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零号与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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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比刚才诊室宽敞两倍，中间一台类似核子共振的设备，但要小得多。有位三十出头的男医生，中等身材，看上去很精干，站在那里很精神，哪怕在看文件，仍然保持笔直的身姿。江秉阳有种错觉，这位男医生以前可能是个军人。
核对信息后，在父母的劝慰下，飞飞躺上床，床移动，脑部伸入洞口内，洞口开始缩小，缓缓贴近飞飞头部。飞飞动了几下脚，江秉阳上前按着飞飞的脚，林慧慧轻轻地揉捏。飞飞感受到父母的存在，没有再动。
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检查结束。护士将他们送回前厅等候。
此时，付洪柳青正在研究飞子轩大脑扫描电子图片，她来回移动图片中心位置，再放大，又移动，再放大。这样来来回回看了十几分钟，没有间歇，眉头微皱，有时盯着图片沉思。她站起身，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后面有条过道，通向电梯。她走入电梯，按了“3”。出了电梯，外面的过道明显比下面过道宽，应该是与酒店共用的过道被隔离开的。
付洪柳青直接推门进入一间不大的会议室，里面已经有两男一女，坐在会议桌旁。其中一位是刚才给飞飞扫描的青年男子，一名女子在他旁边，另一人是中年男子，四十出头，脸上没什么肉，带着银边眼镜。当付洪柳青进来，两名年轻人站起，那名精瘦中年男子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付洪柳青示意两人坐下，用遥控器打开前方的高清五十六英寸的液晶屏，上面出现飞飞脑部扫描图片。
“先给这个大脑定性，看看归哪级档案，然后再讨论一下处理和治疗意见。吕竑，你扫描检查的，你就先说吧。”
那名像军人的青年站起，立正姿势，付洪柳青摆摆手，他又坐下，挺胸抬头：“我不认为他是我们要找的零号目标。他脑部没有发现一号能量谱。但他的脑部有精神纠缠现象，松果体波动比一般人剧烈，可以归纳到二级档案。”
付洪柳青看向右手边的年轻女子，女子坐直身体：“我也发现他脑中精神能量纠缠现象，应该属于双重人格造成，两种人格互不相让，机体也开始萎缩，生命力急剧下降。以我的意见，即使采取治疗，他的生命也不到三年，不用归档。”
付洪柳青又看看左边精瘦中年，态度多了些许尊重和谨慎：“马博士，你的看法呢？”
马子谷博士正在沉思，听到付医生问自己，将椅子转动一下，身体稍微动了动：“我们在这里已经十个月了，以我们的能力技术，业务方面进展很不错，医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初步打开了局面，站稳了脚，也收集了不少案例。不过我们的主要目标，还是应该放在寻找到本源体上，而不是零号，想要找到零号，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马子谷停顿一下，看看付洪柳青：“我并不是干涉你的决定，我是觉得如何做效率才更高。”
付洪柳青听马子谷说完，没有接他的话，继续问他对这个叫飞子轩的看法。
“我同意小兰的意见，活不过三年的，没必要考虑。”
三人都发表了看法，付洪柳青低头陷入沉思，良久后，用笔点了一下桌面：“这个孩子有点特殊，你们刚才都提到双重人格，我有些怀疑。他的精神纠缠有微弱的能量层出现，而真正的双重人格，纠缠是心理上的，不是能量。还有，你们注意到没有，你们看监视。”
付洪柳青按动遥控器，将视频切换到监控录像，从江秉阳一家在门外徘徊，到进入诊室内。
“这之间有三十七分钟，这个小孩一直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沉。一般多重人格的表现，睡眠不会是这样，很容易被外界干扰。你们再看这张图片。”
付洪柳青又切换到飞子轩脑部扫描。
“这里，松果体周围，是不是有点模糊，似乎受到某些干扰。难道是想掩盖什么吗？”
两名年轻人很认真地听着付洪柳青的分析，马子谷不时皱眉双手抱在胸前，靠在座椅上。
付洪柳青注意到马博士的态度，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你分析得有道理，你只是找理由，从主观上排除这个孩子不是双重人格，而是怀疑他是零号。你反过来想想，如果他真是原始的本源载体，他的身体能虚弱到这种地步？他会让其它的人格出现吗？他可能会是两种人格共存吗？别说是两种，其它多少种人格都不会产生。”
付洪柳青听到马子谷的质疑，回答不上来。确实，马博士说的有一定道理，零号就是原始本源载体，它携带本源力量和规则，怎么可能会让其它的规则和能量影响呢，要是这个孩子真的是他们寻找的目标，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她犹豫了，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样吧，你既然犹豫不决，那就归入三类档案，给这孩子治疗，延迟几年寿命，多观察几年。”马博士见付洪柳青低头不语，他也不再追击。
“大家如何看？”付洪柳青没再探讨这个问题，慢慢坐下，眼睛仍然盯着图片，想解开内心的疑惑。
“我同意马老师的意见。”
“我也同意马老师的意见。”
“好，那吕竑，你去安排吧，就按照第一期治疗方案，按标准收费，十八万，至于以后，看看情况再说吧。”
“给这孩子延续两三年生命，二十八万，不算什么。”马子谷用脚轻轻点动桌腿，反作用力下，万向轮靠背椅往后滑动，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付洪柳青很看不惯马子谷这副表情，似乎对周围一切都不屑一顾，反而对一些小把戏乐此不疲。她转头问小兰：
“dNA分析得情况如何？”
“只是初步分析，还没有最后结果。”
小兰边说边切换图片，显示屏上出现了四组dNA结构和两组表格式数据，用不同颜色区别。
“目前来看，dNA是普通的结构模式，没有发现隐藏的信息。”
付洪柳青边看图片边用笔在计算，并在纸上画出一个个符号，随即皱起眉头，又思索片刻，用激光笔点在图片上一小段螺旋结构：
“你们看这里，”激光又移到表格，晃动勾画注意的部分，“这组数据与结构存在差距，给我感觉两者不怎么吻合，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小兰和吕竑看看图表，又看看付洪柳青，没有理解，又看看马子谷，似乎等待他说点什么。
马子谷用脚推一下地面，轮椅滑到桌子旁，扭动一下身体，轮椅转了一圈后，才面对显示屏，右手揉捏下巴，思索片刻后才说：“数据与结构好像是有些不吻合，要么是遗传编码逻辑存在缺陷，要么存在改动。”
坐在旁边的吕竤感到诧异：“这个孩子的基因被改动过？难道他是改造人？”
马子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局部基因改动有人为刻意的，也有为了治病的，还有自然的。情况很复杂，哪有那么多改造人。”
他转头看着小兰：“多采集几组不同部位的数据，再对比分析，看看这些代码后面是否会隐藏着什么。”
付洪柳青听马子谷话中有话，试探地问：“马博士刚从总部过来，消息又灵通，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与零号有关吗？”
六年前，在米卡国，付洪柳青在身体衰弱和精神崩溃的双重压力下，终于扛不住，跳楼自杀，当她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死，被神教人员所救，说她是被神眷顾的人。后来，被种上神种后，她如同获得新生，身体迅速恢复，精神力和智力大幅度提高，自己的专业研究也一日千里，很快成为享有盛名的学者和名医。
三年前，因为她是这方面的专家，自身也是这种体质，对本源体有着一定的感应，因此，她被指派亚太地区，负责搜集本源人类载体数据，这是极少数人具备的体质，非常具有科学研究价值。
凡是检测到身体带有特殊体质的，他们的基因，一般都会或多或少地携带一段本源代码，这段代码隐藏在人类神经元细胞的基因链里，虽然无法检测到，但携带者会精神异于常人，身体也会具备一定的异能。依据携带本源代码的多少，体质的强弱，本源体携带者可分三个等级，而零号，则是本源体的顶尖携带者，携带完整本源基因代码的百分之九十以上，万年都难得一见。据说，如果百分百携带者，也就是原始本源者出现，世界都会因他而变化。至于是真是假，这一纪元的人类自然无法证实。
去年，付洪柳青来京城后，就成立了这家青谷神经专科医院，名字是上面取的，用她和马子谷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马子谷很少具体管医院的事，大部分时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有其它任务，付洪柳青不愿管，也懒得的管，不过她很不喜欢马子谷指手画脚，随便调动医院的资源，说都不说一下，动不动就拿大领主压人。
付洪柳青对“零号”太好奇了，从米卡国到南港，又从南港到京城，一直在收集本源体人员名册，特别是希望能碰到“零号”，看看零号到底是怎么个特殊，即使机会渺茫。
马子谷饶有兴趣地看着付洪柳青，嘴角带的微笑。这眼神和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付洪柳青很难受。
“啊，这个吗，其实也不算是大秘密，简单说说也无妨。”
马子谷又转动一下椅子，慢悠悠地拿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所谓零号，可以说是一把钥匙，一把可以打开高等生命空间的钥匙。”
马子谷又抿一口咖啡，发现有些凉了，看了一眼小兰，小兰立即起身，结果他递过来的杯子，走向咖啡机。
“听说还有一号和二号，不知是真是假，它们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涉及一组很神奇的本源代码，这组代码可以开启远古高等生命的宝藏。”
马子谷慢悠悠地回头看了看正在煮咖啡的小兰，又看了看凝神倾听的付洪柳青和一脸好奇的吕竤。
吕竤问道：“远古高等生命？上个纪元的？”
等小兰将刚煮好的咖啡递到马子谷手中，他悠哉地夹了一口：“上个纪元？谁知道呢，也许是上上几个纪元，也许是我们的平行世界，据说那是宇宙中，达到最高的智慧文明，很有可能掌握了时空技术，制造空间通道和虫洞，不但可以自由到达宇宙的任何地方，而且还可以跨不同越宇宙之间。”
吕竤惊讶：“马博士，您没拿我们开心吧，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不过，我也道听途说而已，当不得真。”
马子谷微微一笑，把玩手中咖啡杯，不再说下去。
吕竤与小兰也不敢再问，这事涉及机密，再蠢的人也明白，如果追问下去，对自己不是好事，何况马博士也不愿多说。吕竤听到这消息显得兴奋，小兰的额头有些出汗，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听到。
付洪柳青愁眉思索，看着面前的草稿纸，拇指与手指捏着铅笔根部，笔尖轻轻敲打着自己画的符号。零号、一号、二号，钥匙，本源代码与生命宝藏，再加上神经有些问题的三至六岁儿童。难道它们藏在小孩的身上？神经系统？不会这个神秘的钥匙是遗传基因代码吧？这样看来，很有可能，远古留下的遗传基因代码藏在小孩的神经系统中。
马子谷将咖啡杯放在桌上，声音略大了些，将众人目光吸引过来：“怎么样，会议结束了吗？我还要去基地，下午的飞机。”
他抬起手腕，伸出手，漏出纯手工版百达翡丽手表，右手食指敲了敲表面：“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
侧过头，交代吕竤：“叫上黄锋和田鼠，你们三人跟我一起走，最近有些忙不过来，”
付洪柳青哪不知道马子谷的意思，这块价值上亿的表是大领主奖励给马子谷的，有些尚方宝剑的作用，意思是，你别多管，也别多问。
她不喜欢马子谷这个人，组织有非常严苛的纪律，安排他们一起工作，没有商量余地。她其实猜到，马子谷有自己的秘密任务，付洪柳青无权过问，虽然她不知具体的是什么，每次来诊所时，马子谷浑身的血腥气告诉她，这个实验一定是血腥变态的。
都过了一个小时，江秉阳已经两次询问前台，等得正焦急时，一名护士从里面走出，示意他们进入。
还是在付洪柳青的诊室，江秉阳看着飞飞脑部扫描的透视图片，听着医生的说明讲解。
“虽然检查结果不好，作为医生，我还是如实地说明病人的情况。也就是说，如果接受我们的治疗，孩子大概也只有三年多的时间，如果不接受治疗，可能撑不到一年。”
让人沮丧的消息，付洪柳青温和的语气，减少了冰冷的寒意，林慧慧悲伤的心情，并没有因医生婉转的话而减轻，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泪水还是不停地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