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法随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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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这俩发现,她们将文牒数量说少了,齐咚呛不是掏出一本,而是一叠,这货竟然还问:“要怎么填,从吴越到闵地吗,还是直接写从吴越出发?”
林桑都快疯了:“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这些文牒哪来的?”有这些空白的在手,怎么填还不是闭着眼睛的事。
唉,早知道要有此一问,坦白从宽吧,齐咚呛挠挠头。
“这,事情是这样,那天我去找府衙盖通官文牒,司马爷偏偏不在,好巧不巧,你们猜怎么着,案桌上就放着一叠盖好章的空白文牒,感觉正在召唤我。”
齐咚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我不是着急走嘛,反正四下也没有人,这文牒就像大人专门为我准备的一样,我留了一张字条,就,就——”
“就一股脑儿兜走了?”
林桑真是无语,偷窃都偷上公堂了,这货回去了一定会被杨司马打板子吧,说不定还会判流放。到时候要不要捞他?
阿若却心存幻想,她还扯扯林桑的袖子:“姐姐,这空白的文牒会不会真是司马爷故意留在那里的?”要不然为什么事先盖上章,而且现场连个衙役都不留。
“唉——”林桑长叹一口气,“想什么呢?”杨司马铁面奉公,岂会配合齐咚呛这货干这勾当。
小妮子这是要为心上人开脱,都产生幻觉了。
林桑不知道,百里之外跟阿若产生同样想法的还有杨干娘。
这些天到了饭点儿子也不好好吃饭,尽在厅堂里踱来踱去,杨老太一边怡然地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儿啊,过来好好坐下吃饭,有阿若在身边,齐家那个鬼精鬼精的小子也赶过去了,我闺女出门在外不会有事的。”
“你,你闺女……有,有什么事?”杨谦突然结巴上了。杨老太神色平静地给儿子堆满的碗里又添了一筷子菜,神色如常地继续唠。
“对啊,我闺女,你那天留了空白文牒在桌案上,不就是方便齐家小子行事么?”
这才叫知子莫若母,杨谦突然词穷,觉得啥解释都是多余的。儿子这些天的反常她都看在眼里,不仅如此,她还问出另一件。
“那天在大塘村你被刺了一下但没受伤,怀里是不是揣着家传的银锁片?你是要拿去送人家的吧。”
那是祖上前几代传下来的,只给家里的长媳,子传孙,孙传子,一代一代,锁片是金银镶嵌的,有一点发黑,上面缀的小粒玉石依然晶莹。
“那是祖传的平安锁,能保平安的,所以你挨了那一下才会没事。”
不怪杨老太深信不疑,这事确实凑巧。
说来也话长,自从母子两个第一次造访大塘村,还赖了人家一顿饭后,杨谦总觉得吃百姓的不好,惦记着付这一顿饭钱。后来又觉得,人家诚心相待,自己却冷冰冰地拿出一吊铜钱,实在说不过去。
再后来自家老娘总去大塘村,人家管吃管住,还拿真情相待,这个时候再谈付钱就更显见外。虽说阿娘也会帮着干活,但总归是麻烦人家了。
人情越欠越多,杨谦总琢磨着用什么方式还。琢磨来琢磨去,有一天收拾箱子发现这么个压箱底的存在,心中一动就揣在了身上。
杨老太又明白了:“儿啊,你要想送就赶紧地,大男人犹犹豫豫地,很容易抱憾终身。”
杨谦真是想不到老娘比自己还大胆,这样直言不讳,他的脸瞬间红了。
“可是,阿娘,那把锁被穿了洞,连玉石都掉出来了。”
杨谦结结巴巴,杨老太依然不以为意:“那怕什么,你找个匠人重新镶补好不就行了。而且那锁片颜色也旧了,正好顺便炸一炸成色。”
多大一件事啊,在娘亲嘴里好像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一样,杨谦迷茫不解:“娘,你,你,可你也说了,这不是你干闺女吗?”
唉,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榆木疙瘩,怪不得官至三品还是光棍一条,杨老太都无奈了。
“就连太后娘娘都说了,英雄无辈,大家各认各的。怎么,你觉得我闺女嫁过人,配不上你?”
这个时代对寡妇并不友好,杨老太自己就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她一开始格外心疼同样遭遇的钱林氏。
后来发现这孩子哪需要别人心疼啊,她活得安然而且肆意,谁要想欺负她,谁才是可怜人。
寡妇家家的,还拖着一屋子儿女,能将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杨老太的眼神慢慢变成了仰望,感情从怜惜变成钦佩。
要说配不配的,也只有自家这块榆木配不上人家金丝楠木才对。
所幸杨谦也是这样想的,他赶紧否认:“不,淑人聪慧睿智,胆识过人,只有我配不上人家。”
嫁过人又怎么样,他自己就有个寡妇娘,深知寡妇的心酸和伟大,只要对方不嫌弃他,他只有更景仰的。
“那不就结了,等我闺女回来,阿娘帮你去提亲。”杨老太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这也该回来了吧。”
“都快一个月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才是。”所以他这些天才越来越不安,又开始磨府衙的地皮。
“说的也是。”算算日子,杨老太也开始吃不下饭了,“一会儿我去城门口瞧瞧,要是回来了第一个知道。”
杨老太匆匆抹了一把脸,扎上头巾就往西门去了。
林桑不知道杨阿娘天天去城门口巴望自己,她还颠颠地跑在路上。沼气车速度越快,越显得山路颠簸。
“林姐姐,你说的沥青什么时候能造出来?”这也颠得太销魂了,阿若期待上了传说中的柏油路。
从原油中提炼沥青,林桑在实验室有过成功的经验,但实验是一回事,真正投产又是另一个维度的概念。
“还需要时间呢,”她骨头也快散架,“不仅这路不行,车轮也是竹制的,避震太硬,要是有橡胶就好了。”
正说着车下传出不正常的响动,然后大车停了下来。
阿若跳下车看了半天,觉得她林姐姐的嘴开过光,正抱怨车轱辘呢,轱辘瞬间裂开。一行人只好下车换车轮,齐咚呛喊了几个力气大的随从帮忙,一起支起千斤顶,一边换车轮一边絮絮叨叨。
“一定是车上装的特产太多,超载了。”阿若也抱怨:“还不是林姐姐,一边埋汰人家的珍珠不值钱,一边全装上了车。”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林桑不服气:“这样上好的珍珠我为什么不要,带回去给老神医入药,他一定乐疯了。”就知道是这样,齐咚呛也不怨了,他熟练地卸下老车轮换新的,一不小心手被杂草拉了道口子。
“我去,又是荒郊野地,上次你们迷路到荒地遇到个媚兔,这次不会又遇到什么精怪吧。”
眼看天色就快黑了,找不到镇店,大家又要燃篝火过夜。
结果车轱辘还没换好,远远的就传来什么呼喊声。声音来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近前。只看见一位小姑娘跑在前头,后面还追着两个大人。
小姑娘看上去只比小北大一些,一身蕉布衣裳又粗又旧,她脸憋得通红,似乎还在哭泣,但这一点也不耽误她脚下跑得飞快。
她见到林桑一干人等,像发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下子迎了过来。后面追赶的大人还在叫骂:“死丫头,还敢跑,看我不打断你腿!”
阿若简直看傻了眼,她觉得齐咚呛的嘴也开过光,简直到了法随心动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