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培训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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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廖平已经不在屋里，出门看了看自行车，也不在，姜水清就知道肯定是出去了，因为他约了洪魏兵，所以也不敢赖在被窝里，也就赶紧起床。在公司院子的门口，魏兵已经在那里等了，好像他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衣服，姜水清见了就问，“你买的？”
“不是，我表哥的。我姨说我如今长大了，一定要打扮得像个大人的样子，所以非要我穿了表哥的衣服。”魏兵觉得不好意思。
“吃饭了吗？”
“吃了，我姨做的！”
“那好，咱们去找代主任！”
从代主任办公室出来，姜水清回去廖平房间门口取了自己的自行车，发现廖平依然没回来，他索性推了车出来。他必须尽快回去，因为代主任已经联系了，说是可以尽快安排十来个人到县煤矿实习。再说，邮电局的人说不了哪一会儿就会去装电话，他不在家也不行。
还真是的，等到姜水清和洪魏兵回到村子里，发现邮电局的人已经在了，郝发财领着他们在村子附近转悠，旁边还有魏长顺，大家见到姜水清回来了，魏长顺倒是抢先说，“水清，你申请的电话？”
“对呀，煤窑要扩大，没有个电话很不方便！”
“要不，顺便，我也装一个？”魏长顺好像是请姜水清帮忙似的。
“魏队长，这个我可帮不了你的，需要你自己到公社去申请的！”姜水清赶紧解释。
“这个我知道。刚才我问了这些人，”他指指那些穿了绿制服的邮电局人员，“他们说，只要你这里装了，有了电线，到了村子里，我就可以申请。”
“哦，行啊，你们队里也装一个呗！不过可是不少钱呢！”
“我知道，几百块还是花得起的！”魏长顺似乎故意表现出不怕花钱的口气。可是姜水清听到说几百块，心里就怀疑，难道自己花了一千块，上当了？心里就打算下次去公社一定再去问问清楚。
装电话听起来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是具体做起来还真是不容易，人家邮电局的人在这里忙了好几天，才算是把电话机装好，并且试了试，没问题，让姜水清签了字，就要回去，这时候姜水清问，“这电话可以直接拨到鼎州吗？”
“恐怕不行！你没有申请长途的权力！”人家解释说。
“那要是光能自己县里使唤，还有多大用处？”姜水清觉得自己太疏忽，当初申请的时候没有考虑那么多！
“如果需要，你还得去公社申请，可能还需要交一笔押金。然后我们再给你开通！”
“哎，师傅，要是我们想在煤窑上也装一个分机呢？”因为受了魏长顺说装电话的启发，姜水清觉得要是在煤窑上装的话，应该也花不了几个钱。
“我听说了，你们想通到煤矿，可是那里太远，肯定要从这里接线过去的。你算吧，不说工钱，光是线杆需要多少根儿？一根电线杆需要多少钱？”这些搞技术的人还算是客气，解释的很清楚，虽然没有计算出来具体的金额，但是姜水清心里大概有了数。反正有了一台电话了，只要把长途开通，暂时先用着，其它的事儿，等考试完了看情况再说。
过去村子里没有电话，好像也没听说谁有多少事儿，结果有了电话，每天都有人过来借用电话，结果弄得姜水清的岳母心里怪烦的。平常家里没人，只有她一个人在，她也不知道这电话到底该不该借，可是来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些多少还沾亲带故，拒绝人家不是她的本性，就这样，她家里算是热闹了起来。如果是年轻人，打了电话，起来走人，最多说一声谢谢，可是多少上点年纪的人，打了电话，就坐下来扯闲篇，聊来聊去，需要花不少时间。开始几天，她还觉得这样可以打发时间，可是不到一个星期，她也开始觉得烦了，就在姜水清回家吃饭的时候，她鼓足勇气给女婿说，“水清，电话一定要放在家里吗？”
“娘，暂时先放着，等煤窑上有电话了，这里的电话可以考虑搬到小学校去！”姜水清不是不知道接电话的事儿，可是他不在乎，他觉得这样给大家一个方便，反而是一件好事儿。“娘，有啥问题吗？”
“没啥，没啥！”既然女婿说将来要移走，做娘的，还能说什么呢。
三天后，姜水清接到代主任打来的电话，他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代主任，这么晚还没睡觉？”
“没呢，我在县里开会呢。前两天你说的培训的事儿，联系好了，这样我给你个电话和联系人姓名，你明天带着人直接过去就行了！”
“去县里还是县煤矿？”
“这个我还不清楚，你记一下电话号码！”
姜水清掏出来圆珠笔，在一张烟纸上记下了电话号码和联系人。等代主任刚下电话，他立即就给这个叫方长先的矿长打了电话。
“方矿长，我是方庄村的！”还没等姜水清报出姓名，电话那一头就热情地说，“啊，知道，张县长说了，你要派人过来实习，你哪天来？”
姜水清不知道张县长是谁，他只知道县长姓荆，可是他不管这些，只要能够去培训就好，兴许这个张县长是个副县长，或者不是本县的县长呢！
姜水清赶紧说，“这样吧，明天我过去，咱们见面再谈！”
“等等！”方长先赶紧说，“听说你们有一个搞销售的要来实习，这个人的位置不需要到矿上来，他直接去局里就行！”
“好吧，这样，我们一起先到你那里，然后再安排去县里！”姜水清摸不清这里边的套路，只有一步步弄清楚再说。既然姜水清不怕麻烦，方长先也只有点头同意。
这次出去培训，一去就是三个月，开始姜水清只是打算派三五个人学习一下人家的井下经验，包括新采煤机械和设备安全防护措施，可是后来联系以后发现一个煤矿远不只是这些岗位，所以沟通下来，最后扩展到十个人，几户囊括了所有的重要岗位，挖煤机械，设备维护，电工，安全，管理，成本核算，后勤，销售等等。为此姜水清还是下了一番功夫，开始他并不知道有这么多部门，可是如今既然要扩展自己的煤矿，那么就需要正规。所以在人力方面，他要求厉逹准备了几个井下表现不错的工人，出去培养了，将来可以在这里发挥骨干作用。至于其它辅助人员，是姜水清自己挑选的，虽然他知道将来自己能不能在这里继续干下去还不一定，但是他还是想在走之前，一定要把这个基础打好。所以，有几个他认为的关系户，也就成了这次派出阵容的主要成员。洪魏兵，学习销售，四楞子培训后勤，廖平的大姐夫亓步统负责管理，还有魏建立学习安保以及公用工程保障。不过，这几个人，到目前为止，多少还是保密的，毕竟大部分人不是这个生产队里的。尽管煤窑上已经吸纳了一批新的外来井下工人，可是那些人对外都是试用工，仅是方庄村的人满足不了井下工人的数量。
出发前，姜水清交代洪魏兵私下通知到每个人，做好出发的准备，大家约好在亓步统的那个村口集合。
姜水清还是把郝发财找来，交代说，“发财叔，我明天出去一趟，家里的事儿，你就多操心啦！”
“水清，你要回家吗？回去几天？”如今这个郝发财已经对姜水清是百分百的信任。
“不是，煤矿上的事儿。我去几天不一定呢！主要是水渠的事情，虽然已经交给毛孩儿叔负责，可是他还是有点冒失，你说啥也要每天过去看看，千万不敢出点啥事儿！”
“我知道。今年能开的都是明渠，也出不了啥事儿的。只要毛孩儿每天跟着，应该没问题，只是我不知道你是咋打算的？将来这水渠是用石头磊呢，还是上砖头砌的？”郝发财作为助理队长，还是比姜水清考虑问题要仔细的多。
“发财叔，这个问题，我还真是没有想过。当初我只是想打通这个渠，多一点水浇地，如今你说起来，还真是个问题。要不你算算，看看到底需要多少石头，多少砖，还有洋灰白灰需要多少，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合计合计。反正今年恐怕也用不着！”
“好吧！！”郝发财多少有点无奈，这个年轻的队长敢想敢干，可就是太粗线条。
“姜水清，挂号信！”大门外又响起了邮递员的声音，姜水清听到了，觉得好奇怪，过去很少挂号信，大都是平信，为啥最近却是这么多的挂号信，难道发信的人不知道挂号信要比平信贵很多吗？
他出来，还是那个邮递员，大家都很熟，人家笑笑，“印章！”姜水清才发现自己没带印章出来，他赶紧进去找，突然想起来，印章被拿到煤矿上去了，说是财务需要，姜水清赶紧出来解释，邮递员就笑着说，“没事儿，这儿，摁个指印！”
姜水清按照要求做了，接过信一看，还是那个吴碧霞发来的，他就觉得有气，这人是怎么了，每隔一周就发一封信，好像我是她的领导，必须每周汇报工作似的。不过，他也好奇，每次挂号信都会谈一些城里招生复习考试的事情，偶尔也会谈及那些老同学的近况。这一次，也不例外，信里吴碧霞大谈特谈将来准备报考的学校和专业。姜水清看着就笑笑，还是先考好了再说吧，能不能考上还是两说呢？信的最后就抱怨了两句，问姜水清为啥也不给她回信，并且问，真的是很忙吗？
姜水清看完信，同样的方法处理，他心里明白这个吴碧霞的心意，可是他没法给她说什么，这个时候，正是她人生紧要的一步，如果说话太过严厉，就会打击到她的积极性，女孩子很容易受感情因素的影响，那么本来学习知识不太扎实的她，可能就会考得更坏。所以，姜水清还是老主意，置之不理。
到了晚上，姜水清刚吃完饭，靠在床上，外面电话响了，他赶紧披上棉衣，出来接电话，一听原来是廖平的，她似乎相当着急，“水清，明天你赶紧过来，准考证下来了，我这儿没有你的照片！”
姜水清听到说明天，他就想到明天已经约好了要去县煤矿的，这样就会产生矛盾，况且还不是他一个人，所以他迟疑了一下。
“你听到没有？”廖平就催促。
“啊，我知道了。明天你在吗？”
“当然在，不过现在白天也上课，我在学校！”
“那我要是照了像，怎么办？”
“在这儿等着，加急，取了送过来！”
“不行，明天我必须赶到县煤矿去，约好了，并且还带了好多人呢！”
“好多人？都谁呀？”
“还能有谁？你姐夫，魏兵，十来个呢，有的你不一定认识。”
“要不，你把照相的单据放到李干事那里，我自己去取。”
就这样算是说好了，姜水清第二天开了手扶拖拉机，这样十来个人挤在一个拖拉机上，既方便也可与节省一点路费。到了公社，姜水清先去照了像，然后把照相条送到公社李干事那里，刚进大门，就碰到代主任，“不是今天去县煤矿培训吗？”
“对呀，我顺便照个像，把单子放这里，随后廖平过来取！”
“那好，给我吧，我见到她，给她！”既然代主任主动说了，姜水清总不能说不行，于是他把这个照相单给了代主任。
“水清，那个不是说了，公社这里要给你的煤矿上派一个人，你没忘吧？”代主任收了单子，然后问。
“没有哇，我等着呢！”
“这样吧，我也不背你，这次你不是要去县煤矿吗，那个爱芳他弟弟就在那里上班呢，我已经给他说了，这次让他一起参加你们这里的培训。等到培训结束，跟你们人一起去方庄煤矿。你看这样安排中不中？”代主任可从来不会这么征求姜水清的意见，今天这么谦虚地问姜水清，是因为这个爱芳的弟弟就是代表公社派去方庄煤矿的联络员呢！
“中，代主任说了，那就是命令！”姜水清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代主任笑了，挥挥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到了煤矿，接洽，安排，一切顺利，自不必说，加上那个代主任老婆席爱芳的弟弟席爱军在煤矿上工作，对这里很熟悉，这样姜水清当即决定把这些人交给他来带队，这样就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姜水清只是领着洪魏兵离开，去了县里。可是，就在姜水清离开县煤矿的时候，四楞子跑出来，眼睛里含着泪花，姜水清还以为出了什么啥事儿，赶紧走过去，问，“四楞子，咋了？”
“姜队长，”一句话没说出来，四楞子居然哇一声哭出了声。姜水清就有点慌了手脚，不怕女孩子骂，就怕女孩子哭，遇到这种场面姜水清就手足无措，况且这个女孩子如今还是自己的部下。“我，我，”
“你不想在这里培训吗？”姜水清还是问了，除了这个原因，别的他也想不出来呀！
四楞子摇摇头，用袄袖擦了一下眼泪，然后说，“我以为，你也在这里呢！”她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
“放心吧，咱们不是有好多人在吗？有啥问题给席爱军说，或者跟我姐夫说，都行！”
“你还过来吗？”
“当然，我得空就过来看你们的！”姜水清多少感受到这个四楞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他不敢往别的地方去想。“赶紧回去吧，收拾一下，说不了人家马上要分配工作呢！”
姜水清推了四楞子一把，就是这一推，坏了，四楞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抓住了姜水清的胳膊，轻声地说，“我这一辈子一定要报答你！”
说完，她跑走了！姜水清心里多少还是荡起了一点点同情心。
拖拉机到了县里，已经天黑了，根本没办法到煤炭局去联系魏兵培训的事情，所以三个人就在路边找了个类似大车店的地方，住下来。姜水清觉得晚上好无聊，就打电话给李干事，想问一下廖平收没收到自己的那个照片单子，可是接电话的告诉他李干事请假回家了。姜水清就在想，李干事回家了，那么就是说，他人应该在县城，于是他找出李干事家里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电话，“喂，你找谁？”很优雅的女声，很标准的普通话。
“李桐！”
“稍等！”接着，电话听筒里就听到李桐的声音。
“我是李桐！”李干事的声音，显得特别喜庆。
“姜水清。”
“啊，水清啊，是你？你在哪儿？”李干事特别兴奋。
“县城，刚到，刚才给公社打电话，才知道你在家里。”
“这样，你要是方便过来坐坐，这一会儿我走不开！”
“合适吗？”姜水清追问一句。
“当然，我爸妈也都想跟你认识一下呢！”
既然这样，姜水清也就确定去一趟李桐的家里，反正闲着没事儿，李桐也是他认为值得一交的朋友。
姜水清出来，洪魏兵也跟着出来，他就说，“你干嘛？好好待在这里睡觉！”
“你不是交代，除了在你家，去哪儿都要跟着你？”洪魏兵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队长。
“啥意思？明天培训了，我不在，你还不干活了？回去！”姜水清提高一点儿声音，对于洪魏兵，他一点也不客气，虽然说不上像自己孩子那样，可是他心里就是这样感觉的。
他出门，问了几次路，总算找到了李桐说的地方。到了才知道，这里是县领导家住的地方，因为他到过荆县长家里，对这里多少有点儿印象。
李桐出来开的门，看样子已经在等候了，进了门，小院里，屋子里，都是明晃晃的，一看就感觉到一种喜气。“你们家办事儿？”姜水清问了一句。
“跟我来！”李桐没有正面回答。
进了屋，还是热闹，先是把姜水清介绍给李桐的父母，然后是一群姊妹兄弟，还有三位，特殊的客人，李桐没有介绍。
李桐爸见到姜水清，热情地伸出手来，“小姜，早就听小桐说起你，张副县长也提到过，听说你在下面干的不错！”
“就是一个队长！”姜水清客气一下。确实他觉得在县里，一个生产队长根本就不算一个官。
“别，我还想让小桐下去当个生产队长呢，可是没有这个机会！”李桐爸爸这样说，就是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算了，别说了，李桐能够到乡下工作已经够苦的了！”李桐妈接了话，看来和她男人看法不同。
这个时候，李桐爸就说，“水清，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说着，他走到坐在另外一头的三个陌生人面前。“这位是专区教育局的周副局长，这是他夫人，这是他们的女儿！”
姜水清上前握手，同时心里就有一种感觉，这个场面很明显是在相亲，到底是跟谁，李家人不说，姜水清不方便多问。
寒暄几句，那位周副局长突然问，“听说姜洪是你父亲？”
姜水清听到爸爸的名字，不得不认真起来，这年月能够提到自己爸爸的人，肯定是有点来头的人，姜水清就点了一下头。
“水清，过来，给你看个东西！”正在这时候，李桐过来把姜水清叫走了。
进了一个小房间，姜水清立即问，“是相亲吗？”
“我哥！”
“怎么看不像啊？”
“不管我事儿！反正我的事儿绝不会让家里人干涉的！”
“怎么，有对象了？”
“你不是知道吗，明知故问！”
“对不起，我忘了。那女孩儿见过你爸妈没有？”
“暂时没有。等着吧，我哥的事儿解决了，才能回来见面！”
“好，这样才对！”姜水清也这样认为，家里哥哥不结婚，根本轮不到下面的弟弟妹妹。“还有，刚才他们说张副县长到底是谁呀？今天我听了两次别人提到这个人了！”
“你不是见过吗，就是过去煤炭局的那个张局长，如今是副县长了！”
姜水清有点蒙了，不是说因为没有当上副县长，所以才会故意把自己项目的事情弄得乱七八糟，可是后来怎么又当上了，并且方庄煤矿的那些考察报告又被重新批准了呢？这一切，看来姜水清都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