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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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都笑起来，温氏适时对着卫沁开口道：
“沁儿，快让人把咱们准备的礼都送上来。”
“是。”
卫沁对丫鬟吩咐了两句，丫鬟出门对着外头招了招手，立马进来一队丫鬟，手上抱着礼盒，一件一件放在桌上，不一会儿，桌上就被放得满满当当。
卫雪上前，指着其中几个：
“宁姐姐，这个是祖母特地给你挑的，这个是父亲和母亲送的，这个是姐姐送的，这个是我送的，这个是哥哥送的，也不知道哥哥送的什么，神神秘秘的。
“还有余下这些，是族里各房送的礼，我们都一并送过来。”
江穗宁心下感动，起身道谢：“多谢祖母，多谢舅舅舅母，多谢沁姐姐雪妹妹，多谢辰表哥，还请舅母替我多谢族中长辈。”
温氏：“宁儿多礼，我们都是一家人。”
一句家人，江穗宁险些绷不住，泪水在眼眶打转。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语气心疼：“别哭别哭，今日你是新娘子，可不能哭化了妆，我的孙女长得这么好，可不能变成小花猫了。”
江穗宁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屋子里的几人都纷纷笑起来。
大家好久不见，这会自然有许多的话要讲。
外头不时有人要进来贺喜，听说卫家的人在，十分有眼力见的没有上前打扰。
一家人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
老夫人吩咐，这才放了人进来。
原本只是想来走个过场的夫人，这会子见着卫家的人，都打起了精神，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几分。
喜房里比之前热闹了许多。
还没到吉时，外头响起了热闹的声音，喜娘从外头进来，满脸喜气：
“小姐大喜，祝贺小姐，刚刚侯府传来消息，侯府请封了世子，圣旨已经下来了，小姐入侯府，便是世子夫人了。”
话落，屋子里传来一阵道贺的声音，老夫人让人给喜娘送了打赏。
喜娘千恩万谢退了出去。
等屋子里的人都离开，老夫人才对江穗宁说道：
“宁儿，这是个好兆头，侯府这个时候请封世子，也是对你的看重。这广平侯还是个明事理的。”
江穗宁：“是祖母。”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外头传来一声铜锣响。
“吉时快到了，赶紧收拾收拾。”
老夫人催促着，流苏进门，帮自家小姐整理了衣裳和发髻，补了妆容。
外门院中，卫辰也听到了这一声铜锣响。
手指轻轻握了握。
那么久都没有消息出来，说明，她，还是要出嫁……
他的目光看向内院的方向，眼中情绪不明。
那盛元麒不是好夫君，广平侯府也不是好去处，可是现在……
如今进了京，他只能……努力些，成为她的依仗，她便能过得好些。
广平侯府也会对她好些。
卫辰这么想，但是心里空落落的，很是难受。
他定了定神，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往前去，等在垂花门下，等着她出来，送她出嫁。
宁心院里，夫人们一人一句吉祥话，喜气洋洋。
老夫人为了给江穗宁撑场面，带着温氏一起出去接待客人，让卫沁和卫雪招待各府的小姐们。
这是之前她们一到，便和江诠商量过的。
对于这个要求，江诠自然求之不得。
这是给江穗宁撑场面，也是给江府，给他撑场面。
卫家人一来，他明显的感觉到，那些大人对他的态度不同，哪里会不同意，他巴不得卫府把所有的事都包揽了。
趁着空档，江穗宁对流苏耳语了几句，流苏会意，点点头：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二小姐那边气愤得不得了。”
江穗宁嗯了一声，看向江雨薇的院子：今夜，江雨薇可一定要努力，让盛元麒留下来。
蔷薇院。
江雨薇一听说卫家的人回京，嫉妒的不得了，恨恨的摔了一桌的茶杯。
本身江穗宁有嫡女之位，就压她一头，现在卫家回京，还不知道猖狂成什么样，到时候，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原本罗姨娘请了娘家的人来，她看着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还不乐意。
但是一听说她这里热闹，江穗宁那边冷冷清清，来的人都只是走个过场，又觉得这些人来凑凑热闹也不错，起码狠狠压了江穗宁一头。
但是现在，卫家的人一来，立马显示出罗家女眷的不堪来。
她特意让云香出去看了看，当听说因为卫家来，江穗宁那边堆满了礼不说，而且去了许多大家夫人，恭贺的词一个比一个诚恳，送的礼也一份比一份重。
她哪里忍得住，差点把自己的指甲掐没了。
云香看自家小姐状态不好，赶紧安慰：
“小姐别恼，卫家只是来送个礼，没准婚事之后就回去了，到时候大小姐也还是孤身一人。小侯爷又不喜欢她，小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江雨薇听着这话，稍显安慰。云香说得对，只要小侯爷喜欢她，等到了侯府，一切就好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罗姨娘进门，“薇儿薇儿，大好的消息……”
她话还没说完，一进门看着满地的茶杯渣渣，皱起眉头，对一旁的丫鬟们严厉道：
“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收拾干净。”
“是是是。”丫鬟们瑟瑟发抖，赶忙上前来，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收拾干净。
罗姨娘让人都退下去，在江雨薇对面坐下来：
“马上就要出嫁了，还闹什么脾气？在家还好，嫁去别人家，若被传出去，你让侯府的人怎么看你，你的日子还过不好？”
罗姨娘一通指责，江雨薇委屈得眼泪水直掉。
“我自己房中的事，侯府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心中不爽利，发泄发泄排解排解也不行。”
罗姨娘直皱眉头，正想出言训斥，这种性格在大家府邸绝对讨不了好，但是一见着她身上玫红色的嫁衣，又把到嘴边的话忍了下去。
她长叹一气：“罢了罢了。
“你怎么？可是想着大小姐那边，卫府来了人，宁心院热闹，便心里不平衡。”
江雨薇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她。
罗姨娘最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看她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是庶女，她是嫡女，卫府是什么人家，你父亲都得点头哈腰，何况是你。
“你们原本就是比不得的，怎么在这种地方跟她置气？”
江雨薇又哼两声，却不说话。这个道理她知道，但是就是心中不爽。
罗姨娘没办法，只得苦口婆心又劝解几句。
“姨娘知道，你心中不服气，但是不服气也得认清楚，她是嫡你是庶，这件事要怪就怪姨娘，是姨娘身份不好。
“以后可万万别使这样的性子，在府中，姨娘可以纵容你，但在侯府可没有，你若自己总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以后的日子绝对过不好。
“小侯爷护得你一回两回，护不得八回十回。”
罗姨娘一想到江雨薇以后的日子，不由的把话说重了一些。
只希望她能知道轻重，若一直如此，以后的日子想见的艰难。
江雨薇转过头来，满脸的泪水，哪里服气。
“为什么以前不是，她是嫡，我是庶，但在府中的日子我半点都不比她差，甚至比她还好。
“府中的丫鬟都说，我才应该是嫡小姐，她不过是占了一个嫡字，托生了一个好肚子。
“我吃穿用度哪一点比她差，我受到的教养哪一点又比不过她。
“之前出门参加各府上的宴会，大家都以为我是江府的嫡女，就连跟我交往的那些小姐，也都说我不比嫡女差，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我就是不服气……”
江雨薇越说哭得越大声。
满腔的委屈和不平。
罗姨娘听完之后，却是愣住，瞪大眼睛，心如刀绞，说不出一句话。
她万万没想到，江雨薇居然是这样想的。
这个时候她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她费心筹谋，尽力给自己的女儿更好的生活和脸面。
却万万没想到，也养大了她的野心和胃口。
她千不该万不该，让一个庶女以为自己是嫡女。
若一个人心底里认为自己可以胜任嫡女，自己也可以是嫡女，如何受得了只是庶女的待遇。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接下来要说的话。罗姨娘泪水汹涌。
是她亲手害了自己的女儿。
若早知道，她就应该安安稳稳的让江雨薇做一个庶女，而不是现在尝过了嫡女的甜头，心比天高。
她都能想象得到，若江雨薇是这样的心态，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而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今日江雨薇便要出嫁，她做什么都来不及，哪怕有时间，怕是江雨薇也并不会听她的了。
她不该让江雨薇过不属于她的生活，活生生养大了她的不甘心。
罗姨娘心中无比悔恨，眼中落下泪水。
“不是的不是的。
“这件事……，是姨娘的错，你不要做那样的梦。
“每个人……每个人……每个人生下来命运就已经注定好了。
“我从前让你吃好喝好穿好，享受嫡女的待遇，是心疼你，但是你要明白，嫡就是嫡，庶就是庶。
“你长得好，嫡女学的东西也样样学，做的也不错，但是身份就是你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是改变不了的事情，你一定要认清现实。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安安心心的为侯府诞下长孙，那才是你真正的好日子。”
罗姨娘看江雨薇根本不上心的神情，心中难过又无奈。
突然，她想到什么，一把抓住江雨薇的胳膊，江雨薇吃痛皱眉，回过头来：“姨娘，你抓疼我了。”
罗姨娘看着她，双目瞪圆：“你是不是想要打压江穗宁？”
江雨薇斩钉截铁：“是。”
罗姨娘又问：“你是不是想要压江穗宁一头？”
“是。”
罗姨娘手指微微用力：“那你记着，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只要有了这个孩子，从此江穗宁就不能爬到你的头上去。
“到时候若抓住世子，江穗宁便可以任你拿捏，但前提是，你一定要好好的生下这个孩子。”
罗姨娘表情略微狰狞，看着江雨薇。
她心中清楚的知道，卫家回了京，江雨薇这辈子都不可能拿捏江穗宁，但是这个孩子却是江雨薇的依仗。
以后，江雨薇能不能过好日子，首先要靠这个孩子。
她必须要帮江雨薇保住这个孩子。
江雨薇有些懵懂问道：“若，是个女儿呢？”
罗姨娘看着她，定定的回答：“不会，这一定是个儿子，他会是广平侯府的长孙，世子的长子，哪怕是庶，也是长子。”
江雨薇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姨娘……”
罗姨娘：“你什么都别管，只要好好的生下孩子，姨娘一定让你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一定让你把江穗宁踩在脚底下，你一定要听话。”
江雨薇咽了一口唾沫，弱弱的回答了一句：
“好。”
罗姨娘眼中的泪水落下来：“好孩子。”
她擦了一把泪，然后又对江雨薇说：
“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刚刚前头有人来传，说是广平侯府请封了世子。
“今儿，圣旨已经下来，世子的身份也坐实了，到时候，你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哪怕是妾，你也是世子的妾。”
“世子，真的已经是世子了。”
江雨薇两眼放光：“姨娘，你说我以后能不能成为世子夫人？”
罗姨娘看着她，终是点点头：“好好生下这个孩子，姨娘会为你筹谋。
“有这个孩子，你就有资本，有筹码。以后想过什么日子，想要什么，都可以想。
“若没了这个孩子，便太难了。”
江雨薇想到什么，连忙点头：“姨娘放心，大夫说了胎像很稳，我身子好，孩子也长得结实，我一定安然生下这个孩子。”
罗姨娘看到她的态度，欣慰的点了点头。
只是看着江雨薇眼中希冀的光，她实在不忍心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如果由别人来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江雨薇看她支支吾吾，表情一拧：
“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