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千万学子抢过独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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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来个小伙子们吃得挺满意,不仅是吃了烧饼喝了羊肉汤,并且队长来了,还给加了几个小菜,弄了二两小酒喝了,舒服得很。这个不是关键,最主要是他们能够和队长一起吃饭,回到村里够他们吹一阵子的啦。
姜水清买了单,虽说都是队里的钱,可是意义不一样。看着他们拉着车子拖着行李离开,姜水清才和洪魏兵去了邮电局。
手续办起来并不难,可是当姜水清把填好的表格递给了人家,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核实了以后,这样回答,“同志,要说你们那里生产队里装一个电话,也就是千儿八百的就够了,可是往煤窑上扯电话线可就麻烦大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出得起这个钱?”
“多少钱?”姜水清听说在生产队也就是方庄村装电话千儿八百就觉得太贵了,来之前他根本没想到会要这么多钱,难怪这么多年从来没听岳父和魏队长说过要装电话呢,原来是都不想花这个冤枉钱呀!可是当下煤窑上太需要了,就是多少贵一点也必须要装,所以赶紧问清楚价格。
“具体多少我说不清楚,山里面地势复杂,如果你们真的要装,办完手续后,递上去,还要派人过去勘察一下。不过,根据我的经验估计三千元下不来!”
“怎么这么贵?不是说到我们村里还不到一千元吗?”三千元把姜水清给吓住了。
“这位同志,不是说了具体要勘察吗,我只是预估。你到底是装还是不装?”人家工作人员急了,觉得这人看来也是没钱的主儿,既想方便又不想花钱,干脆,人家把他晾在一边去忙别的事儿了。
姜水清就在想,电话一定要装,可是花三千元装一部看不到摸不着的电话,让村里人知道,肯定会戳自己的脊梁骨。他就在邮电局柜台前犹豫了半天,装还是不装,装一个还是装两个,他想跟魏兵说说,觉得他刚出来啥也不知道呢,说了也是白说,就这样折腾了好长时间,也挣扎了好长时间,最后他平衡了各方面的利弊,最后决定装,但是先装一台,暂时放在村子里。至于煤窑上,看看能不能说服人家去勘察一下,假如还是那么贵也就算了。
事情决定了,办起来倒是很快,交了押金,直接离开了。
这么一折腾出来的时候,就到了中午,姜水清本想去公社那里,他很想马上见到廖平,可是看看身后边还跟着魏兵,总不能这个时候把他带过去吧,暂时他还不想让他知道廖平在公社那里住着。姜水清想了想,还是在饭店吃一顿,简单一点,这个钱不想花,可是也没办法。“魏兵,走吧,咱们吃饭去!”
洪魏兵早就看出了队长似乎有心事,自己跟着不方便,所以听到队长这样说,他就问,“吃完饭还有事儿吗?”
“说没有也有,说有呢,也不怎么重要!”这话很明白了,就是可有可无。
“队长,要不我去我姨家吧!”魏兵提出来。
“你姨家在这个村子里?”
“嗯,不过我很少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哥我姐他们来。”魏兵看着队长,见他没有马上回答,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纠正说,“那要是晚上还回去,我就不去了。”
“中,今天不回去,你要是想去看看你姨,那你就去吧。不过,明天早上咱们还在公社门口见面!”
魏兵解放了,队长说了这话,他立马打了个招呼走了。和队长一起,本来他以为是一件美差,可是出来这大半天,他觉得别扭死了,话不敢乱说,生怕说错一个字儿,并且还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就是一味地跟着。
魏兵走了,姜水清也觉得轻松多了,他也不用考虑去吃饭的问题,立马掉头去了廖平的住处。大中午的,院子里没啥人,就是碰到一两个,脸熟,但是不认识,随意点个头,算是个礼节,也就过去了。他来到廖平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门,然后等里面的动静,可是没有反应,再敲一次,这样连续敲了三拨儿 ,都没有反应,姜水清就怀疑廖平不在。最后一次,他不是在敲门,而是在捶门,弄得声音老大,隔壁的人都起来看了,并且还问,“你找谁?那屋里应该没人!”
“同志,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我咋能知道,又不是我们这里的人!”那人看起来对廖平在这里住很不满意。
很快人家退回去,砰一声把门关上,姜水清听到就知道那人生气了,再也不敢继续敲门。站在门前那里发愣,他在想,怎么办?这个廖平大中午的也不在,她能去哪儿呢?又站了几分钟,姜水清知道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还是出去吧,到了外面另外想办法。他走出来,走到前一排平房的时候,就被一个人叫住,“这不是水清吗?”
姜水清扭头,见到是李干事,赶紧打招呼,“没午休?”
“目棱了一小会儿,这不是有些文件没有弄好,下午开会要用,赶紧起来!你呢,啥时候来的?”
“啊,刚过来,廖平不在!”
“你进不去屋了,对吧?”李干事看着姜水清笑了一笑,“这样,你到我这里先歇一下,等等她!”说着李干事就拉着姜水清进了他的房间。虽说过去来了不少次公社,和李干事也很熟,可是到他住室还是第一次。这里同样很简单,但是房间布置得相当简洁,和李干事人一样,显得相当舒服。
“水清,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水清坐下来,李干事就说了这么一句。
“说,咱们都是朋友,有啥不能说的?”
“按说这是你们家的事儿,我知道你们家庭条件好,你又有个煤矿,不缺钱,可是如今在公社这个地方,再有钱这样花,影响也不好!”李干事还是斟酌了词汇才这样说出来,可是话里有话,姜水清怎么能听不出来。
“你说我爱人她花钱很大方?”姜水清直接点了自己爱人的名字。
“何止是大方啊,连我都觉得是奢侈!”姜水清突然觉得问题严重了,李干事父母都在城里上班,说起来也算是非农业人口家庭,至少三个人开工资,就这样李干事要是说奢侈,那可能就不是一般的问题。
看着李干事出去,姜水清就陷入了沉思。这个廖平身上也没啥钱呀,她就是想奢侈恐怕也很难,怎么李干事会觉得她奢侈呢?既然李干事知道,那么肯定公社这里或者说中学其它单位好多人都知道这件事,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呀。他左思右想想不通,到底廖平怎么个奢侈法?想到最后姜水清想到了能够说服自己接受的理由,那就是很可能廖平是跟着她那些家里比较富裕的同学一起,让人误解了。上一次她不是还说有的同学穿衣打扮很讲究吗?
想通了,姜水清居然躺在李干事床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他急忙起床,悄悄来到廖平的那个房间,这一次不用敲门,从门缝里就能看到里面有人,他试着推了一下,门开了,就见到廖平正在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呢。
他轻声地叫了一声,“廖平!”廖平才把脑袋抬起来,原来不是写作业,而是打瞌睡,并且很明显他看到桌面上的打开的书本上还有口水的痕迹。
廖平抬起头,朦胧地看了一眼,然后才觉得是自己爱人,她试着想站起来,可是她浑身没有力气,姜水清看到了,走过去扶住她,这时候他闻到了一股酒味。
他猛地抱住她的脸,厉声问道,“廖平,你看着我,你喝酒了?”
廖平的酒劲儿应该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依然是看了看,然后又耷拉下脑袋,嘴里哼唧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姜水清真的很生气,不管什么原因,大中午喝了这么多酒就不对,难怪人家李干事会说她很奢侈,喝酒就要吃菜,肯定也不是一个人,这样下来,一顿饭没有几十块是打不住的。可是廖平去哪儿弄这么多钱呢?
不过,这个时候,廖平不清醒,看来就是想问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姜水清还是把她弄到床上去,廖平大概感觉到了,就坚持要在桌子这里,“不行,不行啊,我还要复习功课呢!”
姜水清觉得太可笑,这个样子,能复习功课,他还是强制性地把他抱到床上,放平,盖上被子,然后看着她睡觉。
床上舒服,很快,廖平的鼻息就匀称了很多,再然后,多少有一点儿鼾声,她陷入了熟睡的状态。
姜水清坐在那个桌子边上,翻看她的作业,那些物力作业他看上去多少有点吃力,出于好奇,他动手做了几道题,最后还是顺了下来。合上这个作业本,他翻看了廖平的课堂笔记,那是英语课的。他看了半页,就觉得廖平英文的笔迹太难辨认了,他回头看看在床上睡觉的廖平,整个一个大美人,可是这英文字儿写得也太那个了,一点和她搭配不起来。不过,他还是认真看了,觉得笔记还是相当详细,姜水清有了很大的兴趣。他找到语文课堂笔记,这一次容易多了 ,字体也更像廖平体,看起来舒服亲切。姜水清看了一个来钟,就有一种想法,要是能把这些笔记好好看看,再花时间做些练习题,估计差不多等于自己去听了老师的课。对于自己这个没有时间复习功课的考生来说应该是一个最佳的办法。
到了五点多,廖平还在睡,姜水清就想过去叫醒她,可是到了床前,看到她睡着的样子,他就有点不忍心,看这样子,不只是喝酒的问题,更多可能是睡觉时间太少,借着酒劲就让她多睡一会儿。
到了六点多,廖平依然没醒,姜水清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他知道每天晚上七点要去上课的,他过去推了推,廖平才从梦中醒来,睁眼看到自己屋里有人,大声叫了起来,“哎呀!”
幸好这个时候隔壁可能不在,否则肯定会过来敲门的。廖平叫了一声,才发现这人是姜水清,就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忘了,你的门没锁呀,我就这样进来了!”
说着,两个人就抱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没等姜水清问一句话,廖平就抽泣起来了。
“怎么了,见了我感动,还是出了啥事儿?”廖平的抽泣让姜水清这个男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廖平不停地抽泣,怎么问也不说话,一直到了她自己不哭了,姜水清才说,“快点吧,再晚就迟到了!”
“迟到就迟到,我不去了,我要陪你!”嘴上说着,手上就开始动作。姜水清不明就里,老实说开始心里没有那个想法,可是被老婆这么一折腾,火也就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两个人就滚在了床上。
“都七点了,快去吧!迟到总比旷课要好!”姜水清躺在老婆怀里满足的目光看着她,可是嘴里却在催促她赶紧起来去上课。
“不去了,我肯定不行了!”廖平有点消极。
“发生啥事儿了?”姜水清知道这个时候是交流的最好时候。
“上午模拟考试,我连及格都没有,你说我还学个啥呀?眼看再有几个星期都要考试了,我一直这样,还考啥呀?”
“那你成绩在班上排第几名啊?”
“那个重要吗?及格都没有,人家大学能要你吗?”廖平开始耍赖。
“你说第几名吧,不会是倒数吧?”
“那还不至于。前十名!”
“前十名不容易了,也许是这一次考题有点难,大家考的都不好,千万不要泄气!”
“真的?”
“真的!”
廖平翻身起来,似乎又有了精神,“你咋不早点来,我一直想不通,一个人就去喝了酒,我都想好了,要是考的太差,我不回去见你们了!”
“这是啥话?难道不上大学就不过日子了吗?即便是考试了,我听说光报名的都有好几千人呢,总不会一个公社就录取这么多人吧?”
“要说也是,可是要是真考不上,我把学校的工作也辞了,并且还大言不惭地跟村里几个好朋友说了,自己考上肯定没问题,我回去咋跟人家解释呀?”
“快点去吧,这不是还有时间吗!”
连哄带推总算是把廖平送到了学校,姜水清就在外面等着,这里不是他母校,他很想进去看看,可是里面都在上课,他不忙敢进去,他就在外面转悠。大概是到了九点,他看到不少学生放学,从大门出来,可是看了半天没有廖平,他拉住一个学生问了,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复习班,姜水清觉得很无奈,继续等待,应该还要一个钟头。
没错,十点钟,廖平真的出来了,他见到姜水清还在门口等着,激动得不行,跑上来就想拥抱,可是身后有人在叫,“廖平,这个男人就是你老公吗?”
姜水清也听到了,声音绝不是当地的口音,再说能够叫老公的,肯定是城里人。廖平放弃了拥抱,扭头对着那个人说,“霏霏,没错,我爱人,姜水清!”
霏霏紧走两步,来到姜水清面前,伸出手,“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姜水清也看了一眼这个叫霏霏的女孩子,同样有一种感觉,这女孩儿一定不是本地人,那穿衣打扮很明显与众不同。他伸出手和霏霏握了一下,很绅士的那种,点到为止。
“好了,今天我不打扰你们的美梦了,明天中午不走的话,我请客!”说完,霏霏果然骑上小坤车走了。
“这位就是你说的会打扮的同学?”到了家,姜水清才问。
“对呀,人家家里人都在武汉,听说爸爸是一个艺术家呢!”
“那她还要在这儿参加高考?”
“没办法,她户口在这里。”
姜水清明白了,户口就是一个人的根,更准确一点说,就是一个紧箍咒,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户口不在,你根本就无法生存。
“你们俩关系最好?”
“算是吧,和晓芬差不多!”
“所以,你就学会了花钱,穿衣,化妆?”
“你啥意思?我打扮还不是给你看吗?你不喜欢?”廖平忽然觉得姜水清好像话中带刺儿。
“廖平,我看了你的衣服,好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弄的钱买来的?”姜水清不再矫情,直接询问。
“这个嘛,”说到钱,廖平还真是不那么气势,“这个钱,是咱娘给了点儿,还有咱妈也给了点儿!”
“给了点儿,是多少?”
“上一次咱妈来的时候塞给了我五十,还有那个碧霞也给了十块,说是补补咱们的婚礼,咱娘那里,给了一百!”
“廖平,你疯了?咱妈那里的钱,你接了也就算了,吴碧霞的钱,也好说,可是咱娘手里的钱你不是不知道,那是咱爹用命换来的,你到底是咋回事儿?”姜水清可以忍受廖平乱花钱,如果这个钱来路正,可是听说她拿了娘的钱,他一下子就火了。
廖平就像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一口气不吭。姜水清看到廖平不说话,心里愈加气愤,接着继续说了一些不轻不重的话,这一下让廖平不忍了,“咱娘的钱咋了,是钱就能花。我想好了,等到我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我就会十倍百倍地还给咱娘的。我看你不是心疼咱娘的钱,而是看我不顺眼,你还是拿方庄村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难道你没看哪个女孩儿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难道我穿个?头小棉袄你就高兴了?你是不是担心我被别的男人看上了,你就明说,别拿这些事儿煞气!再说了,那钱也是我爹的钱,就是他活着,他也同样会拿给我花的!”
廖平说的是气话,可是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正是会打扮的年龄,如果同学们之间比较,她自己要是太寒酸,那根本就说不到一起。可是,姜水清不这样理解,如今是复习功课,如果她真的考上大学,就是多花一点功夫打扮也不是不可以。还有一层意思,姜水清没有说出来,廖平是他老婆,理应该他给钱买这些东西,可是,他名义上是一个队长,但他口袋里也没有几个钢镚儿,怎么好意思来指责自己老婆呢?
这一个晚上,廖平一直在看书,姜水清大概是吆喝累了,反正到了三更天,他熬不住,就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