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味道再好也不值得拿命来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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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没说错啊,你一味叫嚷,还摔摔打打的算怎么回事?
有什么不满倒是说嘛。
结果人家就是不吃这一套,管你如沐春风,顾客至上,他统统没感觉到,他不理睬眼前的小人物,而是气冲冲对同桌的几人扬起脖子。
“兄弟们,今天是老哥哥对不住各位,带你们来了这么一家狗屁倒灶的酒楼。说什么江南名楼,我看是放屁!”
看他样子还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
“这桌酒席是哥哥花钱买的,大家这会也没了吃的兴致,我看索性都砸了!”
话音一落,在座再无顾忌,都七手八脚砸起来。
有两个动静大一点的,甚至都骚扰到了邻桌。有位妇人惊叫一声,站起来躲到了角落。
虽然受了惊,但却没一人离开,看来大伙都想知道这些人究竟为什么发癫。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所以到底怎么着,你们倒是说啊!”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
这样的动静连楼上雅间都惊动了,楼梯上,大门口,顾客甚至路人们,一下子将整个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眼看满桌可砸的所剩无几,那位率先闹事的圆领袍这才拿起筷子,从桌子当中的一只白瓷盆里夹起两只不断扭动的虫子。
林桑远远看着黑漆漆的。
“大家都看看,这就是江南名楼庆丰楼,给客人上的羹汤里有这样恶心人的地龙,你们说,今天爷是不是在兄弟跟前失了面子,换做你还有胃口继续吃吗?”
这虫是蚯蚓!
林桑也是看过古方才知道,这时候的蚯蚓叫地龙。
但是酒楼的菜里怎么可能会混进地龙?
别说庆丰楼,就算别的酒家,相信也没有这样不讲究的。这样肥壮的虫子混进菜里,厨师又不是瞎了。
庆丰楼上下自然不信,但对方的目的显然是要让其他人相信。
桌上的盘盏都砸了,只留下这一盆做物证,而且等观众都挤不下了才发表,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不仅林桑懂了,连一向神经大条的齐德隆都反应过来。
这是要尽可能抹黑他们酒楼啊!
果然所有同堂的食客们见了都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啊”了一声。
有人已经做出想吐的表情,还有的赶紧去扒拉自己的汤盆餐盘。
“江南明楼这样不讲究,我们这桌不会也中招了吧?今天没有,昨天呢,前些天呢?”
越想越恶心,已经有人哇一声吐了。
刚才还有人觉得那桌圆领袍过分,不管哪里不满,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出这样的阵仗,还波及其他无辜客人。
但仔细一想,若是讲究的人,肴菜里头吃出地龙,真能起好一阵心理阴影。
大厅里已经响起几个声援圆领袍的声音。
“是啊,齐东家也太不讲究了,不行,这事得给大家一个说法!”
大家伙正闹哄哄要找齐德隆算账呢,这还不算完。
酒楼被围得放不进一只老鼠的大门突然被几个人暴力推开,当头是一名短襟大汉,他拨开众人先挤了进来,一来就没头没脑一阵叫唤。
“你们还敢在这里吃饭,不要命了?!”
他一上来就危言耸听。
“看到没有,我侄儿昨天就是在这里吃的饭,今天就病的不省人事。东家,东家在哪里,我侄儿快不行了,我要你们赔命!”
他嘴里喊的是酒楼东家,一番话却是针对所有食客说的。
为了印证他的话,后面紧跟着一副几人合抬的担架,上面躺着位奄奄一息的年轻人。
这一下引发的就不是少数人的声援了,简直是油锅里下了一瓢凉水,所有人的震惊都快要炸裂开。
“不会吧,庆丰楼吃出人命了?”
“这下完蛋,齐东家怕是要吃官司!”
“你还操心他?我们全家都吃了好一阵子,不会也出人命吧?”
满厅都是嗡嗡声,惊讶的指责的害怕的,喊什么的都有。
这已经不是恶不恶心的问题,一个不小心还会要人命。
刚才大家亲眼见到有人从汤盆里夹出几条地龙,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
原来庆丰楼的菜这样好吃,是拿卫生程度换的。
如今还险些吃出人命。
再怎么每天推出新品,酒菜的味道再好再新奇,也不值得拿命来试。
看担架上的年轻人脸色和唇色都苍白得可怕,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眼见得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刚才挤到丰年身边的丰掌柜也急得白了脸。
“不管人是在哪吃坏的,赶紧送去瞧大夫啊。”
丰掌柜大喊。
他对自家酒楼有信心,但食客们不了解啊。
“是啊是啊,丰掌柜说得也没错,人命关天,不管是谁家害的,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也有人中立。
林桑听了只是暗暗摇头。
丰掌柜是个厚道人,一片好心虽然没错,但他一开口就先承认病人是吃坏了东西。
这年头没监控没支付凭证,对方有没有进过酒楼,是不是因为饮食而犯病都还没有求证过,哪有这样顺着对方思路走的?
只不过情况紧急,大家都还没回过味来,好在今天的食客都是有良心的主,不少声音跟着在喊:“是啊是啊,人命关天,赶紧救人要紧。”
至于庆丰楼的责任,可以慢慢追究嘛。
谁知短襟汉子听了却把眼一瞪:“就是大夫说没得治了,我才来找你们东家。我侄儿快不行了,你们说怎么着吧!”
他拖了把长椅,一屁股坐了下来。
这椅子也是庆丰楼的首家发明,曲度符合人体工程,坐久了也相当舒适,现在却像有块炭似的,烫得众人压根坐不住。
“真没救了?那庆丰楼可就不妙了!”
到这个时候,所有人的反应都收入眼底,躲一旁看了半天的林桑终于拨开人堆走了出来。
看到她的脸色,担架周围的人下意识退开了几步,大家自发地给她留出一块空地。
林桑虽然一脸寒霜,但还是先到担架前仔细看了年轻人的脸色,还伸手探了探额温。
她转身问短襟汉子。
“这位大哥,你说这后生不能救了,是哪位大夫说的?你做叔叔的,总不会眼睁睁瞧着侄儿咽气是不是,如果有几分希望能治,是不是都该救一下?”
短襟汉还没回答,众人一致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是啊是啊,怎么着也要再试试啊,万一有的治呢?这有的大夫说不行了,有的大夫能治也不好说。”
“就是就是,大夫都有自己拿手的病症,快给孩子再找个大夫瞧瞧,救人要紧!”
大部分百姓的心思还是简单又朴素的。
有人说真正的吃货心眼子不会太坏,因为他的生活重心不在算计一方,而在享受上。
刚刚开口说话的都是几名熟悉的饕客,有的边说还边看林桑。
“林东家,你刚刚给病人探体温了,你是不是有法子?”
“不错,有法子!”
林桑自信地点头,但她自己没出手,而是从门口的人堆里请出一位刚冒头的小后生。
说他后生都勉强。
这不过是个孩子,面容白皙,眼睛黑亮,个子虽然高,脸上还留着稚气,看着最多十一二岁。
来的就是神医的关门小弟子钱车。
这个点正是钱车钱盈来酒楼跟堂兄钱南汇合,然后一起回村的时间。
林桑从刚才起虽一直留心着大厅动向,同时也留心门外,一眼看到钱车的身影,将还是一脸懵的侄儿拉了进来。
“不错,救人要紧,这位是睦州王神医的关门弟子钱车,小车,快看看这位大哥怎么了,赶紧救人!”
“啥?”
大家再想不到,这位看着就很有文化的林东家不打算亲自救,反而随手扯出这么位少年。
“王神医?”
年纪大些的显然都知道,年轻的却是不熟悉。
大家互相询问:“你知道王神医么?睦州名头更响的难道不是前朝孙神医的后人?”
想不到王神医这些年深居简出,竟然被众人渐渐淡忘。他的名头没震撼住所有人,何况还是一位年轻的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