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透心凉,心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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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都尉，如今形势，不能死守了。”东门千夫长上前说道：“按照这个攻法，我们守不住的。”
萧彦儿闻言看去，是护卫军三名千夫长之一，唤做雷彪。
那雷彪继续道：“守城者，凭借城坚地利，居高临下。如今乞活军有虾蟆车、冲城车、云梯，尤其飞楼，比城墙还高，我们险阻全无。末将请战，我们应该直接冲杀出去，挫一挫流贼的锐气，最好是能冲到飞楼下，将其摧毁。”
萧彦儿不知他是真心冲杀，还是借机反水，心中犹豫。又见城下乞活军排列好阵型，虎视眈眈。纵若是自己冲进阵中，也没有把握能破阵摧毁飞楼。
萧彦儿回道：“我们马匹稀少，若是放你用步兵去冲，怕是立刻被围，敌众我寡，即便你骁勇，也难破阵，却是白白牺牲。”
雷彪心知她说的也不错，便不再言语。只是取来一张强弓，右臂发力拉满弓弦，对着最近的飞楼，仰射而去。那箭矢划出一道抛物线，在快接近飞楼顶时，却失力落下。
而飞楼上的箭矢零零星星却能够射上城墙。
等到护城壕被填平，底下的苦力“嘿呦”喊着，推着几座巨大的飞楼缓缓靠近，东门城楼上顿时飞箭如蝗，压力越来越大。萧彦儿身旁的亲兵手持盾牌，一左一右护着她。
鼓声又起，乞活军的士卒们喊杀着，架着云梯冲上前来。冲到一半，脚下一软，忽然失去重心，摔落下来，掉进陷坑，被底下削尖的竹桩扎得透心凉。
原来，鱼向东早料到东门大概率是乞活军主攻的战场，提前安排好人在护城壕后面挖了一圈陷坑，用软木树叶盖着，又覆土隐藏。那陷坑宽二丈多，普通人是跳不过来的。
乞活军中，本来填平壕沟后撤的虾蟆车，又一辆辆推上前来。不过，这已经在守城士卒的弓箭射程之内了。
萧彦儿下令放箭，虾蟆车里有人不慎将腿露在外面的，被箭矢射中，嚎叫不已。
飞楼也强行逼近而来，双方箭矢对射。激战之下，虾蟆车来不及向陷坑填土，乞活军的士卒便直接把车子直接丢进陷坑，那铁皮木板展开架在两边，正好像便桥一般。
乞活军被陷坑迟滞一会儿，在飞楼的掩护下，又叫喊着，冲杀上来。一座座云梯搭上了城墙，成百上千的流贼顺着云梯攀爬而上。
萧彦儿带领守军与攀爬上来的流贼厮杀。她使着一把长刀，左右挥舞，刀刀见血。她格开来攻的兵器，从对方空挡快速挥刀，劈、砍、刺，刀法如行云流水，一阵截杀下来，无人能挡。
登上城墙的流贼见她一身玄甲，武艺精湛，尤其是那苍白诡异的铁面具，看过去像魔鬼般，阴森森地，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几个流贼被她刀花逼到角落，宁愿从城墙上跳下来，也不敢直视她那张铁脸。
渐渐靠近的飞楼一共四层，层层有楼梯，顶层是弓弩手射击位置，第三层上挂着钩堞木，靠近城墙便放下绳索，钩堞木挂在女墙上死死钩住，像一个个小吊桥。底下的流贼士卒爬着飞楼上了三层，可以从堞木上源源不断涌上城墙。
萧彦儿见飞楼都已靠近，飞快奔向东门中央城墙的箭楼上。那里突出的女墙中间，有个绞盘。萧彦儿左突右刺，杀将过去，把卡着的契子取出来，一脚踢在扳扣杆上。
挂在城墙最南端的硕大石锤失去托扣，立刻随重力掉落而下。石锤上方又被中央绞盘上的铁链拉住，那石锤像钟摆一样，贴着城墙做弧形摆动，一把重重撞在飞楼上，接连撞飞两座飞楼和无数云梯，才泄力。
飞楼上的流贼士卒被撞得血肉横飞，最上层的弓弩手直直摔将下来，顿时毙命。
雷彪指挥士卒向其他飞楼的钩堞木和楼板上丢掷火罐，一阵火箭飞过，顷刻点燃飞楼。上面的流贼浑身是火，哭喊着摔下城墙。
喊杀声，嚎叫声，兵器撞击声，如惊涛骇浪，萧彦儿越杀越勇，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突然，见南面火光四起，有守城士卒溃散奔逃。萧彦儿心道不好，南门攻的并不紧，怎么这么快就陷落了呢？转念一想，果然有内奸反水。
萧彦儿反手一刀，格杀眼前的流贼，一个翻身跳下城墙。城下早已准备好的马匹，亲兵见她下来，微微点头，用栅栏和鹿角将东门围了一圈。
萧彦儿骑在马上，身旁的亲兵擎着“萧”字旗，示意鸣金。几个亲兵一边大喊“撤！”，一面敲击金铙。
萧彦儿瞥见雷彪被困，取来弓箭，在马上连发两箭，皆命中流贼。
雷彪得以脱困，飞速跑下石阶，萧彦儿问他：“是走是留？”
这其实是在问，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复降田赢？
雷彪不假思索道：“跟着萧都尉。”
萧彦儿道了一声“好”，便向城中心进发，身后旗帜飘扬。
四门各守卫有不愿为贼的，便下城墙聚集而来，跟着旗帜跑。
东门的流贼大喜，纷纷涌上城墙，又有人下楼道打开城门。乞活军顺势冲进城门，被栅栏和鹿角挡着，众人一拥而上，想翻过阻拦，不料地面一陷，又是一个巨大陷坑。城外的人不明所以，还在继续往里冲，接二连三的掉进坑里，许多人被坑内的长矛穿了个心飞扬。
南面的乞活军已经杀入城内，萧彦儿收拢溃兵，略做整顿，便带着愿意跟着她的人，一路向北。
打开北门，萧彦儿一马当先杀了出去。佯攻北门的乞活军见忽然冲出一支队伍，攻势迅猛，便不敢迎击，收拢人马，列好阵型防守。
萧彦儿冲杀了一阵，待士卒都基本出了北门，便示意亲兵使劲扬旗，猛的一转，向西而去。
北门的乞活军马上反应过来，城中的守军要逃跑，便不管不顾，派兵来追。
有的士卒见成德又破，以为大势已去，便不再跟随，投降乞活军。
也有士卒，不弃不舍，跟着旗帜一路奔跑。出北门往西跑了一阵子，到了芍陂湖边，却见鱼向东早已经准备好大大小小的船只在等他们。
鱼向东坐在一座大船上，连忙招呼道：“萧都尉，快上船。”
萧彦儿摇了摇头，却让步兵士卒先上船，自己带着百余蛮族亲兵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