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不你给出钱请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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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都喊了“里长”“里长嫂”,孩子们喊“阿爷阿奶”,林桑也躬身行了礼。
里长点点头,一路已经了解了事情大概,他威严扫视了一圈,开口问道:“亲家母难得来一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要这样闹腾?举着鞋底要打谁?”
虽然不同村,老太太见到里长心里还是有些怵的,她穿上高举的鞋子。
小中已经扑过来告状:“阿爷,外婆打我,还打我娘,我娘全身都是伤。”
秀才娘一听忍不住了,这分了家的小孙子可是她天天记挂的心头宝,嗷唠一嗓子就扑上去。
“老虔婆做什么打我孙子,又打我儿媳,今天不给个交代,休想出这个村!”
老太太对秀才娘没有天然的敬畏,立即还手:“谁说我打你孙子,我打的是自己女儿。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丧门星,我打不得?”
俩老太太从前也不是没动过手,大家实力相当,战绩一般是五五开。
但老虔婆今天被林桑虐得不轻,顿时成了战五渣,被秀才娘打得节节败退。
里长好不容易拉开两人,黑下脸开骂。
“亲家母说的什么话,女儿虽是你生的,却是我钱家儿媳,我钱家的人。只要她没做错事,怕不是你能上门打得的。”
林桑听得心里动容。
这样护短的公婆,真不知原主为什么会闹到分家。但看二老还愿意前来护着他们,这关系有修复的余地。
林老太嗫嚅着说不出话,但立即又挺直了腰杆:“她不孝,不孝顺父母,我就打得!”
里长呵斥:“胡说,老大媳妇嫁过来近二十年,上孝公婆,下疼子女,亲近友邻,在我们钱家村有口皆碑,怎么到了亲娘嘴里反变成了不孝?”
原主是这样的吗?林桑都听得有点脸红。
怎么她得来的信息正是相反的呢?据她推测,女主应该是被娘家pua多年,内心抗拒却无力逃脱。加上丈夫离世,心中焦虑又要强,有些躁狂倾向,也是个时代下的可怜人。
对于原主,她十分哀其不幸,也怒其不争。
看邻居们的表情也差不多,林桑觉得自己没猜错。
原身从前人缘不怎么样,今天算是洗白不少。而且里长都这么说了,几位婶子大娘都生了恻隐之心。
有人带头给里长捧哏:“是啊,钱大嫂是个和善人。”
“钱大嫂跟她秀才相公一样,都是好人。”
三三两两的声音略显苍白,一听就言不由衷。
但一个声音脱颖而出:“钱大嫂还不孝?这些年为了贴补娘家,自己家穷成什么样了?她这样叫不孝,那我宁可养一堆不孝女。”
这话一出,附和声就真心实意了。
只有钱家老太太像是激发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林桑心里发虚,只见里长还维持着面子上的平静,平静下又隐藏着愤怒。
“怎么样,亲家母可说得出来,我家老大媳妇做了什么不孝的事?”
林老太也是个人物,知道自己今天讨不了好,扔下一句:“你们都是一伙的,颠倒黑白,欺负我一个老婆子。我,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说着挽起篮子就要跑路。
婆母钱大娘却不吃她这套,身子一拦,就挡在她面前。
“你又想从我老大家抢什么回去?这都是我孩子们的救命口粮,给我放下!”说着就上手来夺。
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林大娘死也不撒手。
俩老太太你来我往抢夺半天,终于不负众望地将篮子飞了出去,米也撒了一地。
篮子直直飞向大儿媳小桃。
小桃今天早起就不舒服,只是不敢声张。喝完粥缓过来一些,她更加不提了。但是砍了半天木头,回家一进门又紧张到现在,这会被一吓,她竟然脸色一白,往后栽了下去。
“小桃!”
东子一把扶住媳妇。
林桑见她脸色不对,赶紧问:“怎么样?是不是砸伤了,赶紧请大夫。”
什么,请大夫?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是诧异。
怎么了,她说错了什么?林桑不明白。
后来她才知道,庄稼人自觉命贱,不止头疼脑热的小病,就连大病也是熬着。谁家没事会请大夫?
眼下是荒年,谁有闲钱请大夫?更何况还只是被一只空篮砸了一下。
秀才娘钱老太显然关心这个孙媳,快步上前掐她人中。小桃很快转醒,听说婆母为了她要请大夫,把她吓得够呛。
“不用的娘,我没事。”
林桑见她行动如常,也没有哪里受伤,也就放了心。
“真没事吗?我摸摸你的手,哎呀,怎么这么凉。”她拉着小桃的手,迅速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桃惊讶地看着婆母,怀疑自己听错了。
婆母悄悄点头,还对自己眨眼睛,小桃总算反应过来,把心一横,“啊”地喊了一声,又晕了过去。
“小桃,小桃!”
林桑一脸出大事了,又转头对那上门打劫的老虔婆大声喊:“怎么办,我家小桃被你砸晕了,人命关天,要不你给出钱请个大夫吧。”
一句话把个林老太喊得心慌慌,连抢粮的心思都歇了。
她一边念叨着:“关我什么事,是亲家母出的手。”一边肉痛地看了一地的米几眼,慌不择路地颠儿了。
东子就在身边,他是看到娘亲和媳妇这点把戏的,但这老实孩子怔怔地反应不过来。
直到林桑喊他:“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媳妇进屋?”
他才如梦初醒,将媳妇搀进屋里。同样蒙在鼓里的还有几个孩子,嘴里喊着“大嫂”也追了进去。
里长夫妇俩也是看到她这点把戏的,但儿媳今天没脑子进水一般维护娘家,他俩欣喜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出言指责。
林桑真心诚意向公婆道谢:“要不是二老今天帮我,家里孩子又要饿肚子了。”
她又转身对乡邻们鞠躬:“也谢谢乡亲们,我这娘家是怎么回事大伙都清楚,以前是我糊涂,但现在明白过来了,以后再不愚孝,只以自家孩子为重。”
她将今天对孩子说的话又表达了一番,以示她悔悟的决心。
就算以后行径大变,村里人也能理解。
果然,里长夫妇听了都是打心眼里高兴,尤其钱老太都听哭了,然后又笑了半天,走前那一眼还颇有些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恨铁不成钢意味。
热闹看了半天,大伙也解散各自回家做饭。虽然荒年没什么可吃的,但总得变着法的填肚子啊。
这个时代大家还都是一天两餐。
没干旱时,村民天刚亮就出工,干完活回家吃早饭。然后就是现在这个点,约莫傍晚时分吃第二餐。
只是现在年成不好,许多人家都将两餐缩减到了晚上仅有的一顿。
刚才费力帮忙的婶子大娘林桑都记了情,要知道这荒年里连这两把力气都金贵着呢。
林桑叹口气进屋,正准备喊孩子们一起做饭,却见娃几个又“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东子带头仰头忏悔:“娘,孩儿不孝,以前不知道娘受了那么多苦。”
娘偏帮外祖家,偏心两个弟弟,他心里也暗暗抱怨过。特别是爹走后,娘的脾气更加不好了,他不止一次羡慕人家有温和的娘。
他现在才知道,娘从小受的罪比他们加起来还多。身为大儿子,他还不如小中,刚才外婆下死手打娘,他也想冲上去,可孝道在这里,他又不敢忤逆老人家。
弟弟妹妹们见大哥一跪,立即也乌泱泱跪了一地,就像林桑刚穿来时一样。
特别两个女孩,因为心疼母亲,一个劲在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