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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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叶一向笑的很温和的眸底有锐利一闪而过，微微眯着的双眼转向郗羽。
他很好奇她会有什么反应。
所有人都会更偏向自己的熟人。
特别是这个年纪，几乎毫无意外。
郗羽若是直接站起来和李罗青力论此事，不管事实怎么样，这个年纪的孩子肯定是偏向李罗青说的话。
这个猛冲直撞的年纪，大多人帮的是兄弟而不是事实。
但她若是什么都不讲，就这样沉默着，那她更会陷进舆论的中心。
不过说担心，林叶是想担心但不知道该怎么担心。
真要担心，他应该担心担心李罗青会不会气哭到找老师打小报告吧。
说担心郗羽吧，完全没有。
与其担心李罗青，他还是担心的是六班那些朝气蓬勃一身力气无处发泄的同学们吧。
和郗羽相处这么段时间，他已经get到了郗羽的特殊技能：引战。
郗羽说的话，正常听起来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对于有心人听起来，郗羽不管说什么，都可以极大调动对方的情绪。
不过，他觉得，郗羽应该是有分寸。
的吧？
应该……
吧？
这毕竟还在学校里，别闹大最好。
郗羽盯着李罗青泪流满面却依旧盯着随影的脸看了好一会，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悟到了什么。
该不会李罗青针对她，是因为随影吧？
少女，你真相了。
郗羽心中对随影的怜悯油然而生。
真可怜，被这么个货色盯上。
“是吗？”她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到她的身上继续她若无其事的表演，“那真是可惜了。早知道那天我就应该带个人一起来，这么快出院就算了居然还漏了个小的。”
林叶：“……？！！”阿羽！分寸呢？
“随影，等下中午要吃什么？我记得你好像挺喜欢吃芝士的？”郗羽单方面结束话题，又重新开了一个楼，边建楼边偷瞄李罗青。
“你——”李罗青面色刷的一下变了又变，由红转白又变红。先被吓得后被气得。
李罗青气得跳脚，其他同学原本没反应过来，消化完郗羽的话震惊后个个义愤填膺。
李罗青刚想说话再添一把火，就被随影轻飘飘地打断了，“好啊，好久没吃芝士了。曦光子轩叶子，一起吗？”
“当然。”回答的整齐划一十分默契。
林叶确实是没想到她会间接承认李罗青泼过来的脏水。
有一半确实是她妈弄脏的，她郗羽认。
但把这水彻底弄脏的李罗青还想把水泼过来？先不说她泼不泼得到，只要她动手，就不能怪她郗羽了。
郗家历代先祖有个优良秉性，面对敌方素来心狠手辣。
陈曦光瞟向气得唇瓣发抖的李罗青，柔声开口，“罗青，阿羽她很好，至少我觉得她比我还要好，她待人为人够真，对朋友也很上心。可能是你挑选朋友的标准太精细了，阿羽也确实有些小毛病，如果你觉得没法儿忍受，我们也不是非得做朋友。”
连郗羽都“够不上”做李罗青的朋友，“不如”郗羽的陈曦光肯定也一样喽。
“陈曦光你——！！！你是要为了这个才来了两天的转学生和青青绝交？！”李罗青彻底端不住了，暴跳如雷。
她的手指直指郗羽的鼻子，差点就戳上郗羽的脸。
五人皆是面色一沉，随影的双眸顿时暗沉下去，猛的将笔狠狠地摔在桌上，已经在发火的边缘。
这个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直在他们阿羽的跟前晃。
不过他没机会爆发。
因为在他摔笔的同时，一声更大撞击桌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游云将手中的水杯狠狠地砸在桌面上，站起来，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半个教室站起来的人，将每个人心中的气愤浇成了水蒸气。最后目光锁定在李罗青的身上，冷道，“怎么，上课了都不知道？是当我这个英语课代表不存在还是当我好欺负？”
同学面色一僵，不由自主地走向自己的位置，坐好，腰杆儿一个挺的比一个直，冷汗从背后滑下。
呜呜，课代表他好凶！
“李罗青同学？你还不回你的座位吗？”游云歪头，目光不善语气不快。
李罗青站着没动，郗羽不耐烦地拧眉，偏了偏头，本想避开李罗青的手指头，暂时给她一条生路。结果李罗青自己不上进，不知道哪根神经没搭对，五指张开就往郗羽脸上招呼过去。
不仅没成功，而且完成了“恶毒女配”的任务，在线白给给女主角增值。
郗羽见她动手，顿时心头火起，抓住她扇过来的那只手——
“咔嗒”一声脆响。
随影离得近听的清楚，脖子一凉，曾经被郗羽卸下来的那出凉意丝丝向上涌。
郗羽把当初拿来对付他的那套拿来对付还不如他的李罗青……
随影摇头叹息。针对谁不好想不开去针对郗羽？怕不是活腻味了找死？
林叶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死一般的诡异寂静在班中蔓延开来，知道一道十分匆促女声在班门口飘过。
“老师这节课有事处理，课代表看着点，该罚的罚……”童黎路过六班，刚好通知一声，抽空往班级里看了一眼，“课代表秩序维持的不错，保持。”
在童黎话音刚落人影消失的瞬间，郗羽两手一动，就把李罗青的手复位了。
李罗青吃痛一低头，正好撞见郗羽的双眼。
清澈干净，平静无澜。
让她徒然升起一种强烈想要毁灭的疯狂。
她最讨厌这种人。
明明是她身处高地在俯视对方，可对方就是能给她一种她被俯视且还让她自行惭愧的感觉。
被这种人看着，总让她觉得自己的思想无所遁形。像被扯掉最后一层遮羞布般羞恼又无可奈何。
“李罗青，你是要回你的座位还是要去走廊上站着？”认真做事的游云板着一张严肃脸已经来到跟前。
李罗青攥紧双拳，瞪了郗羽一眼，咬牙切齿地往座位走去，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头向门口走去，一步一步踩得特别用力，仿佛地板是郗羽一样。
所有人看着她的举动一脸莫名其妙，包括郗羽。
虽然郗老爷子让她见机行事，但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明讲。
比如陈家的事情。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帝都，根本就轮不到她一个小辈来插手。
这不是刚好和陈家交好且会为了一个羸弱的孙女打抱不平的就她一个到了S市嘛……
与陈家有些老交情的世家们是有些底子不错，可毕竟根在帝都。
末成晓说的一点没错，鞭长莫及。
不过她行事一向喜欢简单粗暴。直接动手，捏住敌人命运的后颈。
自从类似陈家的事件在S市屡屡频发后，帝都的世家心照不宣地采取了一个折中且有效的法子来扎根：空降子弟兵。
陈家也算是一个老牌世家，但流传至今逐步衰败，原因无他，陈家近代以来一直都是单传，传到现在只剩一个正统的孙女。
年幼的陈家小少主正好赶上第一批来S市的浪潮。
急功近利，早已被陈老爷子剥夺掉家主权的陈父迫不及待将她送了过去。
也……成为世家里的第一个受害者。
那种需要经历磨练的未来家族掌舵人。
但前提有一点，该家族得人丁兴旺。
比如郗家，比如……
想到这，她眼睛一亮。那末成晓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与她估计是八九不离十了。
李罗青站在外面，心中的怒火起伏起伏起起起——
一节课过去，内心的大火移入双眼，盯着郗羽五人结伴从跟前走过，眼底光明莫名。
“……当初我可以，现在我也行……”
一声低语，让人不明所以。
这家芝士饭店就在学校边上，有规有模。若不是他们来得早，可能就没得坐了。
五人各自点了自己的胃口，坐在一起聊天等上饭。
“阿羽，李罗青说秦老师让你中午放学去找她是真的。你直接和我们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她已经把话和李罗青撂开了，没必要再叫膈应自己的“罗青”了。
郗羽把散在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无所谓道，“她找我无非是为了训我。除了骂我她还能有什么事？去不去都得被骂，我更乐意她在背后骂我，耳不见心不烦。”
“阿羽你真是……”林叶哭笑不得，“第一次听人说喜欢别人在背后骂自己的。”
“为什么喜欢？”韩子轩拧眉，十分不解，“若是当着面骂，不是可以骂回去吗？”郗羽也是拧眉，这位大爷这是怎么了？莫非转性了不成？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反转下一句就来。
“不过古人有云‘君子动手不动口’，所以还是被人当场骂比较好，可以践行君子的行为。”韩子轩一锤定论点。
郗羽＆林叶＆陈曦光＆随影：“……”
这匪气冲天的一句话，那句话原本是什么来着？
随影身先士卒打破沉静，“其实我觉得吧……”
“停——”四人突然面露惊恐，一致喊停，坐在他旁边的韩子轩更是身体力行君子的美德，伸手就不讲武德地捂住了随影的嘴。
对于随影这张嘴，他的心理阴影颇深。
上回五人闲聊时，就某事展开了各不相同的观点，这玩意生掰硬套的逻辑倒是厉害，明明听着完全不对头，却又找不到任何错误。这就算了，偏偏这狗东西越讲越有激情，一篇长篇大论完美让韩子轩忘记那天他们到底聊了什么，只有四个字牢牢印在他的脑海：
爱与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