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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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拉着板车出了城门后，便朝着大路一直往北走。
今日的阳光不好，直到快正午太阳也没见得出来。冷冽的风呼呼的吹着长春的手，都快要没了知觉。
她从裙摆处撕下来一大块料子，再将其撕成两半，缠绕在四根手指上，两只都绕上。
又继续朝着前方迈着步子。
一路上没遇着可落脚休息的地方，她只好闷头走，直到道路上的人开始稀少，天色也渐沉，才叫她遇到一个小破庙。
长春赶忙将车停下来靠在路旁，自己先进去打探下。
小庙的门半掩着 另一半已经腐败掉，朝里面倒去。长春的手还未触碰到门锁，上面的东西便自顾的掉了下来，险些砸着长春的脚。
她有些不敢再往里面进，先是在外面轻轻的摇了两下柱子，见还算稳固，才敢抬脚进去。
许是在外面经历的风雨多了才成了这样子，长春心想。
长春将倒在地上的那半扇门扶起来放到一旁，另一半她没动，兴许晚上还能挡着点风。往里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小像，这模样看起来不陌生，应是银须白发，长袍加身，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只是面上落了许多灰尘，好像是很久没人打扫，照看了。台子前也没有什么香火和供奉瓜果。
长春弯腰双手合十低着头朝小人儿拜了拜，她不求多，只想着今夜能安稳些，拜完又朝案上放了一枚小铜板。
土地公公，原谅她只能拿出这么一点儿，实在是没有更多能给的了。
略过台子，长春又朝里面走了走，挨个的晃晃柱子，也顺便踩踩地上，有没有一些空洞。幸运的是，一切都还好，除了有一处地方，抬头往上看过去，漏了好大一个口子，站在底下风吹的她直打哆嗦。
不过往里走，后面还留有一些杂草，倒是可以当做休息的地方，总比住在外面要好上太多。
看完这一切，长春又返回去。被子上方动了动，一只手伸出来将被子扒拉开一角。
长春心里一惊，赶忙走上前去。
“五爷……您醒……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忙将车子推到小庙的屋檐下，又搀扶着江伏虞下车。许是刚苏醒的缘故，江伏虞一点儿也不适应，眼神看向长春有些朦胧。
长春一手拉着他，一手将他的手臂耷拉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个子不高，只顶到江伏虞的胸口处。
一双没有脚的腿才刚沾在地上，就疼的一抽一抽的，长春能感觉的到。
他的手紧握着长春的肩 ，指间略微发白。
江伏虞疼的直哼哼，大喘着粗气。还没刚站起来，就疼的他直接下跌势的倒下来，衣衫的下摆又渗着血液流出来。
长春想要讲他搀起来，却见江伏虞拜了拜手。
“我自己来。”他的声音微冷，有些沙哑，带着略微的颤抖。
只见他双臂撑着地面，整个腰抬起来，两条腿在地上接近于拖着般的，一点 一点地往里面爬。
每一步，江伏虞都咬着牙一声不吭。
长春站在后面，一步，一步地跟着他走着。
长春垂着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和那身沾满了泥土的衣摆，忍不住的流泪。水珠从她的眸子里一滴滴的滴在地上，滴在江伏虞爬过的路上，滴在那一摊血水上。
长春走的很慢，短短的路程，江伏虞爬了整整两刻钟。长春拿着被子，对折了一半铺在稻草上，把江伏虞扶在上面靠好。
眼角的泪水一直没停，一见到他如今的模样，长春的心里就难受的厉害。
明明前不久还是一个健健康康，活生生的人，怎么就，就成了如今这样。
她都接受不了，更何况的江伏虞本人。
看着他从地上一路爬进来，长春的心就像是在刀子上一刀一刀的划着，心里面一抽一抽的疼。
长春替江伏虞盖好被子，偷偷用力的眨着眼睛，想要将眼泪隔开。
一只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在上面蹭了蹭灰尘，抚上她的脸，帮她抹着眼泪。
“别哭，是我不好。”他的手掌冰冰凉凉地在长春脸上来回扫过。长春半点也不觉得凉。鼻子一抽，泪水又夺眶而出，越哭越凶，像是三月的小雨般，哗哗个不停。
“是……是长春……不好，是长春……没能将五爷……照顾好……”长春双手握着那抹冰凉，低声抽泣着。
瘦小的肩膀也随着上下起伏着。
江伏虞摇摇头 ，给她抹着眼泪，直到整个手掌心都湿透了，也没能将长春的泪水止住。
他只觉得，是他没能将她照顾好，让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哭。
长春哭了好一会儿，把近几天的难受都发泄了出来，随着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眼泪也没再往下落。
长春擦了擦眼角，握着江伏虞的手放进被角里。
她跪坐在地上望着江伏虞，江伏虞也望着她，四目相对。
长春这才想起来，早上还买了两笼包子……
她又将包子和药从平车上拿进来，放在旁边，用手将包装拆开。许是一直放在被子里的缘故，虽然时间有些久了，包子除了外表有些硬，别的到还好。
长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轻轻在包子上捏了下，还能嚼的动。
她将包子递给江伏虞，道：“五爷……包……包子。”见他迟迟不动手，担心他是嫌弃了，又补充“还能……能吃……。”
江伏虞接过包子拿了一个，“你也吃。”他又朝长春递过去，示意长春拿着。
“我有……有的。”长春摇摇头，摆手道。
她转过身去，背着江伏虞解开马甲，往里面掏了掏。
胸前存放的包子早已烂的不成样子，被那人踹的都压扁了的胡成一片，硬邦邦的。
长春僵了僵身子，有些尴尬地将包子掏出来。
“我的……比你……你的好吃。”长春拉着纸包掩着，不叫江伏虞看见。扯着嘴角笑了笑，两个眼睛眯成月牙，模样看上去有些憨憨。
说完又背过身去，捏着被压扁的包子，小心翼翼的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