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立了一个新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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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散那帮看热闹的，林桑指挥着男孩子将粮食倒进空米缸。女孩们就蹲在地上，一粒粒捡她刚才踹翻的那一筐。
林桑又指挥两位儿媳：“生火做饭，把刚才的米煮上。”
二儿媳看着一米缸都装不下的口粮喜笑颜开：“娘，煮多少？”
林桑数了一下，连她一家八口：“一人两把，抓十六把，粥煮得稠些。”
这话没听错吧？孩子们都愣了。
“娘以前不是总叫我们少吃，省下的口粮要拿去外祖家吗。今天怎么了？”小桃悄悄问相公。
她昨天分得几口菜粥，以为是婆婆一时口误。没想到今天又明明白白算了她那份，以及两位小姑的。
以前婆婆溺爱小儿子，偏疼嘴甜的二儿子。
尤其二儿媳还是娘家侄女，虽进门才三个月，这些日子更衬得她不受婆母待见。
小桃不敢相信，孩子们也张大了嘴，只是没人敢出声质疑。
这些表情林桑尽收眼底，但她这会正满屋里翻腾。
还真是弹尽粮绝，菜缸里连一点干菜渣都不剩，看样子一会儿只能喝白粥。
她农场冰箱倒是有不少菜，可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
她算知道家里为什么穷成这样了，刚才围观的婶子大娘虽然嘴碎，可她也搜集到不少有用信息。
原主相公在世时对岳父一家相当大方，那一家子便宜占惯了，女婿没了后变本加厉搜刮，就怕这个家穷尽了。
原身拎不清，照旧玩命贴补娘家，婆母妯娌看不过去，每天火星撞地球，索性分了家另过。
她一个寡妇带着几个孩子，还要帮扶娘家，又遭到百年不遇的大旱，日子可想而知。
这个家里除了她住的屋里有一张硬板床，其他三间打的都是地铺。这个天气在泥地上打地铺，光想想就要打哆嗦。
除了这些，堂屋里有一张不大的方桌，几个木桩凳子，厨房有口陶锅和几个破瓦罐。
大家把所有能御寒的衣物都穿在了身上，此外再没有其他家当。
所以她要怎样改善孩子们的民生？林桑脑子烧得厉害。
过了会儿她闻到米香，半饱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孩子们都在长身体，最大的男孩也才十七，一个个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就在狂咽唾沫了。
这些孩子太瘦了，尤其是女孩。
大女儿皮肤虽白，头发却稀黄，小女儿简直是营养不良，媳妇们骨瘦如柴，几个男孩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桑叹口气，她让大儿先盛米汤。
“一人一碗，先慢慢地喝了，一会才不会撑着。”
既然她来了，就不会让孩子们挨饿受冻，她要让孩子们敞开肚皮吃到饱。但也要循序渐进，不然只会坏肚子。
小北将一篮捡好的米移进灶间，轻声说：“娘，我昨天喝了菜粥，一点都不饿。”
娘答应不卖她已经很好了，从今天起她要努力干活，不浪费家里的粮食。
林桑最疼惜的就是她，朝她招招手。
“小北，你过来。”
听了这话小北就是一颤，娘不会又要打她吧？
觑眼看去，娘虽然跟平时一样没笑容，但眼神里都是温柔，她心里一热，就蹭了上去。
林桑捋着她被扯乱的头发，随口吩咐老二：“小南，拧一块毛巾来。”
见孩子一愣，她也反应过来。什么毛巾啊，这看是古代。家里连吃穿都不足，哪来多余粮食去换布？
她叹口气，将口袋里刚才包银镯的麻布递了过去。
一会小南将手帕绞湿了递过来，林桑一摸，又是冷水。
但这不能怪他，她也是才知道，这个时代喝的就是凉水。刚才几个孩子都是舀起水缸的水咕嘟咕嘟地喝。
一想到昨天她喝的也是这个，林桑黑了脸。
小北敏感的小心脏立即又提了起来，感受到孩子的紧张，林桑放柔了动作，轻轻给她擦脸。
这孩子脸上没有半两肉，但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养胖了会是个很可爱的娃娃。
她将声音调整到这辈子最柔的状态，还带上一丝笑。
“傻孩子，以后不准说傻话，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以后大家吃穿都一样。”
犹豫了一下，她又招手喊三闺女：“西子你也来。”
她将麻布翻过来，给这孩子也擦了把脸。一个个脸上哭得黏糊糊的，擦干净舒服多了。
见东子将米汤端来堂屋，林桑招呼大家：“都过来坐，一人一碗，喝完再吃粥。”
孩子们眼神一直很惊讶，尤其是向来吃不饱的闺女和受气的小媳妇。
林桑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吹凉米汤边喝边解释。
“这个家不管以前是怎么样的，以后一律公平对待，不管男女年纪，大家吃穿都一样。”
这么说是很突兀，看着一双双讶异的小眼睛，她知道，这是古代，又是在农村，重男轻女简直天经地义。
她故作忧伤。
“我也是女子，家里以前也薄待我，这些你们都知道，小米更是清楚。”
孩子们自然知道，二儿媳小米当然更清楚，一个劲点头。
林桑话锋一转。
“我平时将省下的粮食都给了林家，自己快饿死了，他们也不管。前些天他们这样对我，我也想通了，以后再不管他们，我们顾好自己的日子。”
原主娘家也姓林，不知道她咽气前具体经历了什么心路变化，但最后憋着的一口怨气林桑感受得很真切。
她这么说，算是给自己立了一个新的人设，现在打好预防针，希望以后不要崩。
她一说完，二儿子眼神先放了光。
“真的吗？那太好了。娘以后再不要管他们！”他早就一肚子意见，可娘独断专行，他不敢多提。
林桑斩钉截铁：“说话算话！粥应该熟了，我们趁热喝，喝完了上山去。”
“娘要上山？”东子有些吃惊。平日里都是他跟小桃上山的。
“怎么了？昨天你不是说家里没菜了，要上山一趟吗。”
总不能顿顿白粥白饭。不跑出去，她的戏法要怎么变？
稠稠的米粥很快盛上来，装在八只豁口的粗瓷碗里。
林桑再次招呼几个不敢上桌的女孩子：“吃吧，吃饱了好干活。家里暂时不缺米，我们今天的目标是找配菜。”
还有，她恨不得立即换了孩子们身上单薄的衣裤和满床冷硬的被褥。
就是这契机不好找啊，林桑心里愁死了。
在她强硬命令下，小媳妇终于也上了桌。女孩们喝了一口粥，都像烫嘴般受了惊。
一开始林桑真的以为烫到了，但是小北只喝了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往碗里砸。
她还怕被娘亲看见，用瘦弱的胳膊圈着碗，几乎将脑袋埋到粥里。
小西也是边喝边流泪：“想不到白米粥是这个味道，娘，太好喝了。”
平日哥哥弟弟也很少有纯纯的米粥喝，就算爹在世，没遇上灾年，家里熬了大米，也要往里头充各种菜。
哥哥们盛走干的，她捞菜叶和稀汤。
后来爹走了，这几年地里收成又不好，野菜是家常便饭，女孩们经常连粥汤都喝不上。
林桑心里酸涩。
“锅里还有，不够吃再去盛，但是不能撑坏肚子。”就怕这些孩子一个收不住，她反复叮嘱。
最后一家八口几乎将一大锅稠稠的粥喝完，没想到越喝越甜，快饿晕的林桑也痛喝三大碗。
“呼，吃饱了，娘，我身上暖了！”
“娘我手脚有力气了——”
“好奇怪啊娘，怎么吃饱了以后眼睛也亮了？”小北使劲眨着眼不敢相信。
听得林桑手一颤，险些也将眼泪砸粥碗里。
最小的一儿一女是龙凤胎，女孩看着比男孩明显矮小。其实小北是姐姐，小中是弟弟。
想来偏心的娘亲都是尽着小儿子先吃。包括原身在内，如果说家里谁身上还有二两肉，那就是这小子。
很快一家人喝完热粥，最后将碗底也添得干干净净，画面美得有些没眼看。
得，不用洗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