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我是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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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桑发誓，这镜子真不是她的功劳。
说起来，发明创造来源于生活，这都是真的。
话说她造新房将自己农场的玻璃窗拆出来一些后，睦州慢慢流行上了这样的窗户。
大家从前造房子都是泥巴木头结构，不知道是因为承重还是隐私问题，窗户都开得又高又小。私密性是有了，但是大热天并不透气。所以她的玻璃窗明快又敞亮，尤其是庆丰楼新楼落成后，整体建筑模式都在被竞相模仿。
周家玻璃窑的生意就是这样被盘活的。玻璃窗和暖棚有了大量订购需求，周家接单到手软，谁还造从前的玻璃碗盏和珠宝了？
有一天晚上上完课，周宣对着教室里的玻璃窗户发呆。林桑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小伙子，想什么呢这样专注？”
周宣指着窗户上自己的身影说：“婶婶你看，白天我们能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的世界，可是晚上看不见外头，反而能看到教室里的一切，就像镜子一样。”
这真是太神奇了有木有？
原来小伙子在研究学术问题呢，林桑还以为他是在对镜自恋。这时候百姓家很少对镜自照，贵人家有镜子，那也只是铜镜，正经还不如她这夜间的玻璃照起来清晰。
林桑还没回答，只听见一旁的小北边刷题边随口道：“这是因为白天光线从屋外照向屋内，再照入眼中成像。而晚上外面没有光亮，靠的是室内的灯光。光不能穿透玻璃背面的黑暗，反而折射回来在视网膜上成像的缘故。”
小北是这个时代的理学之花，所有人都不感觉惊诧。
林老师的课堂一直秉承孔子老人家的因材施教，所以孩子们基础大课的内容都一样，但课余时间她会根据各自的特长给他们开点小灶。
而且这还不需要拿出后世的理科课本，单单墨子他老人家的巨着就足够孩子们钻研了。小孔成像，光影成像，这些都是他老人家的理论，超过西方相同理论两千年。
可惜林桑不是各个领域的大拿，她只负责启蒙引导，入门后就要靠大家各自钻研了。
所以小北究竟自学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是很清楚。
这孩子在理科方面的天赋堪比居里夫人，林桑是理工女，天赋上却远远被甩在了后面。周宣的聪明才智都在经略谈判上，好在理科思维也不差，小北的话马上给了他启发。
“也就是说，只要让玻璃的一面不透光，就能形成镜子的作用？”他又盯着自己的身影看起来，不知道在苦苦思索什么。
林桑随口说了句：“要做玻璃镜子也简单，只要在其中一面加一层不透光的物事就行了。”
而且这东西越细密均匀且暗黑，反光效果就越好。现代镜子背面镀的是银或者铬，化学课堂上她是给孩子们做过电解试验的，还有湿法炼铜，他们懂得阳离子的交换原理。
但她没想到，俩娃娃埋头做了几天实验，居然真给她捣鼓出一块银镜。用的金属是铜山伴生矿出产的银，林桑表示绝倒，这看着也不比后世的银镜差什么啊。
等她大概讲解完，众人也解了恐惧之心，现在只觉新奇得要命。
冯士绅扒着镜子简直不肯放：“活了五十岁，今儿才知道自己是长这样的。”
他端详着左看右看，齐德隆看不下去了：“行了行了，你这幅尊容就长这样，再照也照不出朵花来，还是让弟妹看看吧。”
是啊，夫人也来了。
冯士绅离家一晚上，未免家中夫人着急。一大早地齐德隆要请客，他索性派人回家将夫人也接了来。
冯家今天拓宽了不少生意路数，贤内助冯夫人内心已经相当欢喜。再看到这样一套精致的妆容摆在眼前 ，她心里像有爪子在挠一般，只是苦于当家的巴拉着妆奁盒子不放。
还是东家齐德隆有眼色，被他一嘲笑，老冯也觉不好意思：“啊呀见笑了，夫人你来看看吧。”
然后冯夫人也经历了一遍他的心路历程。
心脏狂跳一阵不止后，她立即又扒拉着稀奇上了。看他们夫妻俩的模样，林桑突发奇想：“冯阿嫂，你对这套彩妆感兴趣，我给你化个妆怎么样？”
啊？冯夫人觉得受宠若惊。
她可是个妆点达人，从年轻的时候就爱个花儿粉儿，如今年近五十浓情依然不减，还是喜欢像年轻人那样穿衣打扮。
但对方可是圣上新封的诰命啊，她又惊又喜：“晟淑人，我可以吗？”
诰命不诰命，林桑完全没往那方面想，她点头：“当然可以，阿嫂的五官很大气，皮肤底子也好，换个妆容，我包管你美到夫君都不敢认。”
“是吗那敢情好，我要试试看这套妆奁。”她顿时被诱惑了。
俩人跨服聊天也能达成共识，很快就亲近起来。
VIp包房内配有盥洗室，林桑捋起袖子，就在软糯评弹的背景乐里，用后世自家公司出品的彩妆给古人画了第一个现代妆。
冯夫人是香妆爱好者，又嫁了经营胭脂水粉的相公，可以说是美妆达人。可林桑接下来掏出的一桩桩一件件，还有一系列的化妆手法她却花眼了。
首先就是敷的粉，其实不止女子敷粉，这里有地位的男子在妆容方面比女子更讲究。像冯家的脂粉生意，顾客群除了闺中少女贵妇，还有文人雅士。
但不论再怎么尊贵，敷的也还是铅粉。
林桑二话不说，先用卸妆油给她抹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用她温和无刺激的洗脸皂给对方洗了个脸。
“这又是用什么做的，怎么洗得这样干净，而且洗完还轻透舒服得很。”冯夫人觉得自己的肌肤都在呼吸，这种清新感就好像从前从未呼吸过似的。
“当然啦，这些铅粉很厚重，将毛孔都堵死了，以后再不要用了。”林桑劝。
她还没说铅粉致癌呢，这爱美的妇人已经吓了一跳：“再不用了，我以后只用你们家的彩妆。”
她新名词倒是学得快，林桑笑笑，飞快地给她遮瑕定妆。
古人上完粉还会用螺子黛描眉，然后画胭脂、描斜红。最后点绛唇。但这时候的黛石是用矿石做的，胭脂是动物内脏磨的粉，有些还加朱砂，都是需要淘汰的物事。
“阿嫂的脸型大气，我给你修个一字眉。”
她刷刷修掉多余的杂毛，然后开始描眉。她用的自然不是螺子黛，也不是柳枝炭，而是液体眉笔。寥寥几下，根根立体而分明的眉毛就像长在了她眼睑上方一样。
这是很大胆的尝试，冯夫人年近五十，就算保养得好，看着也四十几许了，但是她眼睛亮而有神，别说，修成硬朗中又不失活泼的一字眉，顿时添了几分青春气息。
接下来打眼影描眼线，扫卧蚕腮红，该立体的地方打阴影衬托，该提亮之处用腮红加持。
在她的神操作下，冯夫人偏圆润的脸颊润成了修长的鹅蛋脸，再用唇线笔将唇形勾勒得更加饱满，最后绛唇一点。
林桑欣赏了一阵：“我再给你夹个睫毛，好了——”
睁开眼睛的冯夫人顿时呆掉：“这，这是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