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人命,一城命,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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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穆和司徒博听了，也是默然无语。
慕容羽正色言道：“爹爹，那可不行。如果九重楼答应替枯禅子城主办这件事，那不是在助纣为虐吗？慕容世家苦心维护的信誉何在？仁义道德何在？九重楼奉之为圭臬的宗旨何在？九重楼虽然干的是搜集和买卖天下情报的营生，但也是仁义当先，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爹爹之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拒绝他的，今天为何要改变初衷呢？”
妙馨惊异于慕容羽的正义感，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暗想他不愧是净居天主的转世之身。
慕容守义答道：“今时不同往日，目下花锦城有难，没有西南三城的援助，花锦城怕是过不了这一关。再说了，没有花锦城，又哪里来的慕容世家？跟花锦城的生死存亡相比，跟全城百姓的生死存亡相比，慕容世家的那点声誉不值一提。九重楼虽是慕容家经营的谍报组织，但它更属于花锦城，当此危难之时，九重楼便是因此败亡了，只要救得了花锦城，那也没什么可惜的。”
“可是爹爹，九重楼一旦答应了枯禅子城主，那个孩子如果不在人世还好，如果还活着，就势必会陷他于死地。他与我慕容家，与我花锦城并无冤仇，又非大奸大恶之辈，我们如果这么做了，岂不是在伤害无辜？
“再说了，他是褚城主的遗孤，他们家已经很不幸了，在那场变故中，他们家几乎惨遭灭门，就留下了这一根独苗，也是上天对他们家不幸遭遇的怜悯，我们又怎能做这等灭人子嗣的无道之事？”
慕容羽越说越激动，语气激昂，脸色都微微泛红。
“花锦城一城百姓的命是命，那孩子的命也是命，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更没有轻重之别，用那孩子的命换取我们的命，实在不妥。还望爹爹三思，便是不与枯禅子做这笔交易，我们也能想出办法解花锦城之危的，一定可以的。”
慕容守义低下了头，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
司徒博看了钱穆一眼，笑着对慕容羽说：“羽儿，你天性纯良，为人忠义，这是好事。但当下是非常时期，要懂得变通之道，你心里其实也明白，以目下的处境，要想让枯禅子出兵相助，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再说了，既然是做交易，那就注定有赚有赔嘛，枯禅子出兵在前，九重楼寻人在后，只要花锦城的危机解了，到那时怎么个寻人法，能不能寻到人还不是九重楼说了算？”
言外之意，先做了这笔交易，到时九重楼要不要兑现承诺、怎么兑现承诺再作理会。
施念君和钱晓婵都听出了司徒博的意思，也觉得这样的做法未尝不可，毕竟枯禅子能够弑君上位，绝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上个当受个骗也没什么不妥。
可慕容羽却不这么想，他虽生于乱世，但内心始终坚守仁义道德，奉行君子之道，他觉得做生意就该诚信为本，一视同仁，要么就不接这单生意，既然接了，就要对雇主尽责，耍不得一点滑头，否则九重楼还有何信义立于天地之间？
正要继续申辩，半晌没说话的钱穆开口了：
“羽儿胸怀坦荡，说的固然没错，但是现在是非常之时，大丈夫行事当以大局为重，不可过于迂腐，更不可有妇人之仁。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天下大事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孰善孰恶，便是后面九重楼真的帮他做成了这件事，能用一人之命换得花锦城上下的太平安稳，这笔交易也可以做得。”
“可是伯父——”
慕容羽还要强辩，被慕容守义用眼色严厉制止了，只得低头不再做声。
“眼下就这么办吧，”钱穆扫视了一圈众人，眼神里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上次红衣城主避而不见，这次须得三弟亲自出马，务必要见到红衣城主，把利害关系向她讲清楚，请她出兵相助；羽儿代表本王出使血渊城，晓以大义，定要求得林城主出兵。
“有劳二弟亲自去一趟碧影城，定要跟枯禅子做成这笔交易。你告诉他，就说本王说的，他如能派兵相助解了花锦城之危，花锦城从此就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花锦城不仅会信守诺言助他寻人，还会额外送他一张玄武关的兵力布防图当作谢礼，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
慕容守义三人皆起身领命，接了令符。
“枯禅子很看重这张兵力布防图吗？”施念君低声问慕容羽。
“是的，这玄武关是碧影城和轩辕皇城之间的界关，易守难攻，地理位置极其重要，谁据有此关，谁就在两方的战斗中占据了主动。据有玄武关的一方，进可长驱直入对方腹地，退可据关死守，以一当万。目前此关在轩辕皇城手里，九重楼侦查得知，枯禅子早就在打玄武关的主意了，做梦都想夺下此关。”
“原来如此，如此绝密的军情信息九重楼都能探得，天下还有什么是你们家九重楼不知道的？”施念君冷笑道。
慕容羽笑道：“施姑娘又说笑了，九重楼不知道的东西还多着呢，譬如龙玺的藏身之处，譬如——”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含笑看着施妙二人。
这时，钱穆又发话了：“东北城邦近在咫尺，花锦城各处的城防也需要加强，要确保万无一失，本王当亲自坐镇。婵儿和两位姑娘就留下来陪本王守城吧。事不宜迟，大家开始分头行动吧。”
众人都站了起来，点头答应。
慕容守义和司徒博也不及跟施妙二人客套，拱手告辞，匆匆离去，毕竟时间紧迫，如果不能赶在东北城邦兵临城下之前劝服西南三城出兵，花锦城危矣。
慕容羽细细嘱咐了钱晓婵一番，让其好生款待施妙二人，然后又向施妙二人说了许多谦逊客气的话。
钱晓婵又再三再四叮嘱慕容羽路上务必小心，早去早回，担心之色溢于言表，之后三人将慕容羽送出厅外，拱手作别。
钱晓婵看着慕容羽离去的背影，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听见爹爹喊她，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遂向施妙二人报以歉意的一笑，和二人复又回到厅里。
钱穆说：“两位姑娘既然来相助花锦城，那么本王也就不跟二位客气了。婵儿，你将二位姑娘先安顿好，然后带她们去熟悉花锦城各处的防卫情况，之后将花锦城的城防要塞、兵力布置、器械储备等向她们做详细介绍，做到有备无患。”
钱晓婵一一答应了，携了二人正准备离去。
刚走到门口，钱穆的声音再次在身后响起：“婵儿，向花锦城域内各处传下本王的命令，施妙二位姑娘是我花锦城的朋友，花锦城全域皆对二位姑娘完全开放。”
施念君回头看了钱穆一眼，而钱穆正端坐在座位上，也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