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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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三人拿着年货回到院子里。梁氏便迎了出来。
几人在外院的石桌上把各种包裹拆开来。
小梁蹦蹦跳跳地拿着大小姐买的木剑和木陀螺在一边玩了起来。还“哇，哇”地感叹，惹得三人也哈哈笑起来。
“大小姐一回来，咱这个院子里就有了生气了，真好！”
梁氏是发自心底地高兴。
从前院子里只有他们一家，夫人病着不喜打扰，他们也不敢做主做些热闹的事情。除了看一看大小姐寄来的书信，打扫打扫，也没什么别的了。
现在这样才像过年嘛，大家乐乐呵呵地，还有新衣服穿。
那几个贱人要是找上门来胡闹，他们也有主心骨了。不用像从前一样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躲着去！
那时候，她要是想骂一骂，还得防着被听了去，毕竟夫人身边就她一人了，她得好好地替大小姐守着才行。
现在好了。大小姐也比以前能担事了。
梁氏和刘柱摸着柔软的新衣，连连道谢。
阿春此时也脱下了帷帽，把大小姐的衣服拿到房里。一会儿她一定要帮大小姐试穿一下。
几人各自将大小姐赏的东西放回住所后，梁氏就陪着南山和阿春去给夫人请安了。
看到满脸伤痕的阿春，王氏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没等南山说明她是如何将阿春从街上带回来的，便一抬手，让她们起来了。
“可怜的孩子，好好在大小姐身边待着。”
“多谢夫人，阿春一定照顾好大小姐。”
见王氏满意地点点头，阿春赶忙扶着南山一起站起来。
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王氏有些乏了，又把大家都打发了出去。
——
南山和阿春回到房中，阿春就张罗着烹茶给大小姐喝，待她的手回暖后，便拿出鹅黄色的新衣，嚷着要帮大小姐试穿。
南山失笑，四百多岁，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于是就依了她，在铜镜前好一通比划。
“大小姐选得真好！这冬衣穿在您身上，越发显得您明艳白皙了！”
“小嘴还挺甜。”南山看着镜子，伸手摸摸这十几岁女孩子的脸，看看那鲜嫩欲滴的樱唇，如扇的睫羽，眼角眉梢的紧致和生机。
突然觉得不管重新开始多少次她都是愿意的。
毕竟谁能有这样轮番不断的体验啊。多少人在生命即将熄灭时恋恋不舍，想再重新活一遍呢。
正沉浸在镜子中的容颜和阿春无视伤势叽叽喳喳地夸奖她多美时，只听得院子里一阵躁动。
接着便是一群人说话的声音。
“搬到这里，快快快。哎呀，手真笨，赶紧的。”
“翠嬷嬷，姐姐怎么样？我去看看。”是温婉着急的少妇的声音。听到王氏正在休息，少妇赶紧命跟进来的仆人们小声点。
“翠嬷嬷，大姐姐呢，我给她带了好些衣裙呢！”是脆生生的少女音。
“小梁，你在玩什么？我也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小少爷！你回来了！快，跟我一起练武！你拿着剑， 我用树枝！”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南山眼珠子转了转，这声音，还挺熟悉。
“二夫人，您来得正好，午膳小人马上准备好了呢！快先坐下休息休息。”翠嬷嬷的声音。
南山开门出去，从前厅的窗户中看到一个少妇坐在桌前，柳眉弯弯，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举手投足温和却不柔弱。
庶母来了。
南山让阿春帮着戴好了面纱，便开门出去见他们。
“庶……”正要进去打招呼，只见两团黑影扑了上来，一个抱着她的脖子，一个抱着她的腿。
“大姐姐，我想死你了！”一高一低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惹得前厅的少妇从窗户望出来，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一惊一乍的，快让大姐姐过来坐下。”
两人赶紧松开南山的脖子和大腿，一人一边把她拉到前厅。
“庶母。”南山迎上去，双手被少妇紧紧抓在手中。
这就是她被打烂了嘴时，请御医过来看过她的二姨娘张氏，这府上唯一让她欣慰的人之一。
“小幽，你的脸怎么了？”张氏的桃花眼中升腾上一层氤氲的雾气，雾气后面满是心惊。原来是二妹妹抱着她时太用力，把面纱蹭下来了一些，露出了伤。
南山婉和南山禹姐弟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大姐姐脸上的血痂子，眼睛也开始水汪汪起来。
“吓到庶母了。没事，就是点皮肉伤，很快就会好的。”南山一边说，一边拉着二妹和弟弟坐下来：“弟妹可还认得我这个姐姐？”
“怎么会吓到呢。”
“当然认得啦。”
母女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南山笑笑：“没吓到你们就好。”
“我应该早点回来的。”张氏看着南山脸上的血痂子，看得出来这是最近才有的伤。
“庶母多虑啦，小幽长大了，很多事情我自己来面对就行。也该换我来保护你们啦。”
“我们不需要你保护。你自己好好的就行。”张氏柳叶眉皱起来，看了看南山的伤口，还是心疼得紧。
“庶母此番回娘家，可顺利？”
“顺利。父亲病情已经大好，多谢大小姐挂心了。”
“回来的路上有没有操劳？”
“没有没有，这不，还带了好些东西给你们。”
张氏听到这些话，甚是窝心。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成熟了，还多出了一些温情。没有以前那般清冷了。
南山把守在厅外的阿春叫进来，让她拜见二姨娘，二小姐和公子。阿春甜甜的声音叫得张氏脸上更多出几分慈爱来。
看着这女娃也是一脸伤痕，张氏觉得这定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了，便没多问，抓了一锭银子按进阿春的手掌里。
阿春谢了二姨娘的赏，欢快地回到厅外候着了。她看得出来大小姐与这个庶母很亲近，就不呆在厅里打扰她们了。
南山好笑地看着阿春，自己就是个能生银钱的，怎的得了一锭银子就高兴成这样呢。
“小幽，你过来。”张氏招呼南山。
南山便走过去，以为张氏还没看够自己，没想到还没站定，手就被她拉过去，一只触手生温的玉镯子便被戴在了腕上。
“庶母？”这镯子晶莹剔透，触感柔和，一看便是精挑细选过的。
“姨娘知道你快要定亲了，这啊，给你添妆。”张氏话刚一出口，便被要进来摆桌的梁氏听见了，她的脸“噌”地垮了下来。
“二夫人，可别提了，那李西元和南山惜倒是定下了。”梁氏一声冷笑。
张氏愕然，她不在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南山简单把事情说了说：“庶母不需要为我伤怀，我对那李西元早没有什么想法了。”
“那就好，这种男人，咱不要昂。大小姐定能找一个更好的。”
“庶母说得是。”等她有钱了，随便选。
见南山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反而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张氏只当她已经放下。
招呼着院里的仆人一起摆完桌，张氏就让他们回她的清心阁去了。还命他们未时三刻再过来帮着把礼物搬进屋里去。
此时王氏还没醒，南山把阿春和小梁也叫过来，几人一起用膳。
王氏不喜有人看着，所以梁氏一般是在外屋待着的。但是院里的下人又少，为了不耽误伺候夫人，梁氏便让刘柱做了个铃铛挂在王氏的床沿上，王氏醒来时，摇一下铃铛示意即可。
众人用完膳食，又在厅里坐了一会儿，便听得王氏的房里传来一声摇铃声。
梁氏先进去伺候她用了些吃食，捏了捏腿，便将各位带了进去。
这一进去，张氏的柳叶眉又拧了起来。她最见不得这个同乡的姐姐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了。
小少爷南山禹跑过去趴在床沿上，王氏摸摸他的脸，眼中全是慈爱和想念。南山婉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站在一旁。
说了几句话，张氏见王氏脸色不太好，赶紧让她好好休息，带着孩子们回自己的院子了。今日太匆忙了，孩子们也都累了，左右他们都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再过来看看。
其实这次回家，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带了姐姐的“家书”去的。这还是小幽去书院前拜托她的。
姐姐婚嫁时和家人闹了有一些不愉快，至今她心里还没过去这道坎。她只能从中斡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