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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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用完早餐，姜水清开车直接去了酒店筹备处，这是潘月曦第一次到这里来，一进门，看到筹备处的规模，她挺惊讶的，“姜队长，这些都是你自己搞的？”
“我哪有这个实力，是我Liz叔叔的，他不在，我临时帮忙看一下！”姜水清谦虚地说，其实他说的没错。
“也就是说，你Liz叔叔，那就是你妈妈的，最后还是你的，对不？”潘月曦好像做代数题一样进行了换算。
“可不要乱说！”姜水清认真起来。
见到姜水清进来，花儿和齐娜一众骨干都出来欢迎，姜水清跟大家握手，然后把潘月曦介绍给大家，再然后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齐娜跟着过来，帮他们泡了茶，倒上，才问，“什么时候开始？”
“月曦，你说呢？”姜水清看了看潘月曦的眼色，齐娜也看了一眼这个阿姨级的专家，不过心里一阵子不舒服。
“总共几个候选人？”潘月曦问。
“十来个吧！”齐娜有点儿不情愿地回答。
“十来个是多少？有没有准确数字？”潘月曦一下子严厉起来。她不知道齐娜的身份，更不知道她跟姜水清的私人关系，只是出于职业习惯，从来不喜欢下属说大概差不多这样的话，所以才会这么严厉。
姜水清看到潘月曦对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孩子这么凶，也不敢说什么，他知道潘月曦的职业素质，就赶紧将桌子上的一张名单递过来，“潘总，这是名单，你参考一下！”
“姜队长，要知道你这个酒店可是外资企业，将来主要是接待外国客人的，即便是接待国内客商，恐怕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现在工作的人，将来都是骨干，如果不严格要求，我不知道将来他们能够带出来一个什么样的队伍？”这一次，潘月曦也没有给姜水清面子。
“对，对。我还说你要是有空将来给大家培训培训！”
“我可没有时间过来培训，目前光是清水公司就够我忙活一阵子的。好了，咱们也别浪费时间了，这么多人，早点儿见面，早点儿结束！”
既然潘月曦同意了马上开始，姜水清也就点头，只是齐娜不明白，到底是在哪里面试，因为她准备的面试是在大会议室。之前姜水清有过交代一定要显得高贵大方，所以他们重点就准备了那个地方。“那到底在哪儿面试呀？”
“难道你们预先没有准备吗？”又是潘月曦。
“准备了，在大会议室！”这一次齐娜豁出去了，回答很快，声音也很响亮。
姜水清和潘月曦一起看过来，都有点不可思议，还是姜水清先说，“那好吧，我们去会议室！”
齐娜带路，几个人一起进了大会议室，这里确实装扮了一番，并且还临时挂起了一个条幅，上面写了酒店筹备处招聘现场。潘月曦见了，又是一阵皱眉，可是刚才因为齐娜顶了她，所以她就没有马上说什么，可是姜水清也看到了，觉得这样不妥，感觉和机关里走形式一个样，他就开口说，“齐娜，这个条幅撤下来！”
“为什么？大家都说好看！”齐娜撅着嘴反驳道。
姜水清心里也不舒服，就走过去，自己一伸手，直接扯了。这个时候，有人把刚才刚泡好的茶水端了过来，分别放在桌子上，其中一杯放在了潘月曦面前，她就问，“难道你们也准备给面试的人喝茶水吗？”
“不是，准备的瓶装水！”姜水清生气了，齐娜一下子老实多了，赶紧回答，生怕慢了，让姜水清抓住小辫子。
“那就全部换成瓶装水。要知道今天面试的人，有几个肯定是要到这里来上班的，所以从现在起不能给人留下一种这个公司不公平待遇的感觉。”
齐娜心里叫苦，这些规矩过去在她工作过的酒店一直都是这样子过来的，怎么到了这里怎么什么都不行呢？可是她也只是心里这样想，嘴上不敢反驳，因为她认可潘月曦的说法，确实作为一个团队，需要大家公平，也许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他能反映出一个团队管理水平。齐娜走过去，说了声，对不起，亲自将茶杯撤了，然后换成瓶装水。
没想到潘月曦又说了，“每个位置前面放上杯子，这样瓶装水不会浪费。”齐娜乖乖地取来杯子，摆在每个位置上，觉得这次应该没有问题了，可是她刚要转身出去，就听到潘月曦说，“记着，每个面试人结束以后，一定要记着更换新的杯子！”
齐娜答应了一声，可是心里却在咕哝，“这还用你说嘛！”
终于正式面试开始，姜水清坐中间，潘月曦坐在他旁边，进来人坐在他们对面，但是主要还是对着姜水清的正面。齐娜坐在一头，也是为了联络进出方便，面试中间一句话不说。可是实际面试中，开头几句都是姜水清发问，基本上就是表格中已经填写的内容毕业学校工作单位个人特长之类的问题。可是潘月曦不一样，总是在这些常规问题结束之后，她总会根据不同人的情况问些不同的问题，例如业余爱好，家庭成员，到过哪些城市旅游，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一个上午过去了，才面试了四个人，可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十二个人要在上午面试完毕。这样到了中午，大家都饿了，姜水清就说，“好了，上午就到这里吧，先去吃饭，下午两点半继续！”
话音刚落，潘月曦就说，“不行，吃饭一个钟足够了！一点钟开始。还有，这些面试者既然来了，你们负责安排午餐！”
齐娜看了看姜水清，觉得这个女人事儿真多，啥时候听说面试的人还要管饭，不过，她不敢做主，只有看到姜水清点头了，才愤愤不平地出去。
“慢着，你去安排盒饭，我们都在这里用餐，那些没有走的人一起！”潘月曦叫住刚打开门还没有走出去的齐娜。
“去安排吧！”姜水清也说。因为一个上午和潘月曦一起工作，姜水清就感觉到什么叫职业，什么叫平等。过去他跟潘月曦交往，可是从来没有在一起工作过，没想到这么多细节，叫他去安排也不会知道这些细节。
盒饭很快买回来，可是齐娜发现面试的人少了两个，本来应该还有八位，结果到餐饮室用餐的只有六位，问起来，才知道这两位大概觉得上午没有了机会，人家提前下楼去吃饭了。不过，办公室的面积不大，这些人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大家没介绍，只是一起坐下来吃饭，有人还把姜水清和潘月曦当成了来面试的人呢。不过吃饭中间，似乎有人一直看着姜水清，然后就小声嘀咕，“这个人怎么这么面熟呀！”
“他看样子有四十岁了吧，还要面试这个职位，我看我们大家全完蛋了！”
有胆子大的，就直接问姜水清，“喂，老兄，你是应聘什么职位的？”
姜水清见到人家问他，就笑笑说，“我是学古代文学专业的，你说我能适合什么职位？”
“我看呀，你要是当老板还差不多，这么大年龄应聘职员太大材小用了！”
“你们看出他年纪很大了吗？”齐娜不高兴，就问。
“齐经理，你们不是说了不招聘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吗，这位朋友恐怕不止三十五岁了吧？”因为齐娜大家都认识，所以跟她说话就随意不少。
“我们内部还有一个职位，那就是总经理，你觉得他合适吗？”
那人摇摇头，“看长相，看气质，也许可以，但是他一个学习古代文学的人，哪懂酒店建设和酒店管理呀！”
“那你说哪个国家的总统是学习管理国家的，可是世界上有两百多个国家，不都有总统的吗？”齐娜在这些人面前，好像大脑很好用。
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没法否认齐娜的话，确实没听说过哪所大学是专门培养总统的。可是每个国家也都有总统，并且还有不少是优秀的领袖人物。
午餐吃完，大家随意聊天，姜水清发现，这样聊天比面试还要好，一个人的长处，特别是情商，很容易在这种松弛的状态下展现出来。
回到招聘现场，姜水清就说，“我看那个男孩儿专门负责扯地皮比较合适！”
“扯地皮？”潘月曦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不懂。
“哈哈，还有你不懂的？”姜水清好像挺自豪的，“我告诉你，扯地皮就是搞地方关系的。”
“可是，你没有招聘这个职位呀！”潘月曦说。
“我们可以因人而异，设立这个职位呀！”这一次轮到姜水清占了上风，毕竟他是站在老板的角度考虑问题。
“好哇，我也觉得他合适。要不叫他先进来，我们谈谈？”潘月曦反问道。
“算了，齐娜已经排好了队，你不是说要公平吗，我们怎么可以打破规矩呢？”
潘月曦做了个鬼脸儿，没想到姜水清在这里等着她呢。
下午的面试快了很多，主要原因是他们已经对六个人有了初步印象，所以相对深层次问题比较少，加上他们两个预先都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目标，非目标的面试者，几乎就是走个过场，十分二十分钟也就打发了。
六个人终于面试完毕，姜水清就伸了个懒腰，看着潘月曦说，“你觉得这样做公平吗？”
“当然，难道不公平吗？”
“我觉得不一定公平。因为吃饭的时候，我们已经先入为主，已经有了候选人，所以 对于那些吃饭的时候没有进入我们两个视野的人就很不公平。从表面上看，我们是选择了最优的人选，其实我们可能忽略了最好发展的人选。”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机会就那么多，谁胆子大，谁被选择的可能性就多。我不否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是我们没办法照顾到每个人的利益。这世界上很多阴差阳错的事情，难道我们都要去为他们喊冤叫屈吗？”潘月曦说着无意识地加入了自己人生的体验，自然姜水清也多少听出来一点潘月曦的意思。他也曾经感叹过，要是他早认识潘月曦两年，也许他的人生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是，正如潘月曦说的，总不能因为这个因素每天都长吁短叹不过日子吧？
“还有吗？”姜水清看到进来的齐娜问。
“还有两位，有一位正在上楼呢，马上到！”
“好的。”
正说话，那人进来，大家进入面试状态。不过，也很快，十分钟，这个人就被打发了，原因很简单，今天上午和下午面试过的人中，面试主官已经有了心中的人选，所以在他们以后的人基本上就有了参照物，一对比，不行，很快也就会结束面试程序，多问一个问题都会感觉是一种浪费。这就是人生的悲哀，可是这也是现实。
“好了，结束了，我看看，还有时间，我马上要回去县城！”潘月曦已经站了起来，她确实很着急。到清水了一个多月，几乎她没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周末。她嘴上要求很严格，她工作起来很拼命，别人过周末的时候，她一直在下面跟工人们一起。
“还有一位没到呢！”齐娜就提醒说。
“算了，这个时候不来，肯定是不合适的。”潘月曦就随口答曰。其实她人已经走出去了。姜水清和齐娜也都陪她出来，毕竟她是姜水清请来的客人。陪她走到电梯口，潘月曦看到一个电梯上来，就说，“姜队长，我回去整理一份书面意见给你！”
电梯到了，正要抬腿进去，看到里面出来一位慌里慌张的女孩子，急冲冲地朝筹备处门口跑去。她虽然走得很急，可是齐娜发现，姜水清和潘月曦都像是石化了一样，只是刹那间，他们不约而同地跟在她后面。
齐娜就不懂了，这是为什么？
进了门，看到那个女孩儿在跟前台咨客交涉，“同志，我是来面试的，中途有点事儿，耽误了，能不能给你们领导说说，给我五分钟时间就好！”
“我们这里面试已经结束了，你刚才没碰到老总们都走了！”咨客正说呢，看到姜水清他们回来了，就说，“姜总，这里还有一位来面试的！”
姜水清也没征求潘月曦的意见，直接说，“让她到我办公室来！”
齐娜懵了，这个女孩来晚了，不去会议室还要到老总办公室，到底她是哪路神仙？难道是姜总看到人家漂亮，动了恻隐之心？心里想着，可是她不敢不执行姜水清的命令。
她领着这个姑娘，进了总经理室，就听到姜水清说，“齐经理，你去吧，我叫你再进来！”齐娜很不满意，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她拿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心里想，今天晚上回家，我一定要让你说说清楚。
门关上了，姜水清坐下来，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吴晴！”女孩儿的声音太像了，和当年的潘月曦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老家不是本省的？”
“不是。我大学是在鼎州读的。”
“今年毕业？”
“刚毕业，不到半年！”
“你一直没找到工作吗？”
“不，我有份工作，只是我不太满意，干了三个多月，一分钱工资都没发。可是我需要生活，就打算另外找份工作，听说你们是外资企业，应该不会拖欠工资吧？”
“没有工资，你靠什么生活？”
“我去唱歌！”说到唱歌，吴晴低下了头，好像没脸见人似的。
“你父母都在老家吗？”
“我妈妈是农村妇女，我爸爸在村里当老师！”
“你在家里是老大？”
“不，我还有个哥，考上了一所京城的大学，后来毕业了，就去了日本留学。”
“这么说，你父母身边没有人照看了？”
“他们都还年轻，我寻思着要是我能找到一个好工作，就把我父母接到鼎州来住。”
忽然，潘月曦就问，“孩子，你在鼎州有亲戚吗？”
“没有。”吴晴斩钉截铁地说，可是话音还没落地，她又补充说，“听老家人说闲话的，说是我们家好像有远房亲戚在这里工作，可是我问过我爹娘，他们矢口否认，我都觉得很奇怪呢。”听到潘月曦的声音，吴晴一下子有点愣住，这个人怎么和自己有点像呢？难道她就是自己的那个亲戚吗？
“你爹娘没有告诉过你的生辰八字？”潘月曦太激动，声音都变调了。
“没有，我从来不算挂。所以我也没问过。”
“你现在打个电话问问？”潘月曦实在没法忍住，她已经确认这个女孩就是当年的豚豚。说着，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吴晴有点蒙了，这个人面试这么特别，不过她还是接过了手机，拨了自己村子里小学校的电话号码。电话通了，吴晴说，“喂，我是吴晴，找一下俺爹！”
过了一会儿，听到手机里传来了声音，“晴啊，啥事儿呀？是不是没钱了？”一个苍老，但是洪亮有力的声音。
“爹，我在这里面试呢，人家想知道我的生辰八字。到底我是几点钟生来的。”
对方沉默，大约有一分钟，就听到对方说，“晴啊，你肯定碰到了骗子公司，哪有找工作要知道生辰八字的。赶紧走吧，千万别上当了。”
眼看吴晴就要放电话，潘月曦就小声说，“这是外资企业，必须了解的！”
大概吴晴确认姜水清和潘月曦不像是坏人，加上她对潘月曦的好奇心，也就继续问，“爹，人家知道我生辰八字怎么就骗我了，也不是我身份份证号！你到底知不知道哇？”吴晴展开一个女儿的优势，开始撒娇。
“算了，那么多公司，别应聘了！要不，你回来吧，咱们县里也有人招工呢！”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很明显，这个老汉根本就不知道吴晴的生辰八字，这让潘月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孩子，你住在哪里？”潘月曦一着急，竟然叫出了孩子，这让姜水清大吃一惊。
“阿姨，”吴晴也够聪明，听到这个面试官这么喜欢自己，居然叫自己孩子，心里相当高兴，就叫了阿姨，“我跟同学合租呢，就在电脑城附近。我留个单位电话给你，要是你们通知我来上班，千万不要说是录取的，一定要说找我谈业务的。”
“这简历上已经有了电话！”姜水清指着简历说。
“那个手机不是我的号码。”吴晴想解释什么，被潘月曦打断。
“要是你不介意，我就住在京都宾馆，你明天过来跟我聊聊天，可以吗？”老实说，潘月曦恨不得现在就带这个吴晴走，可是她知道，她需要时间和姜水清交流一下看法，这世界上也许有不少长相相仿的人呢，兴许是她太思念自己失去的女儿了，如今见到一个和自己相仿的人就一直往那个方向去想呢。
“阿姨，我明天还要上班，我不知道能不能请假过来，要不明天再给你电话吧！”吴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