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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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莫云昕早上七点半就出发前往医院，因为八点半要去查房。
昨天哭得太久，加上夜里没睡好，眼周有点红肿，所以她化了淡妆，现在看不出什么异样。
进入医院大厅，莫云昕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
她转过身，看到两名护士推着担架床想往里走，但有几个女人拦在前面，不让。
出于职业本能，莫云昕快步往那边走。
“你们快让开，病人需要急救，出了问题你们承担得起嘛？！”一名护士焦急地喊道。
然而那几人不为所动，就是不肯让开，其中一位四十左右的女人叫嚣道：“让什么让！她死了活该，谁让她当小三呢！”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死了好，省得我们动手！”
护士和保安被几人团团围住，拉扯中，他们的手机也被人抢走，前来医院看病的病人和家属纷纷过来看热闹，把通往急诊的大厅堵死。
护士扯着嗓子喊道：“有没有医生，大家帮忙喊医生来！病人要不行了！”说着她开始按压病人心口，试图帮她做心肺复苏。
躺在担架床上的病人身材瘦小，脸上全是血，额头和嘴角还在流血。
护士不知道患者伤在哪里，不敢冒然动她，按了几下胸口，她用左手捏住患者鼻孔，右手轻压下颌,迫使她嘴巴张开，接着往里面吹气，给她做人工呼吸。
偏偏闹事的几个女人不依不饶，一个劲阻止护士急救。
莫云昕站在围观的人群后面听了几句，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利用身高优势挤开看热闹的人群，来到担架床前。
她先看了看患者的状态。
护士看到莫云昕来了，总算松了口气，对她介绍病人情况：“莫医生，患者发生严重车祸，被路人送来时已经休克。”
莫云昕点下头，她初步判断患者是头部受到撞击，极可能有颅内出血。
她迅速展开急救，两手叠在一起，掌根按压患者胸口，同时附吩护士继续做人工呼吸。
旁边闹事的女人指着莫云昕，威胁道：“不准救她，你要是还想在淮洲混，就得听我的，否则我叫人弄死你！”
莫云昕拧起眉，眼神里满是厌恶，继续按压患者胸口，同时对保安大哥说：“报警！”
保安当然知道要报警，但他手机被刚才那个女人抢走了，脸上还被抓了几道伤，胳膊上也全是伤。
这会还没到上班时间，医务人员少，想找人帮忙都找不到。
还好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帮忙打电话报了警，但警察赶过来还要一点时间。
门诊大厅离医院大门有段距离，此时门口保安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几个闹事的女人正是吃准这点，态度特别嚣张，见莫云昕不听自己的话，冲过去想拽开莫云昕。
莫云昕脸色一沉，提高音量用不熟练的普通话喊道：“磊们阻碍医生救人，等同于谋杀！”
担心对方听不懂，她又用英文对另一位护士说：“你告诉她，别说小三，就算是杀人犯，只要来到医院，就是我们的病人，我们所有医务人员都有责任救她，保护她的安全，谁敢阻拦就是故意杀人！”
护士第一次看到莫医生这么生气，吓得有点腿软。但她还是立刻将莫云昕的话用中文重复一遍。
吵闹的几个女人一听故意杀人，被震慑住，面面相觑，到底没敢再闹。
莫云昕爬到担架床上，加快按压心脏的节奏，同时对人群喊道：“让开！！”
护士和保安明白莫云昕的意思，正想推着担架床往里跑，但那几个女人再次围了上来。
她们和保安以及护士撕扯起来，场面十分混乱。
莫云昕跪在床上给患者做胸外按压，护士配合她的节奏做人工呼吸。
天气炎热，体力消耗又大，她们俩都累得满头汗。
楚梦夕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上来，准备到一楼打卡，电梯门刚打开，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
她跑到门口，看到莫云昕跪在担架床上的样子，她愣住了几秒，莫云昕手上沾了很多血，看着有点吓人。
她心脏一阵紧缩，推开围观的人群，用力往莫云昕她们那边挤。
楚梦夕知道保安科的电话，立刻给保安队长打电话。
同时她还在工作群里发出请求支援的信号。
自从楚梦夕在医院受伤，顾茗雪就十分重视医院安保工作，还在工作软件中加了一键报警的功能。
只要有人点了这个键，医院所有人都能收到求救信号，会显示位置，方便大家赶去支援。
护士看到楚梦夕出现，喊道：“楚楚，快点喊人来，病人要不行了。”
楚梦夕回道：“已经打过电话了。”
莫云昕按压了这么久，病人还是没有恢复自主呼吸，她气喘吁吁地对带头闹事的女人吼道：“让开！磊老公出轨，磊为什么不去找里老公算账，为难一个女人算什么本系！”
闹事的女人冷笑道：“你tm知道个屁！以为自己是医生就了不起啊，你有什么权利指责我！信不信老娘弄死你！”
这个女身材又高又壮，骂完还往莫云昕那边冲，想教训她。
楚梦夕立刻上前阻拦，展开手臂护在担架床前。
闹事的女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伸手推了楚梦夕一把，还想扯她头发。
莫云昕担心楚梦夕吃亏，交待旁边的护士来接替她做胸外按压，她从担架床上跳下去，一把将闹事的女人推开，同时将楚梦夕护在自己身后。
闹事的女人扯着嗓子喊道：“打人啦，医生动手打人啦！”
莫云昕一手挡在身前，防止那个女人靠过来，同时护着楚梦夕往后退。
望着莫云昕的背影，楚梦夕心里又酸又涩，同时也有种正在和莫云昕并肩作战的感觉。
好在这时保安队长带着几名保安赶到，他们制服了闹事的人。
莫云昕见危机解除，再次跪到单架床上给病人做胸外按压。
保安和护士推着担架床往里面跑，他们经过的地方，人群纷纷退让。
楚梦夕小跑着跟在后面，心有余悸。医生这个职业还是有一定安全风险的，原身可以说就是是死于医闹。
她在想，自己要不要去学个搏击啥的，关键时候能保命，没准还能保护身边的人。
到了急诊室门口，值班的几名医务人员接替莫云昕的工作。
莫云昕手上和衣服上沾着血迹，头发凌乱，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往洗手间方向走，打算进去清理一下。
楚梦夕跑到她身边，语气紧张中透着关切：“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莫云昕摇了摇头，她实在太累了，气还没喘匀。
楚梦夕陪她到洗手间把手上的血迹洗掉。
这时顾茗雪赶了过来，刚才保安打电话给她汇报有人在医院闹事，等她赶到医院，警察已经来了，几个闹事的人被带走了，她立刻过来找莫云昕。
知道她没事，顾茗雪总算放心了。
顾茗雪意识到医院的安保工作还是不到位，之前楚梦夕被人打伤的事，舆论才刚刚平息，她绝不能让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她决定待会就开会讨论这件事。
莫云昕办公室没放换洗衣物，只能回去一趟。
楚梦夕路过护士站，刚好看到受伤的保安大哥在处理伤口，于是上前关心了几句，并询问了刚才的详细情况。
保安大哥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那位伤者是被原配开车撞伤的，她们撞伤人也没说报警送医，而是扬长而去。最后还是路人开车把伤者送到医院，而原配听说后又开车追到医院阻挠。
楚梦夕觉得她们无知的可怕。
就像莫云昕说的那样，闹事的那个女人怀疑自己老公出轨，为啥不去收拾那个出轨的男人，而是为难同为女人的女人呢。
这种事，难道不是那个男人的责任最大吗？
她拿着莫云昕给的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
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卫生，楚梦夕给几盆绿植浇水。
之前她还以为办公室这些绿植是莫云昕养的呢，觉得这个臭女人变得热爱生活了。
结果刚才保洁阿姨告诉她，这是医院统一购置的，所有医生的办公室都有。
就说嘛，莫云昕才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物上。
莫云昕回来的很快，穿着件藏蓝色的连衣裙，裙摆到膝盖下面一点，看起来端庄大方。
楚梦夕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莫云昕把白大褂套上，扣子一颗颗扣整齐，这才对楚梦夕说：“走吧，去查房。”
如果不是很着急，莫云昕讲普通话咬字其实挺标准的。
刚才在门口，一着急，就把你们说成了“磊们”。
楚梦夕努力当好小跟班，把桌上的文件夹抱起来，乖乖跟在莫云昕的身后。
和莫云昕一起去查房的，还有另外几位医生，另外还有前不久新来的实习医生。
他们组成十人的团队，浩浩荡荡前往住院部。
楚梦夕第一次看到医生查房的画面，有一点点震憾。
她觉得莫云昕这个女人穿着白大褂，走路带风的样子，超A的。
犯了会花痴，她把视线放到另外几位医生身上。
新来的几位实习医生颜值挺高，看着养眼。
莫云昕一扭头，见她盯着人家脸看，有点不太高兴，压低声音提醒道：“认真一点。”
楚梦夕控制住翻白眼的冲动，觉得这个女人管得太宽，这会又没到病房，自己看几眼美女帅哥怎么了。
但她知道在外面要给莫医生面子，不能以下犯上，所以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到了病房区域，莫云昕先去看望昨天才做完手术的病人，仔细询问他的情况，站在旁边的病房护士想代为回答，但莫云昕摆了摆手。
她喜欢直接和病人及家属沟通，通过护士传达的信息，不能保证及时准确。
这位病人是从花城过来的，所以莫云昕和他们用粤语沟通。
这时一位实习医生抵了抵楚梦夕的胳膊，同她八卦道：“莫医生讲广东话太好听了......”
楚梦夕笑了笑，没回应。
其实她也这么认为，一直觉得莫云昕讲粤语好性感。
他们一行人来到第二间病房，莫云昕做完检查，楚梦夕负责把她的医嘱用普通话复述一遍。
莫云昕认真听她的发音，记下来，默默在心里跟着她念一遍。
她希望自己能尽快可以用普通话和楚梦夕沟通。
和病人沟通结束，莫云昕开始就病例随机出题考几位实习医生。
楚梦夕听不懂他们说的手术上的专业术语，因为太深奥了，已经超出她能难解的范围，但通过实习医生回答问题磕磕绊绊的样子，就知道莫云昕提的问题很难。
实习医生吱吱唔唔回答不清楚，莫云昕面无表情望着他，也不出声提示，就这么看着他。
楚梦夕站在一旁默默观察他们，觉得莫云昕对待学生好严厉。
实习医生压力太大，额头都冒汗了，垂着脑袋说：“莫医生，对不起，我没记住。”
莫云昕丝毫不留情面，冷声道：“回去认真复习，如果明天还是回答不出来，你就不用再跟我了。”
楚梦夕总算体会到他们说的死亡凝视是怎么一回事了。莫云昕没发火也没骂人，但这几句话比骂人还要具有威慑力。
楚梦夕听儿科的实习医生讲过，他们从实习的第一天就开始挨骂，每次看到指导医生，就像老鼠看到猫，战战兢兢。
很显然，莫云昕对待学生还算温和的。
查完病房，她跟着莫云昕回到办公室。
这会大家都上班了，工作群里不少人在讨论早上发生的事。
八卦群里也是，有人发信息说【小楚怎么又遇到这种事？】
【她才返岗几天呀，这娃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姐姐我干护士快十年了，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听说莫医生怼了那个闹事的女人，还一把将她推开老远。】
【你们知道莫医生为啥推她嘛？是为了保护小楚。】
【哇哦，难怪呢，一怒为红颜！】
【我粉的cp好甜~~】
【我还没见过莫医生生气的样子，她除了话少，脾气挺好的呀。】
【呵呵.....有机会你跟她去查房，就能体会到什么叫死亡凝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