的干脆。
“好。您说,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女子,该当何罪?”关素心俊眼圆睁。
手拿筷子的关文炫心说,“这下惨了,怎么这事竟让她给知道了。”
“这个么,应是要看事情的轻重来论罪吧。造成严重后果,比如出了人命的定当严惩,或收监,或流放;不是太严重的,或拘留或罚款,或挨些板子。”
关文炫的手开始抖,他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欲起身逃走。
关素心手急眼快,一步便穿到他的跟前,抓住他的手往旁边一甩,关文炫便四肢着地实实在在地趴到了地上。
“哎呀呀,疼,疼!”
“素心,你这是干什么?”关文炫的母亲见自己的儿子被摔倒了,急忙踏着碎步到了儿子面前,两腿蹲下,手摸着他的头,带着哭腔,“儿呀,怎么样,能起得来吗?”
真是慈母多败儿!
关文炫的妹妹关青时也站了起来,但她知道自己兄长的德行,没说什么。
镇长大人没动,但,脸色也是不佳。“这个素心,也太不给我面子了,竟当着我全家人的面,把我的儿子给撂倒了。”
关素心岂能看不出关大人和关夫人的不满?
“怎么,叔叔和婶婶心疼了?如果是青时妹妹在大街上被人给调戏了,你们会怎样?任人污言秽语?任人随意取笑?你们的女儿是宝贝,人家的女儿就是草芥了?”语气不重,一字一句,却是冷冷。
关青时明白,哥哥这是又惹祸了。她虽然心疼哥哥,但做那样的事她也觉得无耻。
屋内一片静寂,谁也不说话,就连那趴在地上的关文炫也不敢再喊疼了。
关素心扫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现在还说给人家做主吗?”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声问里,是对关大镇长的讽刺,如是别家事你可能给做主,换是自己儿子的事,那还做个什么主!
你关家理亏,我关素心可不怕。
她心里极是明白,所谓的远亲,不过是沾了一个姓氏的光,也是东家怕她一个小女子在此受人欺负,不知他私底下和关大镇长是怎么说的,便就成了远房的亲戚。
她明白东家的苦心,也就没有捅破。虽面上叔叔婶婶地叫着,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亲厚。可关家的一双儿女,对她却是极亲。
出了那事,后来还是关青时出面调解,两下沟通,才缓和了关系。关素心看关文炫还小,不谙世故,也就不再和他计较了。
当然,这已是几年前的事了。
关文炫那次虽然让关素心给摔了一跤,但他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在先,倒也没有记恨,他还是很喜欢他的素心姐姐。时日一长,把那事忘了似的,照样厚着脸皮来她的“一品墨客”吃酒清谈。
记恨是不记恨了,但一想起那次的事,关文炫的骨子里还是很怕他这个素姐姐的。
关素心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使劲一甩,把广绣往两臂绕了绕,双手背到身后。
她这个动作很有她们东家的风范,他气极了时,也是惯用这个动作的。她一步一步地往关文炫走去,“你个骄傲的、小气的、无所事事的花孔雀,除了吃喝玩儿乐,除了无事生非,你还会做什么?”
“素姐姐,你,你竟然说我,说我是花孔雀?”关文炫边往后退边苦着脸道。
“我就说了,怎样,难道你不是吗?你整天招摇过市,逗猫遛狗,就算你有钱吃喝玩儿乐,可那是你的钱吗?那钱里可曾有你流过的一滴汗水?可曾有你出过的一点力?没有,一点也没有!你就是个纨绔,就是具行尸走肉,就是个美丽的花孔雀!”关素心是真生气了。
她能不气吗?大家都在忙,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儿,人家秋习更是要做一番大事,他倒好,不帮忙不说,还成了个绊脚的!
“你,你,你竟然把我说的如此不堪,如此……”关文炫感到伤自尊了。
“怎么,你做了,倒不让人说了?别人捧你,把你当成是个‘大官儿’,我可不捧你。本以为你年轻,荒唐一段儿就收心了,可你,竟然是毫无止境。” 关素心叹气。
她美丽如冰的脸上又冒出了那次教训他时的寒意,声音不高却还和那时一样带着清冷,直袭关文炫浑浑噩噩的魂灵。
“秋学飞人生遭遇不测,没倒下,还依旧站着,她是硬挺着站着的。没有家人可依赖,没有朋友来帮助,只想靠着自己的力量,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去实现自己做为一个人的价值,想去好好地活着。她都那么不易了,你却还去找她的麻烦,她,她哪有那些闲心和你玩儿啊!”关素心又叹了口气,似有些心痛。
关文炫瞅着她有一点惊讶,“什么?那秋学飞曾遭遇过不幸?可看上去,他样子很乐观的呀!”
“近来有人跟踪她。你明白跟踪吗?那能是好人吗?好人干嘛要
跟踪?好不容易才发现了目标,却,却让你给搅和了。你,你呀,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关文炫低头不语,想着,自己也许真的错了。
“你不能帮她,请不要找她的麻烦好吗?”关素心这最后一句倒是语重心长,没有发火。
关文炫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一瘸一拐地扶着小厮走了。
“唉!什么时候能懂事呢!”关素心叹了又叹。
关文炫边走边想:“他竟然有那么多的苦楚,我都没看出来,隐藏的倒是好。虽然我看似找他的麻烦,其实,其实我不过是想和他多亲近亲近,只是他不肯理我。唉!”想着想着,他也叹气了。
“少爷,腿很疼吗?”小厮问。
“不疼。”
“不疼干嘛叹气?”
“我是为他叹气。”关文炫目光麻木地盯着一个方向,似看到了秋学飞笑着的样子。
“他?他是谁?”小厮不解。
“关你什么事,快点给我走!”
“哦。”小厮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肩上,半拖着他走。
“一品墨客”又火了,因为“玫瑰酿”。
“玫瑰酿”比之“男儿醉”(那种够味儿也够劲的,让有人醉了一天一夜不醒的烈酒)要绵柔许多,多喝了些也不怕醉,有人甚至把家里的女眷也带了来品尝。
秋习那次不是自己画图和瓷器店订了一批瓷瓶嘛,她把那些瓶子也一并带给了关素心,让她装上酒,试着摆在柜子里,看看有没有人买。
没想到的是,只有两天,那些瓶装酒便就卖光了,利润还特别的可观。有人买了给家人喝,有人买了去送礼。
关素心很是兴奋,让小庄立马把秋习给叫了来。
“学飞,你真是个经商的天才!”
一见面,关素心便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秋习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这个令她十分敬佩的女子。
“柜子里的瓶装酒都卖光了,很多人还要呢!”关素心微笑着向她眨眼。
“哦?是嘛!”秋也笑道。
“我得给你加钱,是你让酒楼又大火了起来的!”
“加钱倒不必,把瓶子的本钱给我就行。”
“不行,必须得给。以前啊,客人们只能在酒楼里喝酒,我们从没想过要把酒装瓶里卖给客人。当然,也没那个必要,因为那种酒哪儿都有,也不金贵。可你的酒就不同了,独一份儿,金贵着呢!”
秋习笑了笑,“素姐姐能给我个机会,让我用汗水换来的东西能被人所认可,也是我的价值所在了,我从心里感激姐姐。至于钱不钱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妹妹你记住,金钱,权力,还有力量,都是要有的。不能全有,最起码也得有个一两样,特别是生为女人的我们。”
秋习看着关素心,实话说,她以往真就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想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已,只是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已。
“金钱,能给你力量,能使你赢得权力,同时也能给你荣誉感。但不要有贪欲,不要成为金钱的奴隶。”
“嗯。”秋习点头,觉得她说的很在理,自己以前倒是没有想过这么多。
“等你的酒坊做大了,不能只往我这儿送酒了,你要有自己的店铺,自己的经营方式,还要有你自己的人脉。也许不久便会有人找你要酒,你给就是了。”
“我现在谁也不给,还是先仅着姐姐你,等以后人手增加了,酒出得多了再说吧!”秋习把头腻在关素心的肩上小声道。
“你呀!”关素心拍了拍她的头,“人手嘛,我帮你找找看。”
“嗯。那就多谢素姐姐了!你,就是我命中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