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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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羽在脑海里飞速地回忆了一遍《灰烬》的大致剧情，与留夜的言论对应。
她很喜欢留夜这个作者，笔风磅礴的同时又有着不可思议的细腻。
至少细致到让她觉得，他似乎真实在这个故事这个时代中饰演着某个角色。
而且他总会在某个角色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中流露出剧烈但又难以捕捉的情绪。
张力而触情。
刚开始看时，郗羽还以为这是一本文笔很不错的废材网文小说，剧情推进，又觉得想风靡今下的复仇爽文，看完结局，她直接默了。
立意很深刻。
至少，最表面的一个在于佩剑的颜色。
由朱缨剑变成紫缨剑。
恶紫夺朱。
反制正道。
《灰烬》是郗羽读留夜的第一本小说，不过恰好是留夜最近才完结的小说。
目前已完结总共四本。
据留夜忠粉的说法，虽然《灰烬》中的苏谩，《归寂》中的乔霖，《黎明》中的陈愈，还有《雾霭》中的秦柏性格各不相同，但是四个主角不知哪里总有一种相似感。
郗羽不能算是留夜的忠粉，但她从读者评论中对其他几部小说主角简略的描述中确实也有这种摸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所以她还是在暑假找机会买断了S市里所有留夜出版的书。
现在在网上看完这本，很可惜目前《灰烬》还没出实体书。
引儒文化，果然是慧眼识珠。
看评论大致的描述，每部的主题多多少少离不开一个名叫“初心”的主题。
虽然主角有些行为是有点“离经叛道”了，但这确实也是一本倡导正能量和炖着心灵鸡汤的小说无疑。
没有谁注定只有一条路，哪怕一时被约束，被控制，被迷惑，路依旧在那里。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心会变，社会会动，但只要你愿意，你的意志不会变。
郗羽背倚铁门，抬头望向对面十分突兀的参天大树，呢喃出口自问，“你的初心，是什么？”
风吹着，世界一片宁静。
身后的铁门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一颤，倾斜一轻。
她这个年纪时，郗文在干嘛？
哦，臭小子桀骜不驯，从来不把郗老爷子的规矩当回事。
在学校里上课时还算听话，一下课一出校门就和陆子湛他们狼狈为奸。
她见到的，不是在逗猫就是在遛狗，背后不知道的还不晓得干了多少纨绔事儿。
在她这个年纪，郗文除了玩就是皮，甚至现在的他都还带着些许青涩。连末成晓也是进入初中才开始学会端着脸摆架子，更不用说一向粗神经的陆子湛和温温柔柔的木璃了。
反倒是她身边，少年早熟的特别多。
在帝都还好，但是S市……
S市确实是一个奇怪的城市。难怪帝都的人们对它起疑。
自从程家有衰弱的趋势开始，这一摊半死不活的死水确实要翻涌起来了。
也确实，该有人去搅一搅了。
甚至，就连她身边一向最“傻白甜”的陈曦光都耍得一手好刀。
S市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当她得知她来到S市，居然还特意通讯传信息过来。那时她就觉得这次的任务远远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了。
郗老爷子这次给出的任务十分明了：转到S市的学校，观察S市中各势力的动向，伺机行动。
伺机行动。
对郗羽来说，这就是让她为所欲为。
郗家没有重男轻女的风俗，郗老爷子说过，她比任何人都更属于郗家，她身上有许多郗家历代先祖的影子。她天生就是郗家人。
她原本理应位于“文采斐然”之列。
“文采斐然”，郗家这一辈的四个守门人。
不过情况也特殊。当前，只占了三人。
郗老爷子有两个儿子。
郗老大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姐弟，郗采和郗斐。
郗老二，即郗先生，自然是郗文和郗羽。
至于为什么她叫郗羽而不是郗然，没人解释过，似乎所有人对这个问题都是讳莫如深。
郗老爷子当众说过，她比所有人都适合继承郗家，甚至她的所有特殊训练都是由郗老爷子一手操刀。
训练某段日子，她与其他亲人是分隔在两个地方的。当她重新见到郗文时，就已经变成现在的郗羽了。
郗文在极早之前就调侃过她，说以前她磕着碰着了还会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噘着嘴不高兴；但是后来就算训练时摔了一身的淤青，他跑过去，郗羽却只是淡淡地瞟他一眼，说了一句“没事”，拍拍衣服上的灰去换洗。
总之，变得有似乎那么点不近人情，性子感觉也没以前那么可爱了。
结果说这话时被郗先生和郗夫人听到了，两人联手把郗文揍了一顿。
那以后，他们一家人的相处状态就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
就是郗文，对她宠爱有加，但之前互相打闹的日子却再也见不到了。
她离开大阳台走下楼梯。
一步一步，她想到了陈欣玥，她想到了末成晓，她想到了随影……
不对，她为什么会想到随影？
郗羽眉毛拧了起来。
五人成行，随影的举动无疑是最不走心的。鬼主意多但是大多不放在重点。
她为什么会想到随影？明明随影只是一个在国外长大，无忧无虑的……
无忧无虑？
她为什么会觉得随影无忧无虑？除了随影在信中主动提到的，她好像对随影的过往，根本没有了解过。
她只知道，就算他在国外，他的父母和郗夫人郗先生一样，经常在外跑。
她只知道，在国外，他没有去上正常的学校，是专门有人过来教他。这次回国来到育景还是他第一次进这种学校。
剩下的随影没提到过的她根本不清楚。
这么想着，突然升起浓烈想去了解随影的欲望以及不知来源于何处深深的焦虑。
一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很巧，下课铃声响了。
四十分钟，就是这么短。
回到班级，迎面过来就是笑的阴阳怪气的李罗青。
“郗羽，秦老师让你中午放学去办公室找她。翘了一节课，你一个转学生可真是够嚣张。这节课的知识点可多了，需不需要青青帮你补补呢？”
挑衅火药味十足的语气。
郗羽额角“突突”跳了两下。
李罗青不会是天生与她犯冲吧？她都还没去找她麻烦，她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什么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教训她。
压了压自己蠢蠢欲动的暴脾气，郗羽给出了她能给李罗青最大的礼貌，“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说完一步越过李罗青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侧着身和神色有些困倦的随影交谈。
这在李罗青看来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
她差点当场发飙，走到随影桌前打断郗羽的话娇声开口，声音软软糯糯，“曦曦～管管你同桌。还好是我，换了别人，你同桌那么不给人面子，出去可是会被人打的。再说了我也是怕她课程跟不上好心想帮她嘛。”
陈曦光手一抖，被她这声“曦曦”喊的寒毛倒立，虽然她和班里同学相处的都挺融洽，其他女孩子和她相处的也很不错。不过她以前一直都是与林叶韩子轩一起走，三人成行。
大家一起玩说说笑笑没关系，拿她当靶子射人是绝对不行，何况她瞄准的还是郗羽。
再说了李罗青与她也不甚相熟，她对这个女孩子没有丝毫过多的好感，林叶曾经告诉过他们一些事情，让她对这个叫李罗青的女孩子避之不及。
而且，她发现，这个女孩子目的心太重，甚至会为了一己之私损害他人的利益。可能其他同学都没发现，但自从知道那件事后，李罗青做的事的用意在她的眼里简直可谓是无所遁形。
比如现在。
其他女孩子大多叫她“曦光”，有些关系更近的就叫她“西瓜”。
曦曦?
对不起，呕——抱歉，她不接受。
也不是没人叫她曦曦，但是大家叫起来都非常好听，但从李罗青口中讲出来，陈曦光只想两眼朝天翻。
她漫不经心地按着手中的圆珠笔，一下又一下，乐此不疲。
她似乎觉得有趣，一直盯着手中的笔，甚至都没抬起头看李罗青。
“管？阿羽这么好，要管什么？再说了阿羽要是有什么不会的，我，叶子，轩轩还有阿影都在，她问我们就好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与常无异清脆干净的声音却刺得李罗青一哽，心中更为恼怒，一股邪火直窜脑门，将她的脸涨得通红。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郗羽才来S市一个月，连一向中立的陈曦光都替她说话？她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她不甘地咬了下唇，疼痛自心底升腾，疼的她双目一朦，唰唰唰地，一排眼泪直飙而下。
把刚抬起头的陈曦光给看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心底就一句话：好家伙！原来是个使得一手好茶艺的小白莲！
“她哪里好了？一来我们班就处处针对我。曦曦，你和……和林叶都被她那样子给骗了！你们是都不知道，交学费那天，我爸捡到一根笔，就去问是不是她和她妈掉的，结果她一接过笔就直接反口，让人来围殴我和我爸，硬说我爸轻薄她们！如果不是我爸一直把我护着，我我就……我爸这周才出院呢！”
她原本想拉出韩子轩，不过终究是没陈曦光那虎胆，只敢扯出一向文质彬彬的林叶。
林叶核善脸微笑：他看着很好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