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星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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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别无手段，只能取出铁弩，和一群人对峙。
间谍？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间谍。
骑士长把骑士剑扔在一边，双手无物，蹑着脚缓缓往前逼近，“诺尔公主，快远离他！我们是来救你的。”
诺尔立马护在罗伊面前，板着脸用冷漠的声音道：“我以前不是什么诺尔公主，以后也不会是。”
“我是诺尔.乔治！”
“乔治……那就对了，约翰.乔治，伊顿国王身边的骑士长，二十多年前王国动乱之时，受命带你离开，却再也没有回来。”骑士长露出和善的眼神，笑道：“如今动乱平息多年，伊顿陛下本以为已经失去了你，感谢卡洛尔神！”
“你手中的符文也是证据！”
“诺尔公主，快随我们重回王都吧，荣华富贵在等着你。”
骑士长展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动作。
诺尔本能地藏好项链，退了退，巨龙也跟着对骑士长喷出一口腥臭的气息，颇有些灵性。
对面骑士长长满白黄胡须的脸上陡然僵住，“诺尔公主，那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自诺尔脚下陡然升起魔法阵，很快就扩散开来，罗伊脚下一软，就像是陷进了泥地里，无法再挪动分毫。
就连巨龙踩着的地方也变成一滩烂泥，双脚陷进去近一尺。
与此同时，从洞内走出一个黑袍魔法师，手中魔法杖顶端的宝石上正亮着土黄色的光，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头发是银色的，竟有种高贵之感。
胸口别着一个教廷颁发的徽章，似乎是名见习魔法师。
他看罗伊的眼神有些警惕，打量半天，神情稍有舒展，“你不是魔法师？”
与此同时，地面的烂泥沿着罗伊的小腿往上攀爬，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他将化为一尊灰白的雕像。
罗伊趁着上半身还能活动，二话不说向银发魔法师射出弩箭，不过弩箭在魔法师前方不远处就被无形的光罩挡住。
“叮咚！检测到宿主正处于绝境之中，是否需要帮助！”
“不急。”罗伊边回复，边低头开始装填弩箭。
“温馨提示，以弩箭的攻击力无法破坏初级魔法青白之盾的防御！”
罗伊一言不发，默默给铁弩上弦，随后只听“咔哒”一声，罗伊竟是拆掉了铁弩上的扳机，用手按着弩机，这便意味着只要他一放手或者一脱力，弩箭就能发射出去。
他动作故意做得很明显，将铁弩轻轻抵在诺尔后背心脏的位置，厉声道：“不想她死的话，就快滚。”
骑士长瞬间慌神，他自然知道拆掉扳机会是什么后果，当即往后退了几步，“罗伊·卡恩，冷静！你放了诺尔公主，或许还能活，但若是杀了诺尔公主，你必死无疑！”
“退出去，把洞口封死，请务必照做。”罗伊紧咬着牙，厉声道。
骑士长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道：“没听见吗？进洞！”
一众骑兵灰溜溜小跑进洞，原本拥挤的洞口现在瞬间开阔，魔法师冷冷看了罗伊一眼，戴上兜帽，钻入黑暗。
地上的魔法阵瞬间解除。
“罗伊·卡恩，你这样做的后果，会很严重。”骑士长用近乎威胁的语气道。
言罢，转身离开，一身的盔甲在走动的时候发出“哐哐”的碰撞之声。
等所有人离开，洞内传来轰响，接着烟尘四起，洞道被封死。
这时罗伊赶紧挪开铁弩，手指瞬间脱力，将弩箭发射出去。
靠大拇指按住弩机极为废力，可能再晚会儿，罗伊就坚持不住了，现在手指都在微微发颤，大拇指处压出了乌红色的印记。
苏小小汗颜，“宿主，你这样让我很没有面子……”
……
“抱歉诺尔，拿你冒险了。”罗伊十分抱歉地说道。
诺尔显然还未回过神来，只是呆呆摇着头，一会儿才开口，“没事，没事的。”
而这时罗伊已经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了，他抬头看着上方透下来的光亮。
被困在这个地方，唯一的生路在天上。
罗伊不免看向一旁的巨龙，“傻龙，你刚刚怎么不出手帮忙？”
巨龙似乎能辩人言，对着罗伊吼了一声，喷出雨点一般的口水，接着去和诺尔表示亲昵。
罗伊眉眼一凝，笑着看向诺尔，“要不你试试让它帮个忙？”
诺尔瞪大眼睛，抚摸着巨龙伸来的脑袋，木木点头，“帮什么？”
……
不久，洞穴顶上的灌木丛开始剧烈晃荡，巨龙从中飞出，直直插入天空，巨龙脖子上就挂着二人。
之后巨龙才进入平飞的姿态，二人稳稳坐在龙背之上，迎面的飓风吹得他们的头发散落，衣服都哗啦啦直响。
逃出生天的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坐在后面的罗伊就发现周围正在凝聚一片黑云，细看才发现那是一群密密麻麻的渡鸦！
见到巨龙，躁动在鸦群里传开，顿时“哇”声一片，然后就向巨龙围拢过来。
发现被低劣的黑毛食腐鸟类袭扰，巨龙发出愤怒的吼叫，开始喷出灼热的龙炎。
作为一种强大的魔兽，巨龙喷出的火焰有几十米长，被火焰扫过的地方，渡鸦接二连三坠落，未被直接烧死的渡鸦一路打着旋儿，冒着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叫。
巨龙喷出的火焰具有很高的粘附性，能粘在目标表面，持续性地炙烤。
很快，黑云被破开一个缺口，巨龙冲了出来，渡鸦便再也追不上巨龙了。
背后的山脉愈发遥远，罗伊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坠落的渡鸦引燃了山林，剧烈的山火蔓延开来，黑烟和鸦群一起，盖在大地之上。
地上的骑士长目睹这一切，冷着脸骂了一句，“该死！”
魔法师掀开兜帽，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表情冷淡，意味不明。
……
巨龙逐步攀升高度，达到了两千米以上，超过了边境守军弩炮的攻击范围，寻常魔法师的攻击也难以触及如此的高度，二人安稳地越过了边境线。
但高空之上，气温寒冷，烈风习习，他们身上的衣服难以抵御酷寒，都紧紧抱住巨龙，身子缩成一团，不由自主地抖动。
更别说高度带给他们的恐惧了。
过程难免煎熬。
等确认安全之后，罗伊才让诺尔降下了巨龙，落在一处大河边上。
紧接着，巨龙就振翅飞走，毫不犹豫。
诺尔抬头望着巨龙离去的方向，“它是在报恩。”
“这一点就比大多数人要好。”罗伊嘀咕几句，“走吧，找人问问莫斯厄尔怎么走。”
巨龙降落的地方是片河流三角洲，大大小小的河流像是树根一样汇入远处的湖泊。
或者说，其实整个塔罗伊联邦就是一个建在河滩上的国家。
广袤的平原上，从西北部的高原和山区流出无数河流，水系极为发达。
河流带来连年的水患，同时也孕育了广阔的肥沃田地，因此塔罗伊联邦极为强盛。
若不是伊顿王国的地势险峻，形成了天然的关隘，伊顿王国也会是塔罗伊联邦的一部分。
二人趟过几条小河沟之后，在林子里见到一个小村庄，空地里，一群妇女正在编织着渔网，他们显然是靠打渔为生。
几个小孩在远处玩闹，是他们首先看到了从林子里钻出来的罗伊和诺尔。
“妈妈，有人过来了！”一个小男孩指着罗伊道。
罗伊赶紧张开手，腆着笑脸缓步走来，生怕引起她们的警惕。
“呵呵，请问莫斯厄尔怎么走？”
妇女们面面相觑，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语言不通？不应该啊。”罗伊暗自嘀咕。
这时其中一位稍年长的起身问道：“伊顿人？”
“是。”罗伊有些意外，点头道。
老妇人轻笑道：“你们是犯了罪？还是在伊顿王国活不下去了啊？亦或是私奔的恋人？”
“世界这么大，我们想出来看看。”罗伊语句干脆道。
迟疑片刻后，顺便问了句，“以前有很多罪犯逃到塔罗伊联邦吗？”
“是有的。”老妇人脸上挂起莫名的笑意，“看你们来的方向，是乘船从尼禄河一路漂流过来的吧。”
“尼禄河有神明庇佑，坏人是到不了我们村子的，在最危险的那一段就会被汹涌的河水吞噬，然后被食人鱼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所以，你们是好人。”
罗伊露出干笑，还好她们没有看见巨龙的踪迹，否则还真说不清了。
不过有件事他十分在意，就问道：“阿婆，这条尼禄河中也有神明吗？神不只有那一位吗？”
罗伊指了指天。
老妇人做出祈祷的姿势，“伟大且光辉的卡洛尔自然是唯一的真神，但还有许许多多的神明在庇佑着希雅的百姓，它们是卡洛尔的代理人。”
罗伊学着样子，“你们如此虔诚，卡洛尔自然会庇佑你们的。”
“所以说，你们去莫斯厄尔干什么？”老妇人笑道。
“去参加教廷的共鸣仪式。”罗伊直接了当道。
老妇人右手捂着胸口，微微俯身，“愿你们能获得卡洛尔的认可。”
随后左手指着一个方向，“这边，沿着水流的方向，穿过查尔湖就到了，莫斯厄尔就在查尔湖对面！”
“多谢。”罗伊弯腰感谢，随后抬头嘿嘿笑着，“阿婆，能够从你们这儿买艘船吗？”
老妇人皱巴巴的脸突然一滞，“你们自己的船呢？”
“呵呵，刚刚搁浅了，然后被淹没了。”罗伊挠头道。
老妇人很是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你们不是纯粹的好人，好在不是坏人。”
随后，老妇人带着他们来到河边，河湾处水流平静，几艘小木船栓在岸边的大树上，正随着水面上下起伏波动。
“自己挑吧。”
罗伊看了几眼，发现没得挑，都是些破旧的木船，说不上好，最多是不会漏水或者翻船。
付了一块银币之后，木船现在归他们了。
二人踏上船，罗伊划着桨离开，还热切地和老妇人挥手道别，结果对面压根不搭理自己。
缓缓远离岸边，水流大了些，随着水流就飘到了查尔湖中。
在湖面的朦朦水汽之中，渐渐能够看到很多健壮的男子在渔船上捕鱼，应该就是村子里的男人。
他们看到熟悉的船被陌生人划走，倒也没有什么反应，继续撒网、拉网。
查尔湖比罗伊以为的还要大得多，划了至少有几个小时都没看到岸边，好在水流的方向是稳定的，也不至于多累。
到了饭点，除了掏出腌肉，罗伊还用绳子把弩箭拴着，改造成了鱼叉，用铁弩发射出去。
而且船周围的鱼莫名的多，轻松抓到了几条新鲜的淡水鱼。
取出刀将其切成片，以供享用。
而罗伊早就不在意寄生虫什么的了，沾了些盐和香料粉，大快朵颐起来。
诺尔从未见过这种吃法，开始还有些顾忌，但在罗伊的怂恿下，就真香了。
“嗯嗯，好吃，这是什么做法？”
“鱼脍！”
罗伊笑笑。
这种将鲜鱼切成片直接使用的方式被称为鱼脍，古诗有云，“此行不为鲈鱼鲙，自爱名山入剡中。”
而且查尔湖里的鱼肉分外地香甜鲜嫩，罗伊现在终于是体会到了这种现捕现杀现吃的畅快之感了。
吃饱喝足，夜幕已经掩盖过来。
俩人各占小船的一边，躺着开始休息。
今天没有月亮，天穹之上布满星辰，罗伊侧过头去，看到黝黑的湖面倒映着满天星辰，而且随着水流的波动，星空似乎更加闪亮了。
周围寂静到可怕，除了隐隐的水面荡漾之声，就只有小鱼撞到船底发出的窸窣响动。
罗伊用手枕着头，遥望着星空，妄图找到地球的方位，但眼前的星域完全是陌生的，陌生到可怕。
“罗伊，你也喜欢看星星？”船那边传来诺尔的声音。
“对啊，宇宙广阔，让人觉得自己如此渺小，会激发人最原始的恐惧，以及好奇心。”罗伊怅然道。
“你为什么会恐惧星星？”就算看不到诺尔的脸，罗伊也能感觉到诺尔的疑惑。
“星星不就是卡洛尔神创造的，用来指引人们的灯塔吗？星空之中，藏着神的旨意，静待我们去解读！”诺尔语气激昂道。
闻言，罗伊瞬间支棱起身体，恍然惊觉。
对哈，希雅是一个还处在蒙昧时期的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