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华南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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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的晚上，那些人又来存货，蔡勇在办公室远远看着，有三口黑箱子被抬了进去。不到十分钟，他们就从冷冻库出来，这次王西没来，其中一人对蔡勇说，三天后晚上十点半来取货，说完就匆匆离开。

与以前一样，在冻库里存放货物期间，蔡勇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睡觉，今天也没例外。

第二天，蔡勇起得很早，昨天也没睡好，不知从哪里跑来了一只猫，在办公室窗口叫了一晚上，叫的声音比发情期的猫还难听。被猫吵得心烦，睡不着，天麻麻亮，蔡勇就起来了，与往常一样，每天来厂里，就四处转转。当他走到冷冻库房时，发现不对劲，冷库大门是关着的，但锁不见了，他急匆匆跑到极冻柜处，极冻柜的三道安全锁都被打开，丢在地上。

见到这，蔡勇吓得差点晕了过去，他咬着牙，强忍内心的恐惧，还略带一丝兴奋和好奇，拉开了极冻柜的门。

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口黑箱子，箱子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箱子的锁也被撬开，丢在冻柜内。黑箱子表面还贴着照片，两个箱子都有，都是小男孩的照片。

蔡勇记得昨天晚上，那些人抬了三口箱子进入，看来另外一口箱子被贼人偷走了。蔡勇压不住积累了三年来的好奇，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一口箱子。

看见箱子里的东西，蔡勇倒吸一口凉气，全身瘫软，跌倒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直到冰冷刺骨的寒气渗入屁股，他才清醒一点，正准备站起身，发现地上有一张照片，是个小女孩的照片，三岁左右。蔡勇顺手捡了起来。艰难地站起身，稳了稳神，又打开第二口箱子。箱子里面装着同样的东西，不，不是东西，是小孩，与第一口箱子一样，也是一名三岁左右的男孩，两口箱子里都是三岁左右的男婴，他们被冻在一种绿色冰块中。透过透明的浅绿色冰层，依稀可以认出男孩的脸与箱子上的照片一样，也就是说，照片上的人与箱子内的人是同一人。

蔡勇猜测了三年，没想到这伙人做的是这种生意。做这种生意的人，一定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现在丢了一口箱子，这些人岂能罢休，杀了自己还是小事，会杀他全家的。他好后悔，悔不该当初贪财，掉进这个万劫不复的旋涡。他感到害怕，恐惧。思来想去，也只有找姐姐商量。

蔡主任听完弟弟的讲述，吓得差点晕过去，这件事不仅是弟弟的事，自己家里的人也会被牵连进去。蔡主任想到报警，被弟弟拦住，如果报警，依照这伙人的狠毒，他们一定会报复，两家人更加凶险。最后，蔡勇出了个主意，偷偷绑架一个与照片上长相相似的女孩，来替代丢失的，想办法躲过这一劫。已经六神无主的蔡主任，被眼前的事吓得没了主意，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今天下午蔡主任下楼，在医院门口刚好看见一名三岁女童，与照片上长相非常相似，歹念一起，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利用职务之便，找到机会将女孩从内部通道引出，给她吃了安眠药，藏在一楼的储藏室的临时药柜里。

江秉阳听完，本来有些松懈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没想到后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

从医院出来，江秉阳马上给何应川打电话，让他回特警大队，很可能马上有行动。何应川接到电话，立即与夫人文秀和孩子燕婷等人告辞，返回的路上，打电话召集人手回特警大队。

江秉阳没有回局里，向局长汇报完情况后，开始安排整个行动计划。江秉阳又仔细思考了一遍整个方案，看看是否还有漏洞，觉得可行后，便带着蔡主任离开医院，直奔她家，见到蔡勇，说明厉害，让他戴罪立功。

做好蔡医生和蔡勇的工作，大江又安排人送蔡主任回医院上班，与院方协商，在有人看守下继续工作。按照蔡勇说的工厂人数，大江做了安排，全部替换成自己人，再派一组人在肉食加工厂的周围，远距离观察，一组人监视小码头。最后大江给大何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整个事情的经过，让他随时准备，配合抓捕行动。安排好这一切后，大江和小李化装成蔡勇肉食加工厂的工人，乘坐蔡勇的车一起返回工厂，恢复生产，一切照常，避免漏出破绽。

来到肉食加工厂，大江第一时间去查看极冻柜，当他看见里面被冰冻的两个男孩和绿色的冰块，马上想到神秘组织和双界科技集团，他已经大概猜测到这件案子涉及到的组织，这并非简单的人口贩卖或者人体器官走私，而是涉及暗势力的一桩绝密大案。他不能确定这两个小孩是否还可以救活，对其中的绿色冰块也不熟悉，不敢贸然搬动取出。

事关重大，对现场查探完毕后，大江还是拨通了董局长的电话，汇报这里的情况，并说出自己的推测。董局长听完汇报，没有给予指示，挂断电话。大江知道，此事涉及暗组织，局长大概也无法做主。片刻后，电话震动，大江接通。

“大江，此案件将由其他部门接手，一小时内会有人来接洽，在此之前，你不要有任何行动，工作交接后，你配合他们参与行动。”

“局长，这是我们的案子，是我们的地盘，怎么……”

“大江，执行命令。”

局长的电话挂了，很干脆。

大江有些沮丧，他很想解开心中多年的迷惑，这个案子涉及的人和事，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对于深入调查这些事，他深知其中的危险，特别是关于飞飞，但事情不搞清楚，潜在的危险更让人担心。好在局长没有像上次那样，直接让他退出案件的调查追踪。

“配合就配合吧，还能参与。”

大江不再纠结，立即恢复现场，关上极冻柜前，用手机对两个箱子上的男孩照片拍了两张清晰照片，关上门后，又从口袋里掏出蔡勇给他的女孩照片，也拍了一张。

江秉阳重新安排布置后，便四处转悠，转到一间熟食库房门口，里面传来微小的声音。大江冲了进去，见到一只猫，一只受伤的橘猫，背上有两处大块毛发脱落，有粉红色伤口显露。看伤口，它受伤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橘猫跳上通气口，回头看了一眼江秉阳，便钻进通气管道内，消失了。

大江松口气，出门，转到工厂后院，后院紧贴后方的山，院子后面有一条上山的小路，弯弯曲曲，很陡峭。大江正抬头看着后山，忽觉院墙有个影子，侧头一看，又是那只橘猫，蹲在院墙头，院墙上有半米高的铁丝网，铁丝和支撑架都有些生锈。距离十来米，橘猫盯着大江看。离猫不远的院墙上还有只麻雀，转着圈蹦跶。

这橘猫长得可真丑，嘴巴翘起，眼睛下陷得厉害。大江感觉到橘猫的猫眼散发出绿色光芒，只有晚上才可以看见的现象，这只猫却白天也有。它的脖子上有一圈奇怪的绿色圆圈，大江仔细一看，是脖子上的一圈猫毛，比其他地方要长一下，而且带点绿色，所以显得突出，要不是自己眼神好，又练过功，还以为是被套住绿色的项圈。

那只麻雀也奇怪，脖子上的毛也有点发绿，而且它不怕猫，距离不到一米，在那里蹦来蹦去，一般的麻雀见到猫，早就飞走了，哪还在猫的附近转悠。

橘猫见江秉阳看过来，一转身跳出围墙，麻雀也惊得飞进后山树林。大江走到猫刚才的院墙处，目光扫视周围，最后盯在院墙上铁丝网某处。看了一会，退后几步，再向前一冲，脚踏侧墙，纵身一跃，上了院墙。他抓住铁丝网支撑杆，仔细查看那里。

在铁丝网的顶端，一个尖刺上，几根细线随着微风飘摆。大江观察一下后，又回头看向厂房墙壁和周围，取出微型照相机对着铁丝网和那几根丝线按动快门，又对着旁边一处铁丝网拍了两张，那里的铁丝尖刺上挂着一小坨猫的毛皮。然后，大江掏出一个小透明密封袋，将那几根线装进去，收好，再掏出一个密封袋，将那坨带猫毛的皮肉装入，跳下围墙，对周围连续拍了几张照片，这才离开后院。

回到厂房内，进入蔡勇的办公室。蔡勇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心情很低落。小李在翻阅蔡勇拿出来的各种记录。二人见江秉阳进来，站起身，大江挥挥手，走到窗口。这是二楼，又在山坡上，从窗口向外望去，右边三公里处，一条马路拐入海湾，中间分叉，主路通向小码头，小路到蔡勇肉食加工厂。左边只有那个小码头，有四五艘大小不一的船停靠在那里，以小型渔船为主，这种船经常穿梭在海湾中间地带，那里是海生养殖区域。

一辆破旧的小卡车进入大江的视野，刚拐过山口，进入海湾，速度不快，看上去是拉货送货的。见小卡车拐入小路，向加工厂而来时，引起大江的警觉。大江对蔡勇招手，让他过来看看。

“你认识这车吗？”

蔡勇仔细辨认一下后，摇摇头。

大江立即对小李说：“通知大家回到各自岗位，演好戏，做好准备。”

小李迅速出门，大江对蔡勇说：“胆子大点，当是什么也没发生，自然些。”

停顿一下，接着说：“我是来谈生意的，给你们供货，我是养猪专业户，叫我江老板就行。”

说完，走到冷饮机处，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蔡勇长长嘘口气，振作一下，坐到大江的对面。

不一会，小货卡开进厂区院内，从里面下来三人，中间一人个子好高，比江秉阳还要高出半头，块头要大得多，像个铁塔。他走到车背后，打开后门，跳上货车，货车跟着剧烈晃动。他将已经杀好的半个猪往车下的人的肩上一放，车下的人扛着猪肉往厂房内走，接着是第二人，也是扛起半个猪走入厂房。大块头从车上跳下，车又是一阵上下晃动，底盘都上升了几厘米。他将两个半边猪叠放一起，用力往车的边沿一拉，身体微蹲，将四百来斤的猪往肩上一拽，腰都没怎么弯曲，大踏步进入厂房，边走边喊：

“货到了。”

办公室内，蔡勇看看江秉阳，大江使了个下去的眼神。蔡勇站起，向外面走去，大江跟在他后面。

大块头进入厂房，停下，抬头看向二楼，见蔡勇出来，又看见江秉阳，没说话，耸耸肩，将猪肉往上顶的一下，便大步流星地进入里面的冷冻库房。

大江跟在蔡勇后面下了楼，送货司机马上迎上来，拉着蔡勇一起出了厂房，走到小院的小货车旁。司机拿出送货清单，一项一项地对照，并指给蔡勇看，看完一项就在上面打个勾。

大江观察这几人的举动后，已经知道他们就是局长说得“其它部门”，也就是人类特别组织。司机的一举一动，看上去只有那么认真和专业，似乎真是送货的，以他的眼力，也没发现什么破绽，暗赞这几名侦查员的素质。

听到后面稳重的脚步，大江知道那个大个子出来了。大个子走近，低声说：

“你留下，其他人走。”

说话的声音很硬，说完就出门，到小货车那里扛猪肉。

江秉阳转身进入里面，不一会，深州刑警大队的三人出来，已经换上刚才送肉人的衣服，上了小货卡，随即，小货卡离开加工厂。

过来几分钟，大个子出来了，对大江说：“上去。”

语气还是很硬，像铁，冷冰冰的。他没有停步，径直上楼，进入蔡勇的办公室。

二楼办公室里，二人坐在沙发上。大个子盯着大江看，目光似电。大江也不惧，回以同样的目光。大个子说话的语气总算和缓了点，说道：

“华南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