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小妈还是小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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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开的时候，姜水清带领的鼎州市赴美招商团。一行十人从首都机场起飞，飞往大洋彼岸的洛杉矶。这是姜水清第二次到美国，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十多年。当时是为了方庄村的旅游项目而来，作为公司委托的代表参加美国公司的年会，自然有一种看着别人脸色吃饭的感觉。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他是副市长，又是这个代表团的领队，所以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坐在他身旁的是招商局副局长刘冰儒，两个人从飞机起飞就一直在交谈着什么，不时地传出呵呵地笑声，看样子谈得很开心。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地下工作者？”姜水清故意这样说。
“你才是地下工作者！”刘冰儒听出来他不怀好意的话，立马怼了回去。“不许乱说，我们这是在天上。”
“在冥界，天上和地下是一个意思。天上是灵魂，地下是肉体。肉体随着时间流逝就会变成水和蛋白质，融化在泥土里，只剩下粼粼白骨，可是灵魂不一样，他会永远在空中翱翔的。”死亡本来是一个让人难过的话题，可是让姜水清这么一分析，似乎显得特别的罗曼蒂克。
“老实说，这一次为啥你不让桑朵过来？”刘冰儒还是有点不喜欢这种生死的话题，就扯到了好朋友桑朵的头上。
“不是我不让，是她不想。”
“不会吧，她不是有个男朋友在美国吗？”
“真的？现在还有联系吗？”这是姜水清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桑朵男朋友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吗？应该不会吧，我看她对你特别好，怎么可能不谈起个人的过去？”
“真没有，我们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可不要误会。说说看，他男朋友是干啥的？”姜水清坐在飞机上，也许是显得无聊，对于这种八卦消息颇有兴趣。
“看看，还说没关系呢？算了，不说了，等回去让她亲自给你说吧！”刘冰儒故意不说。
“行，不说就不说。”姜水清对于刘冰儒多少还是了解一点，越是逼她，她就不说，要是不问，过一会儿她自己又会说起来。
果然没错，还不到十分钟，刘冰儒就把头凑近姜水清说，“是不是生气了？好了，我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于是刘冰儒简单叙述了桑朵的在美国工作时的感情经历，多少还带出了一点桑朵的家庭背景。对于桑朵的家庭背景，姜水清不觉得惊讶，毕竟这么长时间他也能感觉出一点她家里不会是普通家庭。可是，对于她男朋友，这可是他第一次听说。原来桑朵能够回到国内来，跨行业到政府来当一名副处级秘书，也是有情可原的。主要是她在美国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和当地人谈了恋爱，当时年轻气盛，一旦陷进去了感情的泥淖，很难拔出来，所以也就违反了相关规定，这样她就失去了继续在外事部门工作的资格。按理说她可以服从调动，继续从事对外工作，可是她没有，最终她选择了离开这个她喜欢的职业。经过组织和家庭关系的协调，最终回到了父母的身边。至于她原来的男朋友，刘冰儒不清楚后来他们有没有更多的联系。
“这么说，桑朵跟那个老外还有联系？”姜水清好像对这个很感兴趣。
“我怎么会知道呢？她从来没有说过。再说了，我也没兴趣知道。”刘冰儒小嘴一撅，表示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你的表哥吗？”姜水清就讽刺道。
“你怎么搞的？我表哥是真表哥，不是已经给咱们市里帮忙了吗？你怎么还要说这件事儿？”刘冰儒就故作生气的样子。
“哪还有不是真表哥呢？”姜水清继续逗她。
“没有了，要是有，那就是你了！”这一次，刘冰儒说完，就用胳膊肘故意压住姜水清的胳膊。
“跟我没关系，我是有家室的人！”
“哼，算了吧！”刘冰儒佯装生气，“不是说你家里人也有在洛杉矶的吗，你不打算过去看看？”
这一句话让姜水清惊掉了下巴，这么保密的事情，她刘冰儒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家里真是做特殊工作的？半天他不敢接这个话题。
“怎么不说话了？”刘冰儒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就主动来挑逗他。
“好了，我累了，要睡一会儿，还有好长时间的飞行呢！”
“不行，不许睡。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爸妈现在的态度吗？”
听到说刘冰儒父母的态度，尽管姜水清知道于事无补，可是还是很想知道到底现在她父母是怎么看待过去的事情。“怎么了，后悔了？”姜水清有气无力地说。
“我看差不多吧。应该是他们觉得自己判断错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上了副市长。所以，当我提出来要调离原来神秘单位的时候，他们也都同意，并且还帮我做了工作，所以我就先到招商局报到了。”
“啊？”姜水清惊讶，“这么说，你来报到之前就知道我要到市里来上班？”
“对呀，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了，你可是，”说到这里，刘冰儒赶忙打住，她知道继续再说上几个字那就是犯了严重错误，尽管她不在神秘部门上班，但是保密是终身的。
“我是什么？”
“你是，”刘冰儒做沉思状，然后突然伸出一个大拇指说，“这个！”
“去，糊弄我！”
“你是不是很爱那个姓龚的小姐姐吗？”过了一会儿，刘冰儒情真意切地问。“跟我说实话，千万不要骗我呀！”
“我这个年龄的人都很务实，说不上真正爱不爱的，只要回到家有口饭吃，有人照应，也就满足了！”姜水清几乎是闭着眼睛说的。
“鬼才信呢！你不说，那就是不爱，对吧？再说，这么久了，她也不在你身旁，要是真爱，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呢？要是我，分分钟都不会跟你分开！”
姜水清听了也是倍觉伤感，他也曾经很喜欢刘冰儒，可是那个时候他像是被鬼魂附体，一心二心要个儿子，结果龚明就怀孕了，然后躲起来，去生孩子，即便但是没有刘冰儒父母的反对，姜水清也很难公开地跟这个刘冰儒结婚。特别是后来，他接到市里的任命，一定要担任副市长的职务。可是，他现在回忆起来，龚明那么主动，办理结婚手续，似乎都是计划好的。到现在他都不清楚到底龚明是怎么办到的，在姜水清不在场的情况拿到的结婚证。
“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姜水清消沉地说。
“不行，不能这样就过去了。我爸妈已经发话，今后不再干涉我的婚姻，也就是说，现在我自由了。我就一直等着你。我敢保证，那个姓龚的一定不是真心喜欢你。”
“不要瞎猜！”
“你等着瞧吧！”好像她信心满满。
飞机着陆，是早上太阳将要升起的时刻，可是这个时候，正是鼎州午饭的时候，所以，说不清这些人是瞌睡还是庆幸，反正经过十几个钟头的飞行，已经把时间弄颠倒了。
因为不是鼎州市组织的活动，到了洛杉矶，整个活动安排必须按照组委会的行程。所以，姜水清早就想好了，先到规定的宾馆报到，然后再跟廖平联络。他是这样打算的，可是刚出机场，就看到廖平带了人举着牌子，上写鼎州二字，显得特别扎眼。姜水清心里一阵温暖，在异国他乡，看到中文就亲切，别说廖平这张华夏脸，加上她曾经是姜水清的老婆，同床共枕了多年，所以，姜水清还是眼圈一热，双手拉住廖平的手，显得非常亲切。可是很快，当廖平看到姜水清身旁的刘冰儒时，就问，“她不是当年的那个翻译？”
“对呀，现在厉害了，是招商局的副局长了！这也是我们这个代表团的骨干成员！”
这样解释，廖平多少有点释然。不过，对于刘冰儒，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还是按照传统理解，大家一一握手，表示欢迎。坐上大巴车，直接到了报到的酒店。刘冰儒去办理报到手续，廖平就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团员就住在这里，你呢，跟我走！”
姜水清懵了，跟她走，啥意思，就看着廖平，一时无语。
“看你，想多了不是！我是在附近安排了另外的宾馆，我家也不在这里。”廖平就呵呵笑道。
等报到手续和入住手续办理完毕，这一天算是自由行动。大家开始上楼，刘冰儒就说，“组委会好像没有给你的房间钥匙！要不，先把你行李搬到我房间里？”
“不用，”廖平抢着说，“领导们大部分都不住在这里的！”
“啊？”刘冰儒似信非信。可是看到姜水清的目光，也就无奈地跟大家一起先上楼去了。
紧接着，姜水清就跟廖平上车，然后去了附近的另外一家酒店，确实，这是一家更加高档的酒店。到了，姜水清拉着行李，跟着廖平上楼，“不用check-in吗？”
“已经办好了！”说着，廖平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姜水清。可是姜水清两只手都占着，也只有笑笑，廖平又收回胳膊。“我们都多大年纪了，还怕说闲话吗？”
姜水清红着脸，没说什么。到了房间，放下行李，廖平就说，“好了，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叫我，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说完，廖平出去了。
姜水清关上门，刚脱了衣服，进入淋浴间，就听到手机在嘟嘟地响，他不得不围了浴巾出来，接电话，“喂，姜水清，请讲！”
“哈哈哈，我呀！”
“你干嘛，不是刚分开，你还不赶紧洗洗睡一会儿？”听到是刘冰儒的声音，姜水清就觉好笑，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这个形象，岂不是被她笑掉大牙。
“你到底住在哪里呀？我想过去看看！”刘冰儒就开始撒娇，一路上她就坐在姜水清身边，可是一直都没有这样的表现，可是刚刚分开这么一会儿，她突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刚进来酒店，正要冲凉呢。要不回头我打给你！”
刘冰儒自然能够想象到这一刻姜水清的尴尬，就笑着说，“你不会是在浴缸里接我的电话吧！”说罢，她挂了电话。
从淋浴间出来，姜水清觉得浑身又散发着力量，似乎飞机上的瞌睡虫一下子被淋雨冲跑了。他看到窗外的大太阳，精神特别好，一点也没有想睡觉的感觉。他拿起电话，想跟刘冰儒打过去，可是又觉得不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位置，只是大约感觉两个酒店相距不远，可是真的出去，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到那里。再说了，今天一天都是自由活动，他必须先征得廖平的同意，才可以过去，或者让刘冰儒过来。于是，他就去敲了廖平的房门，很快就听到廖平说，“进来吧，门没锁！”
姜水清推门进入，看到廖平正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工作呢，就说，“你忙着呢，要不我过一会儿再过来！”
“不用，进来吧，我还想着问你，要不要下去吃早餐呢！”
其实，姜水清不觉得很饿，飞机上吃了不少东西，可是听到廖平说吃早餐，他还是想陪她下去，这可是他过去的爱人呀，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女人，只是阴差阳错，他们分手了，可是那种感情似乎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中，一起吧！”
廖平收拾起自己的电脑，然后进洗手间收拾一番，这才跟姜水清一道去了位于负一层的餐厅。
姜水清进来，发现这里像赶集一样，很多人，甚至不少人都在那里排队，廖平也就拉拉他的衣袖，排在后面，“这么多人？”
“对呀，今天是周末，老外都喜欢出来旅行，所以周末的人就很多。到了明天就好了！”
十分钟后，他们有了自己的位置。早餐很丰盛，不过五星级酒店的东西大同小异。姜水清他们各自取了自己喜欢的食物，然后坐下来，姜水清看了一眼廖平，似乎想起来当年陪着她在公社那个小房间里吃东西的情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五分钟，廖平就吃完了，姜水清觉得奇怪，“这么少？”
“嗯，够了，女人不是男人，可以大吃大喝，我们不是要给你们创造一个美好风景吗，所以就是想吃也不敢多吃呀！”廖平开朗地说。“走吧，咱们上去，我有话讲，这里太吵！”
结果两个人又上了楼，在尽头一个小吧里坐下来，这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你知道你小妈也在这里吗？”
“你说是景晴？”姜水清听到小妈，立马警觉起来。心里想，她不是在深圳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难道她也是来参加这里的招商会吗？可是她可是真正的农家妇女呀？
“对呀，还有你妹子！”
“杏儿！”
廖平点点头。“不想知道她们的情况？”
“想，我想马上见到杏儿，我非常想她。”姜水清是真心想念这个小妹子。
“不急，”廖平看看手表，“再过一会儿，估计她们就到了！有什么疑问，你得当面跟她们谈！”
“等等。”本来廖平想起身回房间，可是被姜水清拉住，“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你不要忘记了我的工作是干什么的，我的任务就是专门负责联系我们国内事宜的。像你们家这样身份的人都在我们的工作职责范围之内。”
“我们家身份？你说是我爸爸？”
“对呀，不过你现在的身份和你未来发展的潜力，也同样纳入我们的视野。啊，对了，那个姓龚的女子你还是要处理好和她的关系！”
“龚明吗？”
“还有其它姓龚的人吗？”这一次，廖平没有停留，她必须给姜水清留下一个空间，独自好好想想。
如果说和小妈景晴见面，他觉得惊讶，但是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可是说到龚明，他心里极端不平静，他最害怕的就是她不停地要钱，好像她就是一个无底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无底洞填满。还有就是自己的儿子，常年也见不到，让他觉得心里好烦。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似乎是专门为龚明打工的一样。
他刚回到房间，就接到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接了，听到杏儿的声音，“哥，我是杏儿！”姜水清听到杏儿的声音，心都要碎了，小妹子呀，我们可是兄妹呀，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才见过你一次。他赶紧说，“杏儿，你们在哪儿？”
“在你的酒店大堂呢！你到底住哪个房间呀？”虽然杏儿已经十多岁了，可是说话声依然是奶声奶气的。
“杏儿，你在那里别动，我这就下来。”
姜水清冲了下来，众多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她们母女俩，他紧走几步，上去就把杏儿抱了起来，姜水清眼圈都红了。可是杏儿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说，“哥，不行，我要下来！”
放下杏儿，姜水清才想到自己这个妹子已经长成了小大人，几乎和她妈妈一样高了。难怪她会觉得害羞呢。
“小妈，你好！”姜水清跟景晴打招呼。这个小妈，明显老了，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采。
“走吧，咱们去咖啡厅坐坐！”小妈看来对这个地方不陌生，直接去了咖啡厅。
“小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姜水清第一个问题。
“廖平没有告诉你嘛，我和杏儿已经搬到这里定居了。”
“定居？也就是移民，对吧？”姜水清看着小妈，觉得不可思议。
“对，暂时还没有拿到绿卡，但是手续已经办了，估计不会有多大问题。”
“你们通过什么程序移民来的？”
“投资！”
姜水清当然知道投资移民，是美国佬最喜欢的。可是，他本来就怀疑这个小妈当年带着杏儿出走，还有她父母，这么一大家子人家，靠她一个人的能力，是如何养活他们的。今天又说是 投资移民，这可是需要一大笔资金呢！“小妈，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呢？”
“这个，说来话长了！”看样子，小妈也上了年纪，没打算再继续隐藏陈年旧事。
“都是姚叔叔帮忙的！”杏儿抢着说。
“姚叔叔？”
“对，你认识的，姚跃进！”景晴镇静地说，“当年你爸在位的时候，对他不错，当然，我也在背后帮过他不少忙。这个人还算是一个人物，没有过河拆桥，所以这次能够移民过来，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要是有机会见到他，咱们姜家还真是要谢谢人家。”
“你经常和姚跃进联系吗？”
“对呀，他跟他夫人儿子都住在这里。要不打个电话给他，看看约个时间大家坐一下喝茶？”小妈看来是在南方呆的时间久了，说话的习惯已经南方化了。
见到姜水清没有反对，景晴就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通了，就把手机递给了姜水清，“喂，哪位？”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可是姜水清不敢相信这个人的声音，他捂住话筒，小声问小妈，“这是姚跃进的电话吗？”景晴点点头。姜水清就明白了，直接挂了。
景晴看到了，就问，“怎么了，对方挂了？”
“没事儿，可能人家这一会儿不方便接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