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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我为什么要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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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谢子规赶忙摆手向奈川解释道:

“不不,姑娘说笑了,若得千姑娘赏脸,那必然是谢府座上宾,谢某必以礼相待。”

姑娘们一片讶然,奈川仍持着八风不动的端庄,摇着扇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五楼的,怎么都在这儿杵着,是不是晚上不想上台了?”

何远人未到声先至,姑娘们立时作鸟兽散,有几个走时还不忘喃喃窃语几句。

有的说想去谢府家宴登台献艺,有的说谢子规沉沦美色过深,更有甚者,大着胆子说谢子规被老不死的狐媚子蒙骗。

耳力强悍,有幸听着一耳朵的“老不死的狐媚子”本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却是同样听着这些胡话的谢子规,脸色不大好看。

“都是些无心之言,莫怪,莫怪。”

何远嘴上打着圆场,心里不住地琢磨,该如何帮楼主委婉不失分寸的拒绝谢子规。

他深知,如果他眼下不说话,奈川一定会以“不去”二字利落否决掉。

“谢公子啊,真是不巧,小千她……”

“好,烦请你带路。”

精明的笑脸猫就这样僵在了轮椅上,奈川走前还十分善解人意的,把那份从他手里掉到地上的账本子捡起来重新塞给他。

楼主赴宴,天下奇闻。

谢子规虽然不明白何远的反应为何这么大,但他也知道,奈川肯赏脸,那一定是不可多得的。

谢府准备的马车就停在阑珊楼门前,拉车的是匹高头大马,鬃毛油亮,神采奕奕,后面坠着的车舆单看上去很是朴素,不似土大款那般富丽堂皇,却也是细小之处见真章的华贵。

尤其是屹立在舆顶的那尊烙有谢氏图腾的玉像,在流光之下熠熠生辉。

站在马车边等待许久的小厮远远瞧见主子,赶忙跪趴在马车旁,将后背挺得尽量平整,供主子踩脚。

奈川遥遥瞧见这一幕,停了脚步。

“小欢,去帮我拿顶幕篱来。”

在门口玩儿蚂蚁的彭欢赶忙起身取来一顶白纱幕篱,隔着白纱,谢子规只能勉强看清奈川的侧脸轮廓,猜不透她的喜怒。

只见奈川看也不看马车一眼,径自向着谢府的方向走去。

谢子规没敢拦她的去路,只能小跑着跟上她。

“诶,千姑娘,谢某备了马车,也能省力些。”

“谢府不是业都首屈一指的富庶人家吗?如今可是没落了,连一个杌凳都买不起了?”

怒气似是扑面而来,谢子规转头看到还趴在地上,抬着头疑惑地看着谢子规离去方向的那个小厮,这才了然。

作为谢家公子,他自小就是这么上的马车,有时也会用杌凳,却并没觉得这二者有什么不同,都是伺候自己上车的东西。

可如今被奈川这么挖苦,他只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就买上十几把杌凳以示悔过之意。

“姑娘教训的是,谢某知错了。”

他原觉得,若是乘马车,一来不受累,二来能同奈川单独相处,聊天更方便些。

如今走在路上,虽说累些,但单独相处的时辰却是更长了,能聊得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如是想着,倒也算是一件幸事。

“上次在茶室,是谢某眼光短浅,以己度人了,望姑娘海涵。”

“嗯。”

谢子规这一席悔罪话说得诚挚,可惜,奈川连看都没看他,只是从善如流地应下,就像是听他在说“吃了没”一般。

“谢某名子规,字景昭,如若姑娘不嫌,可以直称景昭的表字。”

“好。”

奈川依旧利落应下,幕篱之内,一双眼睛飘忽在不远处一个跪在道上的乞儿身上。

乞儿身后躺着一个不见呼吸的男人,身前则放着一块牌子。

——卖身救父

“那……景昭可否称姑娘为,阿灯?”

“好。”

见奈川答过他,谢子规只以为她心情大好,趁热打铁地想继续聊下去,素扇一打,转头却扑了一场空。

不知何时,身旁的姑娘已经越了他好几步,朝道旁长跪不起的乞儿走去。

乞儿名叫朱年,后面长睡不起的是他爹朱昌,父子二人都是她名录上的,不过不是今天,而是年底。

他们死于年底的一场大雪,在破庙里被活活冻死。

奈川敛起衣角,半蹲下来瞧着正打瞌睡的朱年。

“几岁了?”

朱年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哆嗦,带着晶莹的鼻涕泡和嘴角的口涎,仰头看向来人。

一个头戴幕篱,看起来身份很贵重的小姐。

“七、七岁。”

幕篱之下,奈川那双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稍微有些和缓。

“喏,这是一锭银子,快去救你爹吧。”

奈川侧头瞧着身旁这位财大气粗,满面红光的谢小公子,终于理解了何谓人傻钱多。

当然,谢子规不至于到傻的份上,他不过是想一掷千金给乞儿,为博美人一笑,还也能讨个善心人的名号,一箭双雕。

于商人而言,这笔买卖确实不算亏。

乞儿大约还没从睡梦里清醒过来,盯着那银锭看了一会儿,这才赶忙伸手。

就在指尖将将触碰到那枚做梦都想啃一口的银锭之前,有一只白皙的手,先一步将银锭扣了下去。

连同那只放银锭的手一起。

谢子规目瞪口呆地看着搭在自己手掌上的一方柔荑,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肌肤相接之处,柔软细腻,麻酥酥的。

年少情谊,都是无知处怦然降临的欢喜。

奈川却没心思看谢子规那副傻样,她只盯着朱年,他那双小小的眼睛,从惊讶欣喜,到慌张无措,再到最后,透过白纱看向奈川,眼底的愤怒和杀意,藏都藏不住。

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啊。

也幸好,他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

“谢公子,吃酒吃糊涂了吧,一个乞儿,如何能配得上你这一锭银子?”

话落,奈川利落起身,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手上的温存猛地远去,吃酒吃多了的谢子规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至于朱年的面色,以及他身后那个不知何时睁开眼的朱昌,他自然没有脑子管。

“我还以为你要帮他们。”

“我为什么要帮?”

因为你是阑珊楼主,是业都城主,是可以只手遮天的人物。

同样的话在他脑海里滚过一遍,可同样的蠢事,他绝不会再犯一遍。

“是啊是啊,没有必要。”

虽然也不明白,举手之劳的活为什么不帮,但谢子规还是打着哈哈囫囵带过,他将折扇合拢敲在胸口上,思索片刻,还是将从见着彭欢和她头上的重瓣榴花以来就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我送你的那朵重瓣榴花,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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