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黄泉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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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
京观之上，一道面容模糊的倩影站在边缘，环视着周围的娱乐设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是想找我一起坐那个摩天轮？”
灰衣女子久久无言，只是平静的看向远处缓缓旋转的摩天轮。
倩影也是习以为常，靠在椅子上，眺望着远方。
“你是不是忘记教她一些最基础的东西。”
灰衣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你指的是神念吧，至少要过了今天，不然这步棋就乱了，我们的胜算还会减少一半。”
倩影还以为是什么事，如此凝重，摆摆手，表示一切尽在计划中。
“一成和零点五成有什么区别么。”
“成功与否，这还是要看她的造化了，我们过度干预只会让他察觉，从而打乱我最初的计划，这次我有信心。”
倩影负手而立，话语轻松，似乎是胸有成竹。
“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自己看着办吧。”
灰衣女子起身，甩手丢出半截火蛇的尾巴在骨桌之上，缓缓往摩天轮走去。
倩影拿过半截蛇尾，掐指推演一番，柳眉紧蹙。
“鬼道涉及轮回，我忽略了。”
“轮回？在我面前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到时候我自会出手，不用你操心。”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倩影微微一笑，踏空追了上去。
“那个叫转圈的叫摩天轮，听说两个人坐更有韵味。”
……
“这是哪？”
苏清雅呆呆的环视四周，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一道身影。
晃了晃手里的腕表，见没有任何反应，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整个世界灰蒙蒙的，导航打不开，连个路人也没有。
说也奇怪，自从进入此地，寒气逼人不说，体内的三股气流疯狂旋转起来，带她细细体会一番，竟然是体内那团黑气流转过快，追着其他两道气流旋转。
源源不绝的寒气汇入体内，被这团黑气吸收，逐渐壮大，流转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把白紫两色气流赶之角落，独占丹田。
没有其他气流的干扰，黑气不断减速运转，周身的阴寒之气不断涌入其中，仅仅数息间，黑气凝聚成液体，化为一团暖流，涌现四肢百骸。
看着这饕餮般的黑液，不断吸食天地阴气，有些啧啧称奇。殊不知，其他人看她吃饭也是如此。
这是洞天福地啊。
这团如此魔性的黑气在阳间得不到吸收，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如今下了阴间到处都是阴气，这可把他兴奋坏了，分散在全身上下一同吸收，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从包里翻出魅影面具戴上，天地瞬间明亮起来，但依旧看不清前路，望不见星空。
漫无目的向前走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处人家。
黄泉路上无客栈。
不知走了多久，待她停下休息时，远处隐约看到有一条长长的黑影两边是红色的花海，薄雾笼罩，看不真切。
终于有所改变了，再漫无目的的走下去，苏清雅都要御剑赶路了。
缓缓走上前，定睛一看，那是一条排着长长队伍，两边还有顶着动物脑袋的卫兵，手持长枪，维持着秩序。
然而最吸引她眼帘的是两边的红色花海。
大批大批的开着的红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橙的似火，是这漫长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走上前近距离观察，只见花葶高十寸，伞形花序顶生，花鲜红，花筒较短，花被片狭倒披针形，向外翻卷，花柱伸出，姿态秀丽。
玉指好奇的戳了戳，想试试什么触感，可没等她碰到长长的花序，整朵花就好像耗尽精气般，瞬间枯萎蔫落在地，成为其他花的养料。
“好嘛，整这一出是吧。”
苏清雅瞬间来了兴致，玉手一挥，大片花海枯萎在地，淡淡的百合味扑鼻而来，味道很淡，却直入脑海，隐约间还有陌生的画面闪过。
花香还能勾起她的记忆？
这一下就动力十足了，游离在花海之中，四把飞剑也有样学样，所到之处，众花凋谢。
吸收着枯萎前迸发的追后一缕幽香，大脑一片空白，全凭本能缓缓向前走去。
一幅幅画面飞速闪过，最后如电影般浮现。
……
灰蒙蒙的天空，一道黑色的巨影闪过，巨口一张，数道身影被其吞入腹中。
那是一条数丈高的黑犬，泛着猩红的巨眸扫视着四处逃串的人影。
其身下数道黑影窜出，追着人影就是咬下一个胳膊小腿等，跑的慢的直接进入犬腹，好不凄惨。
可两条腿再快，又怎比的上四条腿？
痛苦的惨叫声不断回荡在山岭中，久久未散，余音缭绕。
“聒噪。”
听着这鬼哭狼嚎的声音，灰衣女子玉手一挥，八把黑剑齐出，数道黑犬怪叫一声，跌倒在地化为一道黑气，融入黑剑之中。
怪叫声吸引了远处巨犬的注意，四目相对，锋芒毕露。
“嗷呜。”
震天响的嗷叫传来。
灰衣女子皱了皱眉，四把飞剑齐出，往它四条腿斩去。
“咻咻。”
黑剑没入肉中，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巨犬的速度，好像那四跳腿不是它的一般，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灰衣女子眼前。
垂涎飞溅，巨口张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灰衣女子身形一晃，犬吻落空，玉手顺势抓它的唇角，凌空划过一道弧线，狠狠砸在地上。
“轰。”
阴气涤荡，吹落一缕青丝。
巨犬挣扎着要爬起身，反手又是一砸，八把飞剑直刺各个要害，不断汲取巨犬的生机。
山岭之中，巨响声与哀嚎声不断，远处人影和黑犬看的是心惊胆战，瑟瑟发抖，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
“嗷。”
最后一声轻响，巨犬无力的倒在地上，全身干瘪，骨骼碎裂。
灰衣女子看着满手腥臭的犬涎，柳眉倒竖，闪身走到河边，打算清洗一下。
河水呈血黄色，里面尽是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腥风扑面。
见她走来，蛇虫避让，野鬼屈膝，恐不慎惊扰这魔女。
一小鬼颤颤悠悠游来，双手递上一条不知从何处扯下的丝巾。
……
回忆戛然而止，苏清雅不禁鼓了鼓掌，这姐姐这么强的？下次不得缠着她学个一招两式？
思绪收回，发现旁边不知何时站着一道灰影，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持钢铁钗。
它不会一直站在这，盯着自己看了这么久吧，想想还有些渗人。
看着周围枯萎的花海，又看了看排着长龙的队伍，苏清雅有些不好意思的往队伍里挤了挤。
事实上，大多数身影都是低着头，缓缓前进，有快有慢，正好给她钻了空子。
见状，牛头人转身往后走去，不再纠缠。
“不就是折了几朵花嘛，多大的事，明年又不是不会长。”
苏清雅看着背影远去，小声呢喃几句。
“姑娘，你是第一来这吧？”
“嗯？”
苏清雅回过头，见前面一位老妪，转头冲她一笑。
年近古稀的老妪，两鬓花白，束发齐腰岁月的痕迹也毫不怜惜的匍匐在老妪的面容和手掌上，一身单薄的素衣，颤微的身子。
“你是这里的常客？这是哪？来几次了？”
苏清雅立即来了兴趣，有人解惑可真是太好了，连忙询问道。
“姑娘，这里可不兴常来啊。”
老妪摇了摇头，看着一脸好奇的苏清雅，耐心的解释了起来。
“阴间的黄泉路，能走到这就说明已经半只脚踏入黄土，等到了前面的望乡台就回不了头了。”
“五年前我就来过一次，那次迷迷糊糊，正准备上望仙台时，主治医生妙手回春，把我接了回去，如今再回到这里，我也释然了。”
“倒是你，年纪轻轻，怎么就往这里跑，如果可以就早点回去吧，魂魄离体太久，身体也会腐烂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只是好像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再睁眼就到这里了。”
苏清雅浅浅回忆了一下。
“那是两黑白无常，他们会先把你的魂魄勾走，前往土地庙销户，领取凭证，没这玩意是进不了鬼门关的。”
“进了鬼门关就能看到黄泉路，也就是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向上看，看不到日月星辰，向下看，看不到土地尘埃，向前看，看不到阳关大路，向后看，看不到亲朋四邻。”
“这条路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走累了自然就到头了。”
“至于两边侧的话叫彼岸花，能勾起往事回忆。”
老妪突然看向这枯萎的彼岸花海，一瞬间楞在原地。
“上次不是这样的场景啊？”
“会不是有人需要用这些花恢复记忆。”
苏清雅小声询问道。
“也许吧，据我所知，即便是一人一花也不应该少这么一大片？而且，也不会枯萎……”
就在老妪思索之际，苏清雅不声不响的转移话题道。
“望乡台是做什么的。”
“走出了黄泉路便上了望乡台。老话说，一到望乡台，远望家乡回不来。”
“这望乡台是南无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体恤众生不愿死亡、惦念家中亲人的真情实意，发愿而成。让亡故的灵魂，站在望乡台上最后的看一眼自己的家乡，自己的亲人。”
“站上了望乡台，能看到阳世的家宅，看到亲朋好友，看到了自己已经死亡的肉身躺在那里。”
“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是不明白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的，直到这个时候才想着宽容心善待家人，一切都晚了。”
“这望乡台上，不知承载了多少伤心的，悔恨的泪啊!”
老妪长叹一声，转过身去。
“人老就容易唠叨，姑娘见笑了。”
苏清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大为震撼。
望仙台？也不知道她能看到什么，是依依，还是樱樱？
队伍晃晃悠悠前进，扫了一眼后面，看不见边的队伍，这要排到猴年马月去？还是再找人聊聊打发下时间。
站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透澈明亮的双眸蕴着无穷的吸引力,挺拔的鼻梁,星剑的眉,看似柔弱的身体却为他增了几分书生气息。
见青年和其他人一般低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在他眼前晃了晃玉手。
还是没反应？难不成要像老人这样二次入黄泉才能有自主意识？
“你是怎么死的？”
苏清雅重重的往青年肩上拍了拍，俯身到他耳旁，轻声道。
青年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嵌入在地的半截腿，沉默不语，只是缓缓将腿抽出。
“给朋友从三楼推下，头着地。”
说着，他转过身，撩开头发露出那狰狞的窟窿。
“噢噢，那你朋友真不是个好东西，话说他为什么要推你下去。”
“我抢了他女朋友。”
“噢噢，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清雅摆摆手，打算离开队伍，去问问其他人。
“阴间和阳间一样有自己的秩序，有着和阳间一样的管理制度，你这样乱走是会惹出大麻烦的。”
老妪回过头，拦住了要一个个询问的苏清雅。
“你这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性格，终有一天要吃大亏的。”
“还没到么？”
下意识望了望远处，隐约间能看到间能看到凸起的小石台，看得不是很真切。
待走近细看，高高一个石台，发出阵阵阴光，坐卧路转之势，上可回头瞻望，书写三个赤红大字望乡台。
“走到了望乡台，几乎就没有还魂的可能了，阳间的肉身这个时候也差不多都到了黄金入柜装殓的时候了。”
老妪回头，又看了看苏清雅，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怎会如此短命呢？
转过身去，走上望乡台，看着远处，潸然泪下，不管内心有多么释然，再看到亲人孩子的瞬间，眼泪还是忍不住。
终究是难以放下。
“下一个。”
一童子摆摆手。
苏清雅缓缓走上望乡台，她也很好奇，何为乡。
远处灰蒙蒙的雾气消散，一滴黑墨浸染整个世界，天地一片黑暗。
怎么什么都看不清？
正当她疑惑之时，天地黑白两色分明，化为两道光芒，一道冲天而起，一道坠入深渊，融入黑暗。
这是什么意思？
苏清雅越看越觉得奇怪，美目流转，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深渊之中，隐约可见有一道倩影闪动，有些模糊。
眨眼间，倩影消失，宛若错觉一般。
苏清雅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深渊之中一双眼睛睁开，死死看向她这边。
“轰。”
一声巨响，高耸的石台炸裂，若不是苏清雅反应快，及时闪身离开，多半会有些狼狈。
“什，什么情况？”
一童子惊呼，周围乱作一团，远处有几道灰影闻声跑来。
苏清雅趁乱跟着老妪往前下个关口走去，那双眸子只是下意识的看向她，若果不是最后及时收手，估计这一击她还不见得能闪开。
那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