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人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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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这酒甚好!真是好喝,真是好喝!”先是看那装酒的瓶子,裴子佳就爱不释手了,于是,她急不可耐地把每样都先尝了一尝。
“伯母,如子佳所说,真的都好喝!”秦书瑶也依次都尝了点,也觉得好。
“哦?我也来尝尝。”裴夫人先自拿起那瓶枣子酒,“这瓶子不错,看起来也养眼。”
“母亲,先别看瓶子,您喜欢这瓶子,留着不扔就是了,还是先喝酒吧!”说着,抢过她母亲手中的瓶子便给她倒上了小半杯。
裴夫人先是嗅了嗅,“嗯,闻着就香!”然后一仰脖子倒进了嘴里。
子佳和书瑶一起看向她,等着她的评价。
“嗯,不错,真是不错!又甜又香!”裴夫人啧啧赞道。
“母亲,您品品这个。”子佳又给倒了点菊花酒。
“菊花的甜味儿这回可是有了,一点也不辣。”
“还有这个玫瑰酿,如那丫头所说,真的比上次那个还好喝,玫瑰的味儿好像也浓了些。”
裴夫人挨个品了,眼睛锃亮,“一个字,好!”
“母亲,这丫头还真是有两下子啊!”裴子佳这时的表情倒是很可爱,她也不得不佩服起秋习来了。
“伯母,看来,书瑶这次是真的要厚着脸皮向您讨要了!”秦书瑶笑意盈盈,此时倒也忘了对秋习的鄙夷了。
“你随便喝,随便喝,也不用怕醉,如不够我再遣人要去!”裴夫人大气地道。
“不是的伯母,人家要带回去给叔叔和两个哥哥们尝尝,想来他们也不见得喝过这么好的酒呢!”秦书瑶扭了扭身子。
“好好好,你想带多少就带多少,伯母依你就是。”
“上回带家去的那些,他们几个可是喝的舔嘴咋舌的呢。二哥说没喝够,让我下次再多要些,可大哥说,人家做酒也不容易,不能白要,得给钱,买些就是了!”秦书瑶边说边捂着嘴笑。
“诶,说买可就见外了,都是自己人,无须客气!”裴夫人心里打着小九九,如书瑶的任何一个哥哥做了裴家的女婿,就真的是自己人了。
哼!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酒是她酿的呢!
“伯母,我大哥说得倒是有理,不能白要的。如若我再白拿了回去,大哥可是真的会骂我。他和我二哥不同,真真的就是个正人君子,从来都不会占别人的便宜,如是不小心占了一点,也总是会想方设法地给补回去的。”秦书瑶很明显的有炫耀之意。
裴夫人一听,心下若有所思。
“是吗,现在的正人君子可不多见,你大哥倒是凤毛麟角了!”裴夫人喜欢听秦书瑶讲她哥哥们的事,也听得仔细。
“嗯,大哥为人正直,一点儿也不以自己是县太爷的公子为傲,很谦和的。他也很善良,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在他的面前都不敢有坏心思,我有时都有些怕他呢!”秦书瑶挡着自己的嘴,真怕让她哥哥听到似的。
“书瑶,你怕你大哥,不会是想做什么坏事,或是已经做了什么坏事了吧?嘻嘻嘻嘻。”裴子佳笑着调侃。
“我也不知道喜欢轻舟公子算不算是坏事。我上次回去,和他们说了我的心思。”秦书瑶敛去了笑,低头小声道。
有片刻的冷场。裴夫人和裴子佳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书瑶,你大哥多大了?可有婚配?”裴夫人打破了冷场,当然更有她自己的打算,她可是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呢!
“我大哥十八,二哥十七,都不曾婚配。二哥是玩儿心不散,不想那么早被人束着;大哥是眼光高,说是不遇到知己不娶。叔叔和婶婶也是急,怎奈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无用。”
裴夫人听了,脑子里转了几圈儿。她是既想让秦书瑶做她的儿媳妇,又想让秦书瑶的哥哥做她的女婿。
这裴夫人,野心还真是不小,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
“我看,还是告诉轻江一下,把咱们的计划先停停,让那丫头再多酿些酒后再说。书瑶,连你的叔叔和哥哥们都喜欢她酿的酒,一旦她出了什么事,那酒岂不是……”
“伯母说的对,等等也好。我的两个哥哥还说,不知哪日会亲自来酒坊买酒呢!”秦书瑶也有些动摇。
“啊!这可是大事,万万不能怠慢了你的两个哥哥!只是不知,他们哪天会来?”裴夫人暗自欣喜。
“母亲,看您高兴的,怎么像是丈母娘要相女婿似的。”这话一出口,子佳才觉得不妥,脸不由得一红,赶紧转过身摆弄那几瓶酒去了。
秦书瑶看着裴夫人,捂嘴偷笑,裴夫人也跟着笑。秦书瑶的笑,只是笑子佳那小女子的冏样儿,而裴夫人的笑就另有深意了!
“湖目,晚上去告诉轻江少爷,行动暂缓。”
“是,夫人。”湖目高兴地走了,又有机会能见轻江少爷了。
因秋习的新酒勾住了三个女人的胃,她们不得不暂缓了害秋习的计划。看来,手艺也是一张救命符。
秋习她们回去吃完饭后,芰荷去了裴子静那儿,裴子静正坐在案前执笔写着什么。
“大小姐,少夫人说,这是几种新酿的酒,她让我送来给您尝尝。”芰荷毕恭毕敬地把几个小瓶子摆到了案子上。
“嗯。回去告诉她,说我谢谢她了。”芰荷本没指望她能说什么,想转身就走的,没想到她竟然说让谢谢少夫人,便不免呆了一呆。
“怎么了?”裴子静发现了她表情的变化,停下了手里的笔问了一句。
“哦,没怎么。子静小姐写的可是白居易的‘绿蚁新醅酒’?”慌忙之中芰荷往案上的字看了一眼,想以此来解自己的尴尬。
“哦?你认识字?”子静有点意外,这丫头竟然知道白居易的诗。
“嗯。识得几个字,是少夫人来后教我的。因为我们学烧酒,少夫人就教了我们这首白居易的《问刘十九》。”
裴子静端详了芰荷片刻,不由得心血来潮地道:“那你,把这首诗的意思说给我听听。”
“这首小诗的意思是:新酿的米酒,色绿香浓;小小红泥炉,烧的殷红。天快黑了,大雪将至,能否一顾寒舍共饮一杯暖酒?少夫人教的,也不知我有没有说错。”芰荷有些拘谨的道。
“没错,很好。不怪莲田羡慕你跟了少夫人。”裴子静想起了莲田那天说的话。
“嗯?”芰荷没听懂她最后那句似自言自语的嘀咕。
“没什么。你们还是每天晚上都去书房学习吗?”裴子静不经意地问了句。
“大小姐您,您说什么?”芰荷是真的被吓到了。
“你不用紧张,学习是好事。其实,我早就知道,是有一天晚饭后和莲田出去消食儿,见哥哥书房的灯亮着,近前了看,才知你们在那儿的。”
裴子静一想到芰荷刚才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去书房看书的事,母亲肯定不知道。
“知道少夫人要学做酒,柳公子才给借来钥匙的。”芰荷刚刚还纳闷儿她怎么会知道,原来她是自己看到的。
“少夫人还说过什么?”裴子静又问。
“少夫人说大小姐是君子,胸怀坦荡,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的。”芰荷说完,突然被自己给惊着了,怎么能把这话说出来。
“大,大小姐见谅,我多嘴了,是那次有人偷酒时少夫人说
的。”芰荷说完又吓得够呛,埋怨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脑子
坏了吗,怎么说话前也不知道斟酌一下再说。
“君子?好!君子好!难得她对我能有这样的评价。”裴子静少有的露出了一丝笑。
芰荷捂住自己的嘴,可不敢再乱说了。
“没事了,你回吧!”她是笑着说的。
“是,大小姐!”
芰荷如遇大赦,转身就往外跑。不想,正撞到了往屋里进的一个人,“谁呀,怎么没头苍蝇似的!”那人把撞到怀里的人使劲儿地往前推了一把,“啊!莲田!”
“芰荷怎么是你!”莲田看清了人后,又一把拽住那个差点儿被她推倒了的人。
“你这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莲田嗔怪。
“没,没怎么,没怎么。莲田我走了啊!”说着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小姐,芰荷这是怎么了,是被您吓到了吗?”莲田进到屋子问。
“嗯,想必是吧。”子静又拿着笔在写什么。
“小姐,有夫人、二小姐和书瑶小姐吓她们就够她们受的了,您何必又加进来一个呢!”莲田撅着嘴叹了口气。
“你说什么!谁吓谁了?”
“我听说昨个傍晚,子佳小姐和书瑶小姐去少夫人那儿兴师问罪了,还差点儿把人家给打了呢!”
“这个子佳,就会欺负人!子佳也就算了,她就是那个德行,可那个秦书瑶算是个什么东西,怎能放肆地在别人的家里耀武扬威,还真把自己当成是这家的人了!”
“还不是有夫人和子佳小姐撑腰?不然她哪敢?”
“唉!母亲也真是……”
“听说,昨日书瑶小姐当着少夫人的面说少夫人她们是臭苦力呢。还和子佳小姐说,这是你的家,来日方长什么的话,那话里的意思可是明显着还要报复她们呢!少夫人已经很可怜了,天天和那帮大老爷们一样的出大力,没有人帮不说,还落不下一点儿的好。”莲田一个劲儿地这少夫人她们叹气。
裴子静听了,也无奈地叹了口大气。
“莲田,咱们出去走走。”裴子静觉得心里有点堵得慌。
“是,小姐。”
莲田给裴子佳找了件外衣搭上,跟在她的后面。
“小姐,这是……你要去书房?”
“嗯,去那儿看看。你不是羡慕芰荷吗?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好。”
二人走到书房门口,果然里面亮着灯。她们轻轻地移步窗前,却没有进去的意思。
里面传出了秋习的声音,“你们记住,以后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要图一时的冲动。特别是做为我们这些女儿家,一定不要去硬碰硬,那样只会以卵击石……”
“那怎办啊,任由人家欺负吗?喝着小姐的酒,说着小姐的坏话儿,明知酒坊人手不够还不给加人……”小米有点负气地问。
“倒也不能一味地任由欺负。所以我今天就给你们讲讲老子的以柔克刚。”
“以柔克刚?”小米和芰荷一起重复了一句。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意思是说,最好的东西是水,也就是这里所说的善。水滋养万物,无私奉献而不争……”
“就像少夫人你!”芰荷听的认真。
“是,小姐从来也不争。”小米认同地附和。
“别说话,继续听。水滋养万物,无私奉献而不争,别人都不喜欢的地方它也去,所以水已经接近于道了。”
“小姐,‘道’是什么?”
“简单地说,‘道’,是宇宙万物存在和变化的依据。这个今天咱先不讲。”
“小米你别打岔,让少夫人继续讲以柔克刚。”
小米伸了下舌头。
“水是粮食的粮食。杂粮缺少水就不能生长,人同时不能缺少水与五谷杂粮,水对人有双重之恩。它就是我们的本能。
水是稀的,软的,无色透明的,一句话,水性温柔。
柔者可以变形,因此敌不能伤、不能阻。水遇凹则满,遇凸则绕道而过。
柔者又可以无形。香气入鼻无形,毒气入鼻也无形,最好的和最坏的都是无形的。
而关键在于:柔者可以穿越万物。你虽用塞子塞好酒瓶,空气穿瓶而入。以石为坝挡水,水滴穿石而下,而泻,而崩。
所以,我们要像水一样的柔,要做到以柔克刚……”
“莲田,咱们走吧!”
二人轻轻地转身往回走去,裴子静还边走边思索着,“以柔克刚”。
“以柔克刚”。不想莲田竟然说了出来。
“难怪她什么都能忍,难怪她从来什么也不争,原来,她是水做的……”裴子静对秋习不由地怀了几分敬佩。
“像少夫人这样的女子还真是少见啊!”莲田感叹。
“嗯,我也是头回遇见。像她这样的人,这样的胸襟,有什么事能难倒她呢?什么事也不能!她会化解一切的。”
莲田看着她:“还是头回听小姐这样夸人,她可是最高傲的那个。”
“其实,让她做我的嫂嫂也不错,她和哥哥还真是挺般配的。”不过,这是裴子静的心里话,并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