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事儿成双的平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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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平娘听到院子里这么热闹，也探头出来瞧一眼，天哪，今天这是啥日子，不会是都闻到香味了吧，怎么这么多人呀？她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赶紧退回厨房去准备午饭。
姜水清本来想把大家请进堂屋，可是代主任觉得院子里挺凉快，就执意要在院里，并且随意拉了一个小凳子，率先坐了下来。姜水清就赶紧先把自己妈妈介绍给大家，所有人听说是姜水清的妈妈，都有点惊讶，今天过来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个大人物。相互寒暄过后，魏队长就把水清叫了出来，“水清，那件事儿不用办了！”
“咋了，没弄成？”姜水清多少有点失落，本来见到代主任过来，他以为物探证明应该没问题了，他可是上了双保险的，怎么突然来个这样的消息。
“也不是没办成，我找的那个人也挺帮忙的，就因为这个我还在县里呆了几天，等消息，结果是人家说应该不用了，回去吧！我也就回来了！”
“行，魏队长，不管怎么样都非常感谢。还有晓芬的事儿就那样定了吧，明天星期一就让她去学校！”
魏长顺心里自然高兴，也算是姜水清给他面子，可是嘴上却说，“那是你们队里的人，你自己决定！”
送走魏长顺，水清回来，脸上就有点不高兴，田茗看到了，就问了一句，“水清，队里出啥事儿啦？刚才出去不是还没事儿的吗？”
“没有！”水清知道，当着代主任的面，他不想说出实情。
“水清，别不高兴啊，我今天专门过来就是让你高兴的。我先说第一件事儿，你听了肯定高兴，但是也不要过于高兴，那个公社拉走煤炭的事儿，有了眉目，根据目前的情况，应该能够讨回来一部分货款！”
“能有多少？”姜水清听说煤炭款能够讨回来，当然高兴了，对于他来说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能要回来一部分，哪怕就是一千块，也算是一件好事儿！
“这个我不敢肯定。钱吗，你知道的，只有真的拿在手上才算事儿，但是我估摸着那家伙也不敢欺骗我们，这牵涉到他的刑期问题。”说到这里，代主任就看看一边无关的人，姜水清多聪明，就让那些无关的人走开，只剩下妈妈和他三个人。这样，代主任就继续说，“你不是认识荆县长吗，我也算是打着荆县长的旗号，找了我过去的同事，如今已经是法院负责的，把来龙去脉给他说了，大家一起想了一个办法，最后他派人去跟那家伙做思想工作，让他考虑，到底是想把钱还了，还是多蹲几年大牢。随后那人反复斟酌了利弊，法院这边根据他的罪行，口头上答应尽可能把他的刑期压倒最低。所以，我估摸着，要是快的话，国庆节前，也就是他判刑前，这个钱应该要回来一部分！”
“代主任，太麻烦你了，我们队里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呢！”姜水清一激动，过来拉住代主任的手使劲地握了握。“放心吧，中间花了费用，我们队里出！”
“这样就太外气了，不像是兄弟！”代主任这样说多少有点勉强，特别是田茗在坐，代主任三十四五岁，比水清大十来岁，比田茗小十来岁，他和水清称兄道弟，自然在田茗这里就低了一辈儿。可是他不在意，他这样说，也是故意的，因为他接下来的话里，还有事儿讲呢。
“代主任，你这样可就把水清给惯坏了，他还是一个毛孩子呢！”田茗听了也觉得这个公社的头头对自己儿子也太客气了。
“田主任，你不知道，水清可是未来的明星，我们公社的发展就要靠他来带动呢。煤窑的事儿他是动了脑子的，已经折腾了好几个月了，这不总算是有点眉目！”
听到代主任说煤窑的事儿情况明朗，姜水清心里一喜，看来不像是魏长顺说的那样，啥也没有办成。所以他就聚精会神地听着，生怕漏掉一个字儿，误了大事儿。
“水清，我的工作，基本上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把银行这里接上头，其余的事儿就要看你的了！”
“那，物探证明？”姜水清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见到物探证明，他也不敢说大话。
代主任就瞅瞅自己座位周围，发现手提包拉在车上，“稍等一下！”他起身出去，自然水清也跟着起来，在门口，他拉开车门，取了手提包，笑呵呵地说，“刚才进来，忘了！都在这里了！”
他走着，就把手伸进了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直接递给姜水清，“你仔细看看！”
姜水清如获至宝，像过去一样，首先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才是结论的地方，他看仔细了，一字一句就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看完，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代主任说，“这下可好了！”
“还有呢！”然后另外一张红头文件递过来。
“这是？”
“自己看！”
姜水清接了，读出了声，“关于成立方庄村煤矿的批复”，他读到这里，忍不住喉咙里像是堵塞了，读不下去了，这些天他吃喝不宁，就是为了这张纸儿，他知道有了他，这个煤窑就可以改制成煤矿，并且可以正式并轨管理。
“水清，从今天起，你就是公社正式任命的方庄煤矿的矿长了，你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报到我那里。形式还是要走的，既然名誉上属于公社的下属企业，那么就必须跟公社的班子进行汇报。这一点你一定要理解。”
“我知道！我争取一个月内把方案做好，交到你手上！”
“不行，一个月，太长了，半个月？”
姜水清有点拿不准，半个月就出改制和建设方案，他心里没把握，可是看到代主任坚定的目光，他狠下了一条心，才说，“好吧，半个月就半个月！”
煤窑是一件大事儿，如今上面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计划和资金问题，这些都是需要姜水清亲自做工作的，所以他心里多少有点顾虑。因为他非常明白自己妈妈就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谈话，姜水清也偷偷注意了一下妈妈的神情，可是他似乎没有发现妈妈有什么异样变化。
中午的饺子包好了，堂屋里，两张太师椅上，东边坐着的是田茗，西边坐着代主任，水清算是陪客的，为了使午饭丰盛，廖平还专门下厨炒了两个小菜，一个韭菜炒鸡蛋，一个炒萝卜丝。其他家里人都不能上桌，也不能进堂屋里来，这是他们的规矩。
饭吃过了，代主任就起身告辞。姜水清出来送行，这时候他看到那个燕九还在外面等着，等代主任发动汽车开走了，姜水清赶紧过来，说，“对不起，我一忙居然把你的事儿忘了！走吧，进家，先吃一点儿东西！”
说着姜水清就动手拉了一把，本来燕九不想打扰人家，反正一顿饭不吃也饿不死人，只要能够把钱顺利拿到手也就知足了，可是当他看到今天姜水清家里这么多贵宾，并且还有两部汽车停在门口，这更让他确信这个年轻队长，绝对是说话算话的。
燕九被安排在院子的石凳子上，廖平赶紧张罗下饺子，姜水清就趁机出来，他必须去凑钱，他前脚出来，吴碧霞后脚跟了出来，“水清，你慌里慌张要干啥呀？”
“没事儿，我出来转转！”
“骗人，家里有客人，你妈妈都在，你说出来转转？”吴碧霞也的确是聪明。
“你别跟着，我得想办法，”姜水清有点不耐烦，怎么到哪儿都有这个女人呢，
“你需要什么，我能帮你吗？”吴碧霞看出来水清不高兴，可是她不在乎。
“你帮不了，那个人是个债主，我得出来找钱还债！”姜水清一恼火，还是说了。
“你赌博了？”
“吴碧霞，你别跟着好不好？你看我像是会赌博的人吗？”
“开个玩笑不行吗？”吴碧霞本来就是开玩笑的，可是姜水清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理她。正好，他碰到村子里一个小伙子，拦住他说，“犇儿，去煤窑上走一趟，叫你厉逹叔带着钱来找我！”
那个叫犇儿的男孩子点点地跑走了，能够为姜队长办事儿那是多大的福气呀！
“走，回家去！”姜水清安排完以后，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推了一下吴碧霞往回走。
“水清，我这里只有三百块，都给你，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吴碧霞没有动，而是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钱。
“行啊，你干嘛出门带这么多钱？”姜水清有点愣了，这个吴碧霞不是不上班了吗，居然还有这么多钱？
“这个，”吴碧霞想了想，不能解释，这个钱是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老妈给的，说是让她买书用的。其实，吴碧霞心里清楚，这个钱的来历，因为昨天家里来了客人，是妈妈工厂的同事，很喜欢拉媒牵线的人。
“不用！”姜水清不接，只管往家里走，吴碧霞心里就像受了侮辱一般。毕竟街上不停有人来往，她没办法还是把钱塞进裤兜里。
回到院里，燕九已经吃完饺子，不住地说饺子好吃，还说了几声谢谢，最后说，“姜队长，我看你这里今天挺忙的，要不这样，我先走，还有活儿需要马上安排，耽误了，就赚不到钱了。要不，等你钱凑够了，通知我来拿！”说着，燕九就要出门，一下子被姜水清挡住，“稍等，我已经安排人去取钱了，马上到！”
姜水清不想欠燕九的钱，他已经认定这个燕九不是坏人，也不是骗子，所以他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对不起人家，把人家好好的婚事给搅黄了再让人家拿不到钱走了，这才是真正的人财两空呢。要是他真走了自己才会觉得心里不安呢。
不到一个钟，厉逹到了，见到院子里有人，就把姜队长叫到了外面，“钱我带来了！”说着，厉逹掏出两百块，递给姜水清，“就这么多！”
“这么少？”姜水清傻了。
“对呀，这些天地里不是都忙吗，根本没啥人来拉煤。”
姜水清手里握着两百块，也只够零头，他本来指望煤窑上的钱呢，这下可怎么办？
“队长，要不我去找找会计，问问？”厉逹见到姜队长愣怔在那里，知道他遇到了困难急需用钱。
“找会计没用，他那里才没钱呢！要是晚上几天，把烟叶拉去卖了，也就不会这么困难。真是的！”姜水清自言自语地说。可是他发现厉逹依然等在那里，就说，“你去吧，我自己来想办法！”
姜水清二次回到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燕九已经不在了，可是姜水清觉得不能这样，赶紧叫人出去看看，自己进屋，想找廖平商量一下，看看家里有没有体己钱，暂时借用一下。可是廖平听说，就开了一个玩笑，“水清，我这里有倒是有，二十多块，能干啥？要不你妈不是在吗，她肯定有钱？”
“你妈才有钱呢？”姜水清觉得廖平这时候说这话多少有点揶揄的意思，所以直接怼了回去，可是正是这句话，让他和廖平都想到了老娘，“对呀，我去问咱娘，她不是把那些抚恤金放描金匣了吗？”
姜水清知道，岳父两千块的抚恤金，拿回来都交给了岳母放起来，这是用命换来的，这是属于岳母的财产，就是再穷再急也不能动用这笔钱。
可是没想到，很快，廖平高兴地进来，后面跟着岳母娘，“水清，这些钱还是你拿着去用！”岳母娘把一个布包递了过来。
姜水清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岳母手里的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心里极端地不自在，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这一刻，他心里就想，一定要挣到足够的钱，在生活里再也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
可是决心和勇气都解决不了眼下的问题，看着这个钱，他鼓足勇气，准备伸手去接，一旦煤窑那里有钱很快还回来，正在这时，田茗进来，“你们这是在干啥呀，分钱吗？”
“妈，”姜水清还是接了岳母手里钱，赶紧放在身后，“不是，我们，这是，”姜水清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好了，我都知道了，碧霞都告诉我了！你这孩子，既然这么急需，怎么也不问问妈妈，多少也许能帮你应应急！”说着，田茗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沓钱，全是崭新的票子，看了就让人炫目。“拿着吧！”她一把塞给了儿子。
“妈，你听我解释！”姜水清跟着出来。
“好了，先把问题解决掉，回头咱们再说！”
姜水清手里已经有了不少钱，这时赶紧转身，把岳母的那个布包还回去，“娘，这个还是你保管吧！”
也不听娘说了什么，水清就跑出院子，很快他又进来，拉住妈妈，让开车过去追那个燕九。
他们出去了，可是廖平娘却心里不是滋味，“平，你说说，都是老的，怎么水清他宁愿花他妈的钱，我这个做娘的钱就不应该花吗？”
“娘，这个钱是我爹拿命换来的，你让水清去花，你觉得他舍得吗？”
“我知道，可是你婆婆她的钱难道就是天上掉下来的？”这个老太太应该是伤心了，觉得自己和田茗比起来，在姜水清的心里，田茗还是更亲一些。
“娘，你也不想想，我婆婆她是大干部，每个月都有工资的，虽然不高，一千块钱也要大半年的工资，可是，她管得事儿可不是几十万几百万能够算得了的。所以，你就别生气了！”
“娘不生气！”说不生气，这个老太太今天是真生气，她不是生姜水清不接她钱的气，而是从这件事上，他推断这个女婿恐怕又要考虑离开方庄村，这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因为这两天家里人来人往，虽然她不参加一句话，可是她都听见了，什么考大学呀，什么建煤矿啊，什么任命书，这些都和自己那个宝贝女婿有关系，她非常担心女婿做的太好了，将来会飞出去的，那时候，他完全有可能不认这个岳母娘的。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田茗开车，姜水清就问，“妈，你怎么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都是咱家的吗？”姜水清也觉得奇怪，今天妈妈来难道是有准备的，给自己送钱吗？
“公款！”田茗说了一句。
“你要出差吗？”姜水清又问。
“水清，你还不知道吗，阿姨正在办理出国考察的手续呢！”吴碧霞适时地插了一句。
“妈，真的吗，你真的要出国考察？”听到说出国，姜水清很兴奋，虽然不是他出去，但是妈妈出去，他也同样高兴。
“对，正在办理手续，这钱就是置办服装的费用。”
天哪，仅是服装费就这么多，这要是给方庄村的人够几十户人家一年的油盐钱了，不过当着妈妈的面，水清没敢说出来，他只是羡慕的口气说，“妈，要是啥时候出国，你带我出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
“等着吧，等你大学毕业了，妈送你出国留学，那时候，你就是不想出国都不行！”
姜水清无语，不要说出国留学，就是上大学，参加高考，他心里都没有一点底气，尽管他已经答应廖平和妈妈参加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