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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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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又加一句: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把二胡,不知流落哪里了?那是我们家传家宝。那把琴是你祖爷爷用印度小叶紫檀,花了半年打磨而成的。他舍不得卖一直带在自己身边,百般珍爱。

传到你爷爷手上,他用金丝楠木制作了一个精美的盒子,用来装那把琴。后来传到我手上,我很珍惜,一直珍藏。后来你小姨酷爱拉琴,就传给你小姨了,你小姨在一块娟上绣了副雪梅图。你爷爷很疼爱你小姨,在盒子上面刻一个篆字‘梅’。”

冷云面色凝重:

“一把琴三代人打造,看起来真是我们家传家宝。不知会流落到谁家?有不识货的说不定把它毁了。奶奶相信我,只要它还存在,我就是找遍全国,掘地三尺也要把它找出来!”

冷云辞别奶奶和母亲,拿着奶奶与母亲给她绘制的路线图,开着家里新买的奥迪车,前往目的地。

车子离开主公路,有一条山石路,走了大约十公里。来到一片山洼处,按图示这里应该是当年青年点。可是哪还有那个大院啊,这里已被平整出一大片开阔地。有几台挖掘机在忙碌着,好像要在这里建房子。

旧的东西渐渐消失了,老的人也渐渐逝去了,冷云有些心焦,难度越来越大。她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在现场指指点点,估计是个村干部。她走过去与他们搭讪,那群人见一个漂亮又时尚的女孩走过来,都很好奇。

“你们好,请问这里原来是不是供下乡青年居住的青年点?”

“是的,是的,都拆了。现在我们盖村部,以后还要规划村民点。你有什么事么?”

那个村干部模样的青年笑脸相迎。

“您是村干部吧?”

“我是村长。”

“村长您好,我是记者。”

冷云拿出自己的记者证 ,递给村长看。

“江北省日报记者,你江北日报记者,到我们江南省采访谁啊?”

“是这样的,我来这里是私事,请村长帮忙。”

冷云把情况给村长说一遍,村长说:

“我那时还小啊,十多岁,但我记得他们就住这里。当时的老村长后来去新疆了,也不知死了没有?这样吧,你等一会,我带你去找一些上年纪的人打听一下。”

村长给几个人交代了一番,带冷云到了附近一家,正好门口有个老头。

“李叔,没下地干活啊?

”没有,活干完了,今天没啥活干了。“

”李叔,记不记得当年有个女孩在我们村青年点,小冷,冷梅?”

“以前也有人问,名字听过,但是人对不上,印象不深。那时候,青年点里二三十人,都漂漂亮亮,我们也搞不清谁是谁。”

“您老知道不知道谁对他们熟悉呢?”

“要说最熟悉的应该是老村长,可是老村长去新疆投奔儿子去了。他儿子在那边当兵,退伍了就在那边入户了,找那边的媳妇。

我们住的离他们较远,平时干活也不大讲话。我们看他们都挺漂亮,白白净净,文化人,我们也聊不到一起。就是听人叫‘小于’‘小王’地叫着,很多人都是名字对不上人。”

“有人知道老村长现在地址么?”

“这还不清楚,你们问问当时会计老王,他也许有老村长地址。”

“那我带你去找老王会计,他早不干了。”

“好的,我们去找王会计。谢谢您李叔,帮我打听一下有没有人知道冷梅的坟墓在哪里。”

“好的,好的,一定!”

冷云跟村长又转过一个山头,那里有好几家住一起,村长敲了其中一家的门。

“谁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里面出来一个大约五十多的老大娘,看到村长赶忙说:

“这不是贾村长么?快屋里坐。”

“王叔在家么?”

“在下面田里干活那。”

“我们找王叔有点事,婶子带我们去找一下吧。”

“行就在下面,没多远,我带你们去。”

大娘锁上门,带他两,往下走,下面是梯田。此时稻子季节已过,田里的麦苗青青。走到一块田头,遇到一老头拿着刀从田埂上过来,正是老王会计。

“王叔,干嘛呢?”

“田埂上长出小树苗,我给砍掉。贾村长有事么?”

“这位是大记者,她小姨曾经是我们这里知识青年,说是就在我们这里去世了。她来找她小姨的坟墓,她小姨叫冷梅。你了解不?”

贾村长掏出烟,递一支给老王,点上火,自己也抽一支。

“这几年,你家人都来找过,要说我真认识那个叫冷梅的姑娘。长得很漂亮,我有几次去青年点,看她特别喜欢拉二胡。”

老王的话让冷云很激动,那肯定就是她小姨,她想知道的是结果。老王接下来的话让她很失望:

“至于最后怎么死的我真不知道,只是知道她好几个月都没上工,老村长说请假回去治病了。没想到后来老村长又找我开一张死亡证明,送去公社。我想问详细,老村长说:受人之托,保密。”

看起来老村长了解情况,必须找到老村长。

“大叔您知道老村长现在地址不?”

“那我太知道了,我有他地址,他走了后来回来两次。再后来有七八年没回来了,太远了,现在年龄也大了。他的田地都是我帮着租给别人,租金都是我给他寄去的。我回家帮你找找。”

他们几个返回大叔的家,大叔取出个本子,冷云把地址抄下来。王大叔叹口气又说:

“有地址就怕也无用,以前大概是你母亲也来找过,我帮写信问问,老村长回信说,具体他也不清楚。”

冷云的心一下又失落:

“既然大叔刚才说,听老村长说过,受人之托,那这个托他人会是谁呢?如果找到这个托他的人,肯定情况就明了了。”

“还是你记者聪明,我帮你问问他到底受谁之托?这么多年了,不会再隐瞒了吧。”

“那就谢谢您了,这样吧,我请您二位去吃个饭,我们再详细聊聊。”

冷云开车带贾村长和老王去附近的街上吃过饭,回到新村部工地,冷云把名片拿出来每人给一张:

“我等王大叔写信问问情况看,有必要我可以去一趟新疆。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情况请及时联系我,拜托了。”

两个人喝了不少酒,回家睡觉了。冷云看了看工地,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不尽悲从中来,人家悲的是物是人非了,我悲的是物也不是了,人也非了。

她沿着一条小路向西南走,两边是荆棘丛生的灌木丛。没多会她走到一个山顶,向下看,有竹林,有松林,一条溪流在山脚下蜿蜒而过。山下有炊烟袅袅,远处莽莽苍苍,残阳如血。

她想小姨肯定走过这小径,站在过这山顶,或远眺,或拉琴,那琴音是不是很哀伤?冷云拿出那张她小时候与母亲小姨的合影,那是她们家留下的最后的小姨形象,也是她与小姨唯一的合影。看着看着,她已泪流满面。可是小姨,您在哪里?我如花似玉的小姨,我智慧超群的小姨就消失在这一片土地了,无声无息,来去了无痕。暮色里,她对天唱出一种悲怆的歌声: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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