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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会不会越发激怒蝗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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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其实不复杂。

这件伤人案关键之处无非是没有目击者,再者就是嫌疑人的认罪态度。

但根据种种证据和逻辑顺下来,实情如何其实很清晰。

他这个司马听到这里要是还断不出真相,那这个父母官干脆也别当了。

但司马爷并不主观武断,流程上他还要再问嫌犯一遍。

“吴大,你还有何话要说?本司问你,为什么携锄头去钱家菜地,为什么砸坏暖棚玻璃,听到钱柜出声后又为什么用锄头击打对方头颅?”

玻璃暖棚,他本来闻所未闻。

但结合他一路见闻,还有镇上那些瓜菜,杨司马不仅了解了伤人案的真相,就连心底原本的谜题也解开不少。

等这件案子了了,他还想好好看看这个人杰地灵的村庄。

但吴大依旧那副死样子。

一系列的灵魂排问他当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司马爷个个问题都精准踩点,吴大要是据实回答了,结局可想而知。

吴大开始频频打颤。

那天在菜地里冻了半天他都没抖,可现在事态不一样了。

这不是村里以前的打架斗殴,里长管不了,府衙也不管。

小儿子想将事情往自卫误伤上引也没成功,按那个寡妇的说法,他这是蓄意杀人。

吴大是见过世面的,知道量刑。

他曾遗憾过怎么没一锄头劈死钱柜,现在不由感到庆幸。幸亏钱柜还活着,要不然他怕是要给对方抵命。

现在就看司马爷怎么判了,只要他拒不承认,司马爷就拿他没办法。

希望他能看在钱柜的轻伤上,量刑也轻一些。

“冤枉啊,冤枉——司马爷饶命!”

吴大再耍不出别的花招,伏在地上一遍喊冤一边求饶。

“你这个悍民!”杨司马重重一顿堂木。

他气得要命,都到这个时候了,吴大还完全没有要认罪的意思。可见心思是如何狡悍,全无一点良善之心。

睦州民风淳朴,他在任上几年,真的鲜少见到这样离谱的。

林桑趁机落井下石。

“吴大,我知道你平时欺凌乡里,嚣张跋扈惯了,这次就连司马大人也不放在眼里。但这次证据确凿,不管你交不交代,都别想逃脱法律制裁。”

这话简直雪上加霜,司马爷对嫌犯的印象更差了。

“是啊是啊,吴大这人面苦心苦,绝不是个善茬。”受过吴家欺凌的乡民开始历数吴大平日所作所为,听得司马爷恨不得立即把人拿来打一顿再说。

这个时候本应该上刑具了,偏这里什么刑具都没有,府衙也还没有复印开衙,这里也不是宣判的地方。

司马爷又一拍几案:“本府决定将嫌犯吴大押往府衙,明日开衙再审!”到了府衙,自有专业人士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顶头上司一声令下,跟着的两名衙差立即将吴大绑了个结实。

吴大继续嚎冤。

“给我把他嘴堵上!”

杨司马站起来,气哼哼准备跟上,把刚才想要逛村子的计划抛到了脑后。

眼看司马大人就要冒雪出门,林桑一步窜上去。

“司马大人再等等,民妇跟家里人还有几件事要向大人汇报,请大人留步。”

杨司马一怔。

“不是吧,难道你们村还有其他案件?”

自己这是给人带来了什么印象啊,林桑失笑。

“大人,民妇不是专业告状的——”

“不是吗?钱大嫂思绪严谨,措辞客观,没有放过对方的罪证,但也没有揪着往死里打。”

司马爷赞不绝口。

“最难得是没有夹带私人情绪,说起来,比我从前见过的许多状师都强。”

“不过,”说着司马爷又叹气,“可惜世上没有女状师。”

虽然前朝出过女帝,曾一度宽泛了女子的人生,甚至拔高了一部分女子的野心。

但就算这样,流星划过也就算了,并没有因此拓宽女子的职业道路。

林桑对这件事却是不置可否。

“是吗?前无古人不要紧,说不定有后来者呢。”

这怎么可能?

由于家中母亲的缘故,杨司马对寡妇并没有天然的刻板印象。但就算如此,他也从未想过女子能走出后宅,去胜任某个职位。

更出乎他意料的,对面农妇交上来的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蝗灾防治汇总》?”

“是,这是我跟孩子们参考了许多资料,再结合目前的一点经验做的汇总。”

其实经验有限得很,大多是纸上谈兵。她信不过自己,但信得过穿越神书啊,这才敢编纂成书。

杨司马实在没想到一介农妇有这样大的能量,他看得相当认真。

“蝗虫天性喜干燥炎热,大旱后会让地里的虫卵大量繁殖。如果田地出现密集的蜂巢小孔,那就是蝗灾出现的征兆。”

听起来很有道理。

“也就是说干热天气往往导致虫卵增加,容易引发新一年的蝗灾?”

杨司马也是农户出身,他不是不懂种地的门道。

这本书从蝗灾的源头说起,提倡将虫害扼杀在摇篮里,比起其他许多理论更釜底抽薪。

“先旱后蝗,睦州大旱了这样久,就是说——”

林桑叹气:“尽管很不想承认,但从我们几个村地里的情况来看,今年的蝗灾恐怕是真的。”

杨谦也点头。

“我之前看了钱大嫂留下的字条,鸡鸭能吃虫卵,这件事我已经在睦州推广,也已经上报了朝廷。”

这件事他相当看中,杨司马知道土里刨食的农户最怕旱和涝,也怕极了蝗虫。

一想到他见过的虫灾,杨司马拿着书的手都在抖。

“虫卵可以焚烧成灰烬肥田,也可以用水泡沤腐烂,可以养各类天敌吞吃蝗虫,还能用百步草的浓汁喷杀……若是虫卵孵化成虫,也能用篝火诱捕杀之,蝗虫还能吃?”

杨司马每读出一个方法,杨大娘心里都要一颤。

能够在灾难来临前采取各种措施,这听着像是好事,总比眼睁睁看着蝗虫成气候强。

但说到吃蝗虫,老太太打了个寒颤。

在百姓心中,蝗灾总是在大兵之后,是孽气所化。

自从前朝覆灭后,天下兵戈不断,百姓都说也难怪蝗灾频频。

每次蝗灾来了,百姓会祭蝗神,祈求灾难快点过去。灭杀蝗虫已经让老太太内心惶恐,更别说吃。

老太太从不干涉儿子的政务,但忍不住心中的惶恐。

“大闺女,捕杀蝗虫,会不会越发激怒了蝗神爷,降下更大的灾祸?”

林桑听得一愣神,然后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时代的百姓对天灾这样敬畏,她以为自己呈上的了一本治农宝典,想不到一不小心发出了惊世骇俗的言论。

她跟老太太解释。

“大娘,蝗虫不是戾气所化,而是因为气候的关系。我们村已经用鸡鸭吃了不少蝗虫卵,如果真有蝗爷发怒,就不会给村里降下瑞雪。”

真是想不到啊,一场雪这么好用。

老太太惊恐的眼神亮起来,杨司马也已经有了定论。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既然有灭蝗的方法,就一定不能坐视不管。庄稼是国之重本,旱情我们没办法,但百姓的命怎么样也不能毁在虫子嘴里。”

这就是以人为本了,这父母官倒是称职。

但杨司马绝对想不到,钱家要灌输给他的理念还有人定胜天。

他刚刚才说百姓拿旱情没办法,一旁安静了半晌的钱三随即也献上一本书。

“司马爷,这是草民根据这段时间的打井工作,编纂的一本书。书里结合了前人的找水方法,还配上了图文,相信对我们睦州的旱情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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