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把几石米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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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到小北一丝啜泣，小桃的声音也清晰传来：“给小弟吃吧，我不饿了。”
林桑顾不得卸货，一把推门进去。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屋里的孩子一抬头见娘亲回来，反应各不相同。
小中一个劲嚷嚷，小桃脸色立即一白。
小北呢，她本来摔在地上，见娘亲进门，立即一骨碌起来。
小中还跑到她身边先发制人：“娘，大嫂她偷吃，大哥还护着，不让我吃。”说完看着兄嫂一脸得色。
小桃脸色腾地由白转红。
林桑轻轻推开凑上来的小中，问的却是长子：“东子，你来说，怎么了？”
小东脸颊也红，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这样，娘，中午时小桃就饿了，一直揉肚子，饿到现在。我就让她喝两口早上剩的粥垫垫。”
他一直劝，媳妇只是不肯，到下午实在饿不住了，见端到眼前的粥碗，就着喝了两口，小中见了就嚷起来，一直闹到现在。
林桑明白过来，她第一时间做检讨。
“这都怪我，明知道小桃有了身孕容易饿，也没多交代一声。”
她没急着责怪小中，先吩咐大儿：“东子，冷粥不能喝，你给小桃放锅里热热，先垫补些。”
东子巴不得一声儿，立即去了。
望着小中奇怪的眼神，她还是没搭理。
“进门时我看到小北摔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小中就闭嘴不说话，小西张了张嘴，也闭上了。小中从前没少欺负姐姐妹妹，娘反而护着。
看孩子们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林桑还是问：“小西，你来告诉娘。”
见到娘亲鼓励的眼神，小西鼓起勇气开口。
“小北见小中一直闹，上去劝了两句，小中不但不听，还推了小北一把。”
应该就是她进门前一瞬，林桑立即问小闺女：“怎么样，摔疼哪里没有？”
小北下意识举手到脑后，又马上放下，摇摇头：“娘，我不疼。”
林桑蹲过去一摸，脑侧鼓了一个包，她心揪了一下。
就知道是摔得厉害，不然这孩子不会哭出声。应该是撞到了堂屋堆着的木料上，她瞬间沉下脸。
小中很少见娘对他发火，这一下脸色很坏，他也知道不好，怔怔站着不敢动。
这时候小南两口子从山上回来。
平时他们都去自家小山，今天走得远，去了村里最高的大山。
小南砍了些更粗壮的树，小米也大有收获，挖到一筐子野菜，俩人像寻到宝一样兴奋。
“这雨还是下不来，现在又冷又旱，野菜已经越来越难寻了。”
一想到冬季还这样漫长，小米又垮下脸。
“不要紧，我们再往更深的山里走一走。这两日吃饱了，手脚都有力气。”小南不知道娘已经将米都换成了布，还在一个劲做规划。
“全村现在就我们家有吃的，也只有我们有力气往山里去。野菜就趁这段时间多挖一些，晒做干，开春了也有菜吃。”
小米一听相公说的有道理，两口子欢欢喜喜一路合计回家。
走到家门口，就见娘比他们回得还早，独轮车上码着满满当当的布料。
终于不用受冻了，俩人更加高兴。
结果一进屋发现气压低得很，俩人心里立即打起了鼓。
从前这个时候就是娘要大发雷霆的信号，全家除了小中都要遭殃。
他们怎么也猜不到，今天要遭殃的偏偏是小中。
林桑随手操起一根木料，棍子已经高高举起来了，但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院长爸爸以前调教熊娃的样子。
他从没打骂过他们，可是上百号熊孩子，在爸爸的管教下一个个笔管条顺。
不能发怒，不能发怒，一味发怒是自己无能的表现，林桑不停给自己洗脑。再说，她小时候也熊，那时候院长爸爸是怎么教导她的？
深呼吸半天林桑垂下木棍，指着墙角厉声道：“去面壁，想想自己错在哪里，想不明白就不要停！”
小南夫妇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小中也呆呆张大了嘴。
但这孩子熊归熊，相当识时务，瞟了一眼娘亲随时会举起的棍子，赶紧对着墙根站好。
林桑不再理睬他，走进灶间煮粥蒸包子。
粥还是白粥，可是今晚多了一样这个时代的稀罕物——小笼包。
“晚饭好了，除了面壁的，都洗手来吃。”林桑系着围裙喊大家。她还拿出了小醋碟，给孩子们倒上香醋。
娘不是生气了吗？
大家本来还小心翼翼，结果一进厨房，只看见娘亲在笑着，还带了点狡黠。
“娘，这叫包子？是哪儿买的？”小南一下蹭了上去。这卖相一看就好吃，他今天砍了一天树，都快饿疯了。
“这还不知道？娘刚从镇子回来，自然是镇上买的了。”小米也一脸馋相。
其实镇上到底卖些什么他们也不知道，从小到大谁没事往镇上跑？还不如省点力气，等同于省粮食。
“啊，对对——”林桑顺杆下，“镇上什么都有，我把几石米都花了，换了很多好东西，一会儿你们就知道。”
“啊？”小南笑容僵在脸上，“娘，那我们接下来吃什么？”
“吃什么？能吃的可多了，保证你吃得眼花缭乱，怀疑人生。”林桑故意卖关子。
小南现在就挺怀疑人生的。
但是媳妇小米扯扯他衣角：“这样也好，我们都吃了花了，免得娘又把米送回娘家。”
从前就是这样，一家子节衣缩食，饿得头晕眼花，到头来都是便宜林家。
婆婆的娘家也就是她的娘家，可不知为什么，小米就是不愿给她那个蛀虫爹送好东西。
一想也是，花了总比喂蛀虫强。
再说小笼包沾着醋碟配大米粥也太治愈了，小南既心痛又幸福地干掉了两大碗加一大笼。
“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大家多吃点。”
林桑像忘了她还有个小儿子，招呼着其他孩子说说笑笑，在灶间吃得欢乐。
只有小中还在凄凉地面壁思过。
他闻着香味狂咽口水，好几次想从墙根溜进厨房，被林桑一瞪眼，又老老实实站回去。
最后他实在扛不住，犹犹豫豫挨过去蹭娘亲衣角。
“娘我错了……娘我肚子饿，我也想吃包子——”
林桑：“……”
“你错哪了？”
熊孩子：“……”
包子他倒是很清楚，却不知道自己错哪了，这思的是哪门子过？林桑暴脾气，心头又腾地火起。
看到孩子懵懂小脸上干净的眼神，她的手再次垂下。
确实，他知道什么呀，孩子不过是张白纸，大人在上面涂鸦什么，他们就长成什么样。
林桑拉过小中，想了一下，试着问他。
“娘昨天夸小中是家里的男子汉，小中是不是很高兴？”
小中立即兴奋点头，想到昨天的夸奖，他心里一阵欢喜。男子汉，多好听的称呼啊，娘以前虽然宠他，但从没这样夸过他。
只听娘又问：“那你觉得，什么是真正男子汉？”
小中有些迟疑：“力气大的？厉害的？”
这也没毛病，林桑点头：“不错，男子汉力气大，也很有本事。但这厉害，是冲家里对你好的人，还是外面欺负你的人？”
这句不用迟疑，小中相当笃定。
“外面欺负我的人，就像——外公外婆一家！”
林桑再次无语。
但她很快抛出下一个问题：“那家里人对你好不好？大嫂疼你吗？小北呢？”
大嫂是疼他的吧，比娘还依着他，给他做衣裳，带着他玩。小北呢，什么都不跟他抢，有一次村里铁蛋欺负他，小北还帮他呢。
所以他毫不犹豫点头了，然后就见娘亲望着他笑。
那笑容小中说不出来，里头仿佛有许多意思。有责备，有鼓励，也有期待。
娘的意思他其实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吗？
小中脸腾地红了，他低下头。
好像冲着家里人厉害确实没什么了不起，但他霸道惯了，说不出服软的话。
看来还缺临门一脚，林桑想了想，拉着他的手带到小桃跟前。
“你知道吗，大嫂肚子里住着个小宝宝，现在还很小，但在一天天长大。就像你以前跟小北也是这样住在娘肚子里，长到这么大才生出来。”
究竟多大她也没谱，林桑大概比划了一个尺码。
小中眼睛一下瞪圆了，他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来的，好奇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