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这该死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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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不回去，秦将军都告诉我了。”
张得水一脸执拗，用仅剩的一只胳膊牵马领路，直接拒绝了王爷的好意。
“谁管你回不回去，要不是听说你没事就知道往前傻冲，我都懒得说你。”
白芨横了眼这个满脸疤痕的杀猪好手，脸上的表情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发觉事情有回转的余地，张得水也不傻，立刻保证自己以后听从组织的安排，指哪打哪。
“请王爷放心，小人一定惜命。”
不惜命怎么行呢，真出了事，村里的那些闺女日后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肯定会在婆家受气的。
经历了残疾退伍、多年杀猪生涯，遭受了无数的白眼之后，再次进入行伍的老兵，早不是当初那一腔意气的张疯子了。
老张深知自己的劣势在哪，不比别人拼命，就赚不到功绩。
说难听点，只有一只手，捡人头都处于下风。
可时间不等人，他这把老骨头也没几年好折腾的，就想趁着这些时间，为那些闺女赚到足够的保障。
同样是为了孩子打算，白芨自然理解对方在想什么，因而会多一句嘴。
“行了行了，都回去吧。等商队路线固定，货运跑起来以后，你养的那些小美人肯定不会忘了你。”
“诶，那王爷记得快点啊。”
“嗤，滚吧你。”
好端端的送行变成了笑闹，惹得一众将士哈哈大笑，冲淡了不少离别的愁绪。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所有人收起脸上表情，齐齐敬了一个军礼，高声呐喊：“恭送王爷，殿下。”
生生被挤到后排的文官们，无不为王爷在军中的威望感到震惊。
这些来送行的，可是还有小半数肃州大营的官兵，他们的呐喊声，丝毫不比那些亲卫低。
“恭送王爷，殿下。”
当卢守行带领本地官员喊出送别之语，白曦月半个身子从马车里钻出，笑着冲乌压压的人影挥手，“再见，我白曦月会回来哒。”
听到她的宣言，亲卫和卢大人都笑了，也抬起手挥舞，高叫着回应。
两边就这么你来我往，隔着老远对话，把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都看懵了。
“曦月，你喜欢这里？”
“啊，喜欢。”
白芨看小丫头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倒是有点意外。
“咱们总共也没待几天，怎么当初在路城的时候，没听你说过这话？”
“嘿嘿，不一样的，因为这里马上会有我的地盘啊。”
白曦月说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然后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试图用可爱蒙混过关。
但她没想到的是，娘亲真的没有再问，过关得意外顺利。
嗯，以后再跟娘说。
小四年纪不大，世界观还在慢慢成型之中，看到、听到的一切都会影响大脑，对事物的喜好也多是来自于感觉。
来到肃州这块地方后，她发现这里比路城更平静，比宁水更自由，尤其是街上的女孩们很多。
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娘的用意，可那些时间和精力的花费，成为小家伙判断亲娘苦心的决定因素。
白芨大概猜到一点小丫头在想什么，也没有去干涉她的判断，这一趟出来快半年了，也算解决了不少事情。
能做的只有这些，今后这里是孩子自己的舞台。
了却许多心事，与来时相比，回程的路更好走，车队的氛围相对轻松。
只是，当他们刚走出肃州的地盘，意外就来了，还是相当雷人的意外。
“王，王爷，我们好像遇上劫道的了？”
从吴统领那怀疑的语气就能听出来，这大概是他从军生涯中，最难以理解的事情。
要不是瞎子，这茫茫多的大军不会看不到，公然站在官道上拦截车马，是嫌命太长了？
而且，你们好歹用个铁器啊，拿木头棍子是看不起谁？
“劫道？”白芨惊了个呆，这个行当与自己真有缘。
她立刻掀开车帘，往前方看去，果然发现有一群人站在路中间。
这些人既不说话也不让路，年纪还普遍偏大，最前面瑟瑟发抖的，少说有五十。
开玩笑嘛，这种素质哪能劫道，碰瓷还差不多，自己都看见有人抱孩子。
等了一会，白芨觉得就这么僵持也不是个事，好笑地冲那边嚷了一句，“此山是我开？”
然而，这种全大兴通用的切口对方居然听不懂，有人甚至偷偷回头询问，“妮儿，她在硕甚么开山？”
这下头前开路的士兵再也忍不住了，骑在马上狂笑不止。
“行了，你们赶紧把路让出来吧，否则就算劫道，要被抓去坐牢的。”
“坐牢？”
听到可以坐牢，这些人跟疯了一样，眼睛变得贼亮，也终于表明了来意，“我们要钱。”
“你说什么？”
一开始，白芨只是心里吐槽一下，却不曾想，在这个时代居然真有人敢碰瓷。
碰瓷坐牢？
“娘，他们想打劫我们。”白曦月地盘还没去抢，头一次碰到有人打劫自己，顿时就来劲了。
她一跃跳下马车，三两步跑到前头，亲自参与了这出闹剧。
“你们要多少钱呀？”
领头的汉子看到只有这个娃娃搭话，想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每人二两八钱银子，换成铜板就是两千三百一十七个。”
好家伙，有零有整的。
这下子，根本没人忍得住，笑声比过年还热闹。
白曦月也是不按套路出牌，一边笑一边指着人群中的小婴儿问道：“他们要算吗？”
“呃……”
一下就把人给问住了，脸色涨红的汉子左右为难，本就因为惧怕而绷紧的神经彻底断了，跌坐在地上嚎嚎大哭起来。
“不要笑勒，你们行行好，就把我们抓去坐牢吧，大小姐，算我们下洼堡的百姓求你了。”
“都闭嘴。”
白芨少见地大吼出声，顿时所有人都不敢吱声，场面为之一静。
她转头看向王柳，说道：“持械为匪，空手为夺，你现在查一下《大兴律》，看看上面规定的强盗标准，下限是不是三两银子。”
“是。”
很快，王柳就从厚厚的书籍中翻到具体细则，确实是主子说的，手持凶器强行劫夺别人财物三两以上为强盗，不符合条件的为抢夺，罪行要轻得多。
都不用得到反馈，白芨在听到对方喊自己‘大小姐’的时候就明白，这出闹剧大概的由来。
这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出了主意，名为抢劫，实际上喊冤来了。
“你们隶属于凉州府？”
“是，是的。”
“哪一县？”
普通百姓哪里经历过这种架势，被气势一慑什么都说了，“襄武县，下，下洼堡子。”
白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都不知道这是哪个玩意整出来的，有事好好说不行？
“吴统领，派人去凉州府衙传信，明日午时之前，务必让凉州知府和襄武县令滚过来见我。”
“是。”
等她下完命令，这群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百姓，立刻露出喜色，连掩饰都不会。
“到你们了，是谁给你们出主意，让你们来这里拦我车架的？”
“是，是一位富家老爷，年纪五十多。”
白芨在脑海里想了许久，始终记不起来什么时候惹上了这样的人。
但她却有一种感觉，这人自己一定认识，眼下的情形就和当初刚到村子被人选为少族长一样。
“那你们知道，他叫什么吗？”
汉子抬头看了眼，小声回答，“老爷没说名字，只说了自己姓宋。”
白芨：“……”
玛德，这大兴的老头，就没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