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罪恶下的不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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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或号啕，或低咽的哭声，充斥着这不知掩埋了多少冤魂的罪恶之村。
林晚如泪流满面地站在哭泣声中，看着那些被痛苦、噩梦笼罩的身影，心中的某些东西在慢慢变得坚定。
这样的场景，即使了经了两世风雨的七羽，也不忍多看。
她背过身，仰头四十五度，沉重地问天：这世间，可还有她们的救赎之地？
淅淅沥沥的细雨滴滴答答地落下，好似老天都在为她们哭泣，又好似在回应七羽的提问。
“天南地北、共患难过的姐妹们，别哭了。
如今，害我们落入罪恶之渊的人，就在眼前，咱就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一个自醒来就没掉过一滴泪的女人，突兀地站了起来。
她看着止住了眼泪、仍在抽泣的同伴们，声音沙哑而坚定：“报了仇，各找各的路吧！”
待这句话落下，这一方天地，除了雨声，似乎就连喘气声都可以忽略的掉。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林晚如感到强烈的不安。她看着那些伤痕累累、容颜缺失的女人，抓住七羽的胳膊：“羽姐姐，她...那是...什么意思？”
七羽沉默了！所担心的事，终成了现实。
这些女人，在经历了这段地狱般没有尊严的日子后，已无力再去面对未来那不确定、且人言可畏的生活。
曾经被拐、失身、毒打、失子的经历，亦会如影随形地随时出现在她们脑中，令她们无处可避。
即便，七羽可以人为地让她们忘记这段过往，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还有刻在心底的那些恐慌，依旧会随时让她们窒息。
所以，刚刚七羽才会问天。这一次，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七羽能救人，可谁能救得了这些没了光的女人心？
“啊哈哈哈！”
凄凉的笑声忽然响起，又一个左脸一块烧伤、瘸了一条腿的女人从地上挣扎着起身。
瘸腿女人死盯那些被捆的祸首，语气恶狠：“能亲手送这些欺负过老娘的人下地狱；老娘知足。”
“就是。能亲手报仇，咱们也可以出一口恶气，够了。”
“二十年后，又是一个新生，怕甚啊？”
“不能光送这些三条腿的癞蛤蟆，还要将那些甘愿与恶共舞的黑心人，一并送去阎王殿。”一眼角有刀疤、没了一个耳朵的女人坐起。
她看着同人贩头头躺在一起、人称“阿嫂”的女人，从牙缝中挤出后半句：“也让判官好好审一审，看看她们是该下油锅？还是入牛坑？”
“羽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林晚如身子打颤地看着全身皆是黄黄之物的大婶，不可置信地问：“难道...她不是...本村的？也是...”
也是什么，林晚如说不出口。
林晚如真的无法想象：若是那大婶也是被拐来的，那她怎么忍心去帮着这些恶人去害那些好心、单纯又无助的女人、孩子们？
她为什么不去报警？为什么要更多无辜之人，饱受她曾受过的苦难？
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怕吃不好、睡不好，不怕午夜梦回时的心悸吗？
“晚晚，有些掉进淤泥中的人，会舍了良心、道德,和人性的善……
他们会伸出恶魔之手，将更多人拉入淤泥中，变态地享受着别人的挣扎；
更有人会觉得：他们既然出不去了，那就让更多人来陪他们吧？
否则，凭什么，别人活得光鲜亮丽，他们却要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七羽的话，令林晚如的心冷的打哆嗦。
林晚如知道人性不可测，可却从未这样直白地见识人性的可怕、自私、与罪恶......
“不、不、不要。这不怪我，我是被迫的。”阿嫂的脑袋晃成拨浪鼓，脸白如纸，声音也没了黄莺的清脆,和韵律。
“呸！三间屋子两头住。”又一瞎了一只眼的九指女人，恶狠狠地向阿嫂方向啐了一口：“真当别人都傻，就你女干。”
“你们能，可又有哪个不是残的。有一个完好的吗？”阿嫂反唇相讥地驳着：“我怕疼，不想毁容，更不想如畜生一样活着，有什么错？”
“你个吊死鬼擦粉戴花的。
就因为你怕，便可以毁了别人的一生吗？便可以将你的乐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像你这样随波逐流、释放心中邪恶，甘愿掺和一脚的烂货，就该将十八层地狱都走一遍。
或许这样，都不能清扫你那一身的罪恶。”
瞎眼女的话如寒风一样，一字一句吹进阿嫂的心底、骨缝中，使得阿嫂第一次产生了怀疑：她真的做错了吗？
可她若不帮着他们将人骗来，不奉承迎合，她会被打残、会像牛一样不知白天黑夜地干活，亦或被转卖给父子兄弟共侍一夫的人家......
不，她没有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不想尝到身残、被磋磨的滋味，有什么错？
她只是“不轻易间做一下可怜人”，她又没叫那些人帮她？没强迫别人相信她？
是她们自己蠢，毫无防备之心，关她什么事？她没错，没有、没有。
“跟那种‘自己是天’、别人都是尘埃的人说话，不嫌浪费唾液吗？”那个无泪的女人打断了几人的辩驳。
无泪女人直视着七羽，眼神无悲无喜地开口：“小同志，是否能让我们为自己做点什么？”
“他们，不值得。”七羽如春风的五个字，吹起了女人们的发丝。
“小同志，谢谢你的在意。”无泪女人的声音有了些许波动，但很快便恢复了：“是不值得；
可我们总该亲手为自己的这段日子，画个句号。”
“小同志，成全我们吧！”少了一耳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这些人给我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痛，他们不该再有活路。
可他们其中的很多人的所作所为，在律法面前，却罪不至死，甚至有的连劳改都判不上......
这样的结果，要我们如何接受？”
“就是。所幸不如将他们交给我们，反正我们都已身处地狱，多加一条，又如何？
更何况是为了我们自己。
所以，小同志，就让我们亲手结束这里的一切吧！”瞎一只眼的女人，一脸的无所谓。
“丫头，答应她们吧！”莫奶奶流着泪，嘴角却微扬：“让她们动动手，出出心中的怨与恨。
而后......
就让烈火焚烬这里的一切罪孽，也让我们随着火焰尘归尘、土归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