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花开花落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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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梳洗的宫人已经候在外头,寻常皇帝都是卯时即起,结果到卯时二刻,殿内还未有传唤声。
又多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皇帝还未传召,宫人们便径直排着队进殿,负责喊皇帝起床的小太监走在最前面。
这是皇帝定下的规矩,为的就是防止自己睡过头,耽误早朝。
那小太监掀起明黄幔帐的一个小角,轻声喊着:“万岁爷,是时候起床啦,万……”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榻上还有个人,听他这么一喊,她就钻到缎被里面去了。
小太监吓得有些不敢出声。
司衾的宫女上前用铜帐钩挽起幔帐,也吓得惊了手。
皇帝从床上坐起,宿醉过后头有些疼,一只手还揉了揉太阳穴。
忽然觉得旁边有些悉悉索索的响动,他低头一看,吓得立即从床上跳起来。
榻上女子红着脸,因为皇帝起身时掀开被面而香肩外露,草莓红的肚兜有些扎眼。
元清?!
皇帝盯着她,脑袋上印满了“不可能”三个字。
但他完全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只记得自己是被刘德全扶回来的。
瞧着元清衣衫不整的模样,皇帝一个头两个大,偏还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
他有些出奇的愤怒,带着狠劲用力一扯,铜帐钩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帷幔垂落,到底将榻上之人与他隔绝开了。
“去传刘德全!”
屋子里的人眼见皇帝怒气冲冲,忙不迭地应声退出去。
小喜子一夜未睡,听着寝殿内的动静不大对劲,心中有些忐忑,这回他是拼着性命在揣测圣意,若是猜错了,这颗脑袋大约也是保不住。
想到这儿,两条小腿已经不听使唤地左右打摆,他强装镇定,拦住要去传唤刘德全的小太监,“我亲自去。”
刘德全正在洗漱,向来皇帝下了朝,都是由他随侍。
小喜子一进门,就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那神情悲怆的像是被人拉去二次净身。
刘德全觑着他,“又闯什么祸了?”
“干爹,您救救儿子。”小喜子压着嗓子嚎哭。
看这状况,闯的祸还不小,刘德全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快说!”
“万岁爷昨夜把奉茶宫女元清给幸了。”
刘德全有些不敢置信,“万岁爷昨夜醉成那样……”
他想说醉成那样如何还能行人事呢,但他是个太监,到底皇帝醉酒时能不能行事,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万岁爷传唤,小喜子不敢耽搁太久,三言两语便交待了一切。
“昨儿夜里万岁爷忽然叫茶,奴才就去传了御前奉茶的宫女元清,结果她进去了好半天都没出来,奴才也不敢进去看,您说万岁爷要幸个宫人,咱们做奴才的还能阻止吗?”
“然后呢?”
“万岁爷起床之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这会儿叫传您过去问话。只怕万岁爷迁怒起来,儿子这颗脑袋……”
不待他说完,刘德全就急忙戴上巧士帽,恨铁不成钢地咒骂道:“你这狗崽子!”
眼见刘德全要走,小喜子死命抱住他的腿,“求干爹救儿子一条命。”
若是万岁爷怪罪,他一个太监求情能顶什么用,谁让这小崽子摊上这么件事儿,都是命呐。
刘德全奋力将他踹开,小喜子栽倒在地,膝行几步又抱了上去。
“干爹就是不看在儿子这条贱命,也看在龙嗣的份儿上。元清姑娘破了身,若是一朝有孕,那就是咱们正经的主子,况且她是太后身边的人,您去求太后,她老人家不会袖手旁观的。”
刘德全刚到养心殿外,就听见里头杯盏摔碎的声音,因西暖阁里铺着厚厚的宫毯,那杯盏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破碎声。
他进到暖阁里,见床榻边的幔帐已经垂下,里头隐约传来啜泣声,想来皇帝应该已经先行审问过一番。
“奴才给皇上请安。”
皇帝怒不可遏,“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声怒喝,吓得刘德全再不敢动旁的心思,他伴驾多年,少见皇帝有这样暴怒的时刻。
“您昨夜醉酒,是奴才亲自扶您回来,伺候您喝完醒酒汤后才离开,之后就是小喜子接的班,余下的事还得问小喜子。”
“去把那个狗奴才给朕叫来。”
小喜子到御前,把在他师傅跟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皇帝听他的说法和帐中人所述相差无几,连呼吸都有些乱。
他闭着眼,脑海里密密麻麻闪过的,全是皇后说的话。
“帝王家哪儿有什么爱呢?”
“爱不一样,爱是只许一人。”
“我笃定你以后会移情他人。”
“只和我一个人睡觉,空置六宫也行吗?”
“萧煜,你给了我这样多,我再没什么所求了。”
“萧煜,我好疼。”
……
皇帝不敢再想下去,她才为他生下孩子,前些日子她还在畅想着和他这样地老天荒下去,这种时候,叫他怎么能忍心亲手毁掉这一切。
他甚至都能想到,皇后知晓这件事之后会是怎样的暴怒,大约会质疑他的真心,他那些承诺也会显得很可笑。
她对情爱抱有虔诚的想法,必然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
该如何跟她解释,她还愿不愿意相信他都是未知。
再睁开眼时,皇帝眼中已有了杀气,他握紧了拳头砸在案上。
刘德全急忙起身查看,“万岁爷,您可别气坏了身子,这会儿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如等早朝之后再细细审问,或许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皇帝心中又燃气一丝希望,“叫几个精奇嬷嬷把她看住,不许任何人与她接触,更不许有任何的话从这里传出去。”
“嗻。”
皇帝径自套了龙袍,到暖阁外才叫司衾的宫人上前伺候。
刘德全瞧着满屋子的狼藉,万般愁绪也理不出个头儿,偏偏今日皇后那边还有宫宴,这叫什么事啊!
司衾的宫人下了值,消息就传到奉茶宫女云疏那里去了,楠殊一走,她就是新上任的掌事姑姑。
司衾的宫人自知事从机密,但她与云疏交好,不忍看云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连坐。
陡然摊上这样的事,云疏心中也是无限绝望。
万岁爷待娘娘的那份儿真情宫里谁不知道,若是因为这事叫两位主子生了龃龉,皇上动起怒来,连她也脱不了干系。
御前从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偏偏这个元清一来,皇上就醉酒宠幸她了?
云疏有些不敢相信,但眼下想这些也无用,元清得了幸,自然是性命无虞,只可惜这一屋子的人都要被她连累。
她气得在床头独自垂泪。
龙座上深深一个叹息,吓得正在奏报的大臣话都说不利索。
皇帝还是第一次在早朝失了神,今日是内命妇进宫朝贺的日子,想必皇后已起了床,此刻正美美的在镜前梳妆。
向来皇帝都是能察于微末,决胜千里之外的人,此刻却慌乱得半分头绪也无。
要说酒后乱性,他自己是不太相信的,可人就在他床上。
要说元清自己另有图谋,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是非真相,找精奇嬷嬷一验身大约就知道了,不过大动干戈起来,风声难免会走露到皇后那里去。
他费了多少心血,花了多少日夜悉心呵护与宠爱,才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让她相信他真的可以只要她一个。
此刻再懊悔没有早将元清打发走,也于事无补。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下了朝,他直奔养心殿。
小喜子已经被人捆住手脚,嘴里也塞了东西,皇帝坐在御案前,又恢复往常睥睨天下的神色,“来人,把他拖出去,传庭杖。”
刘德全在旁小心询问:“打多少板子?”
“打死为止。”皇帝语气淡漠,“另外,你去替朕,准备样东西。”
外头已经响起庭杖拍打在身上的钝闷声,小喜子口中塞了布,但喉间依然有细碎的哀嚎传出来。
刘德全立在廊下看天,头顶是碧空万里,艳阳高照,盛春四月,是人间最美的时节。
就连回廊檐柱上,都是结彩飘绸,四处张扬着喜庆。
此刻他却觉得脊背发凉。
小喜子昂着头,目眦欲裂,虽隔了数丈远,刘德全依然能看见他一双血红的双眼。
想起他早上的那一番话,刘德全也陷入两难境地。
若遵圣旨,来日太后追究起来,他该如何交代?
若不遵圣旨,只怕这总管太监的位置也坐到了头。
不过,留给他犹豫的时间并不多了,小喜子已经命悬一线。
**
长春宫里,嫔妃们一早就来庆贺,奉上各自准备好的礼物,喜笑颜开地祝贺小阿哥册立太子。
宫里孩子少,嫔妃们满腔的母爱无处发散,这会儿刚好兜头都给了太子殿下。
瞧这小鼻子小嘴巴,跟皇后娘娘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长大肯定也是个迷倒众生的人物。
按说皇上模样也不赖,不过在嫔妃们的偏心眼里,还是主观上希望孩子像皇后更多。
众人一同用过早膳,便到“九州同宴”里去帮忙张罗午宴的事。
今日各位亲王、公候府的内眷,三品以上大臣官员家眷,都将进宫向皇后庆贺。
嫔妃们少不得要帮忙应酬一番。
荣国公府里的国公夫人来的最早,她同皇后向来亲热,宫人特地将她的座位安排在皇后右手边最靠前的位置。
左手边依次是裕亲王王妃、郑亲王王妃、温郡王福晋等人的座位。
南华门门口停满了各色马车,车上下来的贵人们都按品阶装扮,宫道上人来人往,一时之间,满目的珠翠应接不暇,满耳的环佩叮咚作响。
宫里宫宴开的早,午时一到就开席。
许多官眷一年中也难得来一次皇宫,再加上这次是庆贺皇太子册立的大事,因而都会提早半个时辰到。
官眷们大多私下也相熟,拜见完娘娘后便各自落座,正宴未开,殿中先上的是昇平署的歌舞表演,她们一边品茗听曲,一边应酬小谈。
场面热闹,却也井然有序。
过年期间,原本也有这样的宴会,但那时候宋钰大着肚子,趁机躲懒躲掉了。
这一回躲不掉,她连着在座上坐了一个时辰,翠洗拿着一本本拜帖,几乎不曾间断的在她耳边念叨。
“一品诰命夫人,光禄大夫夫人曹氏给娘娘请安,愿娘娘和太子殿下康宁永享。”
“从一品诰命夫人,荣禄大夫夫人孙氏给娘娘请安,愿娘娘和太子殿下福寿绵延。”
……
一场请安下来,宋钰觉得,自己不大安了,坐在这儿简直找罪受。
好在午时将至,昇平署歇了丝竹,宋钰很想让人喊“开席”,但左手边两张桌子空得实在 太显眼。
她只好转头对翠洗道:“去看看裕亲王和温郡王家的亲眷到哪儿了。”
翠洗方走下高台,就听见门口有笑语声传来,“婢妾来晚了,皇后娘娘不会怪罪吧。”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门口,只见裕亲王王妃和温郡王福晋满脸带笑,二人小碎步走得脚底生风,“婢妾魏氏、婢妾彭氏,给皇后娘娘请安,愿娘娘和太子殿下一生无忧。”
宋钰亲切又热烈的看着她们,“宴席要开了,快落座吧。”
随着一声“开席”,便有数百宫人鱼贯而入,宫宴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宋钰还未动筷,裕亲王王妃就端着一杯酒,“臣妾来迟,特向皇后娘娘请罪,不知娘娘可否赏脸,陪臣妾满饮此杯。”
宋钰心道:裕亲王王妃是吧,昨夜就是你夫君给我夫君灌酒,今日你又想来给我灌酒,要能如了你的愿我这个皇后岂不白当?
她小算盘打的飞起,下一刻便捂着肚子,连脸色也憔悴了两分。
“本宫昨日着了凉,又才出月子,怕是不能饮酒。听闻裕亲王酒量极好,想必你夫妇二人闲坐家中,也时常对饮,今日本宫做东,必不让王妃败兴而归。”
皇后眼神往坐上一扫,“僖昭仪,贞嫔,你们来陪王妃喝酒,务必、一定要让王妃喝个尽兴!”
她二人得了旨意,一左一右架住裕亲王王妃,左右开弓灌起酒来。
裕亲王王妃原以为皇后年轻好拿捏,谁成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宋钰看着场下的闹剧,心里别提有多解气,连方才屁股坐麻的不适感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