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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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这里只有沈之恒一人，白阎一下就警惕起来，伸手将叶司命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这些年过去，叶司命早就知道了当年正是眼前的这位誉王殿下向沈无涯举报自己的父亲叶昀与散妖勾结，才会让叶家全族都遭牵连。
沈之恒一步一步的走过来，脸上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参见誉王殿下。”白阎行礼道。
沈之恒抬手示意白阎起身，对他说道：“白将军战胜归来，本王还未曾恭贺过白将军呢！不如今日请白将军赏脸，前往铭诚殿小酌几杯？”
白阎笑着摆摆手道：“臣答应了夫人，晚些时候还要回去陪她去游船，饮了酒怕是就要头晕眼花了，请誉王殿下体谅。”
沈之恒倒也不生气，转头又问叶司命道：“白将军既然没空，那不知白将军的爱徒小叶将军可有空闲啊？”
叶司命看向沈之恒，眼中满是怒火。
“哦呦？小叶将军怎么这样看着本王？”沈之恒挑挑眉，问白阎道。
白阎正要解释，就看见沈淮清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二人一起行礼道。
沈淮清看这三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怎么这副表情？”
沈之恒笑了笑回答：“臣弟是想请白将军和小叶将军去铭诚殿喝几杯，谁知二位都没空，便作罢了。”
沈淮清挥了挥手对沈之恒说道：“行了，你先回去吧，孤有事和白将军说。”
沈之恒向沈淮清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书房。
走到院子里时，沈之恒对宋安说道：“王兄近来事多，难免劳累，宋公可要好好伺候，最好在为王兄准备些补气的汤饮才是。”
宋安忙点头回答道：“誉王殿下说的是，奴才一定办好。”
沈之恒满意的看了宋安一眼，大步离开了。
屋里的沈淮清让白阎和叶司命坐下，确定了沈之恒已经离开以后才开了口。
“白将军，你与小叶将军今日来，是为了昨晚孤送去的东西吧？”沈淮清问道。
“是，臣想知道陛下究竟为何会留着它？又为何要将它交给司命？”白阎问道。
沈淮清向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刻意压低了声音道：“白将军，是否对齐旻将军当年之事存疑？”
白阎震惊的看向沈淮清，不敢相信沈淮清会提起叶昀的事。
“陛下...您...”白阎甚至不敢问出那个问题。
沈淮清继续说道：“叶昀当年虽然脱离了地府军，但实际上他一直在为孤办事，这其中就包括了暗中调查散妖食人的事。”
白阎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这些事叶昀从未对他讲过，他甚至不知道叶昀是在为沈淮清做事。
“陛下，叶昀当年若真的是在为您办事，您为何...为何不救他...”白阎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沈淮清叹息一声，回答道：“白将军，你不了解这之中牵扯了多少人和事，当年孤是想救叶昀的，可无奈被太多事绊住，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叶司命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陛下，请您告知，父亲当年到底有没有与散妖勾结！”
沈淮清看着叶司命那双与叶昀极相似的眼睛，回想起那天夜里叶昀的话，他竟落下泪来。
“陛下...”叶司命跪了下来，用哀求一般的眼神看着沈淮清。
“求求您...”叶司命也是终于哭了出来，他想知道，想知道叶家到底有没有罪，想知道父亲究竟有没有意图谋反。
沈淮清抹了抹眼泪，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叶司命，轻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孤请了彧公子今日午后入宫，到时孤一定会把全部的真相都告诉你。”
叶司命突然听到令狐彧的名字，还有些反应不及，这时候又想起昨夜自己说要与令狐彧光明正大的问争，一下子竟然有些退缩起来。
“白将军，你与小叶将军就先去露枫堂休息片刻吧，等彧公子入宫，孤便与他一同去露枫堂找你们。”沈淮清说到。
“是。”白阎带着叶司命离开了书房，朝着露枫堂的方向走去。
宋安看白阎他们离开了，走进屋里去找沈淮清。
“陛下，白将军离开的方向似乎不是要出宫去？”宋安小心地问。
沈淮清一边整理自己面前的文书，一边回答道：“孤允了白将军去看望彦亓。”
宋安笑笑，说道：“这白将军也是许久没见过小公子了，去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沈淮清没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宋安站在那里看自己，沈淮清对他说道：“宋安，你在宫里伺候，已有三十年了吧？”
宋安回答道：“是，奴才幼时就已经入宫了，至今已有三十六年了。”
沈淮清看了宋安一眼，慢悠悠的说：“孤听刘御医说，你近来总是腰痛腿痛的厉害？”
“老毛病了，不碍事，用热水泡泡也就没事了，多谢陛下关心。”宋安笑到。
“宋安啊，孤是想着，你年事已高，是时候放你回家颐养天年了。”沈淮清放下茶杯，盯着宋安说道。
宋安一惊，他倒没想到沈淮清会突然提出要他离宫归家。
“陛下，您这是？”宋安疑惑的问。
沈淮清笑着回答：“怎么？难道你在宫中还有什么事要做？竟让你舍不得回家？”
宋安连忙解释：“不不不，奴才只是...只是太过欣喜了！”
沈淮清站起来，扶起宋安说道：“你家中不是不久前又添了一个孙女？该是好好回去含饴弄孙才是！孤允你，三日后就可离宫归家！到时候孤会好好的给你一笔赏赐，算是谢你这么多年的辛劳。”
宋安此时的表情说不上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可最后他还是跪了下来，对沈淮清磕了一个头道：“奴才多谢陛下恩典！”
沈淮清哈哈大笑起来，先是让宋安起来说话，然后又把谰叫了进来。
“以后谰会接替你留在孤身边，这三日你就好好跟谰说说平日里都要做些什么，其他的事就先让其他的小侍官来做。”沈淮清对宋安说道。
宋安连连点头，领着谰就走出了书房。
沈淮清看着宋安高兴地就要跳起来了，心中也松快了一些，只要他愿意离宫，不在帮沈之恒送信，自己也愿意就此打住不再追究他的错，就放他告老还乡也就罢了。
此时的令狐彧和白卿卿已经到了宫门口，令狐彧先下了马车，然后牵着白卿卿的手让她下来。
溯云和花槿都跟着，这两人一路上可是没少拌嘴。
“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有什么急事，我就这样跟来怕陛下会介意呢？”白卿卿说道。
“这都到了宫门口了卿卿你才想这个啊？”令狐彧笑到。
溯云将马车交给了马房的马夫，对令狐彧说道：“公子，属下看今天怕是有什大事要说呢！”
令狐彧说道：“你有什么发现？”
溯云手一指马房的方向道：“属下看见了灵司阁的马车，还有白将军家的那匹‘疾风’。”
白卿卿一惊，问道：“疾风在马房里？”
溯云点头。
疾风是白阎的马，陪伴白阎也有些年分了。
“外公也进宫了？看来今日确是有大事要发生了。”白卿卿喃喃道。
四人不再耽搁，一起向着沈淮清书房的方向走去。
“陛下，彧公子到了。”侍官走进来说道。
沈淮清起身走出书房，却看见白卿卿也站在院子里，顿时觉得自己真是蠢，这两个人如今形影不离，自己怎么就把白卿卿给忘了。
“月怜参见陛下。”白卿卿行礼道。
沈淮清无奈，抬手示意白卿卿起身。
“彧公子，孤有要事要同你商议，灵司阁的容阁主和白将军也已经都到了，咱们先去露枫堂汇合吧？”沈淮清道。
令狐彧问道：“什么样的大事竟让玘王这样紧张？”
沈淮清回答道：“彧公子还是先走吧，等一下到了露枫堂，孤自然会向各位说明一切。”
令狐彧见状也不再追问，牵起白卿卿的手，和沈淮清一起去了露枫堂。
露枫堂的小院儿里坐满了人，白卿卿一一看过去，可都是熟面孔。
白阎和叶司命自不用多说，那边还坐着容问言和容月，公输静俞和沈绾绾竟然也在，这倒是让白卿卿没有想到。
叫沈淮清来了，众人都起身行礼。
“孤今日之所以叫诸位都来这里，是有一件陈年旧事要说，这件事是导致各位的生活都被搅和进来的根本原因。”沈淮清看着众人说道。
“孤要说的，是齐旻将军，叶昀叶将军与散妖勾结一事的真相。”沈淮清握紧了拳头，对众人说道。
叶昀当年暗中调查散妖食人之事，指的便是徐悯的那件事。
徐悯孤身潜入散妖的聚集处，却被当时玄机处的掌事人出卖，以致被散妖生生分食...
沈之恒当时为了成为王储，明里暗里都在和沈淮清较劲，得知沈淮清被父王沈无涯任命去调查此事，便想要趁机除去叶昀，从而剪去沈淮清的一只羽翼。
他让玉夫人带着人马在曙鹞边境上四处作乱，以吸引叶昀的注意，后再故意让玉夫人在读信时提到自己，让叶昀确定此事与自己有关。
等到叶昀的手下回到叶府报信，自己早就把伪造好的信件交给了父王沈无涯，再加上有安排好了的蛇族作证，叶昀的罪已经是不容他辩驳了。
沈淮清得知叶昀被关押以后，也不是没找过沈无涯解释，可沈无涯坚信沈之恒不会做这种事，根本不理会沈淮清的请求。
沈淮清怒气冲冲的找到沈之恒，质问他为何要陷害叶昀，可沈之恒的回答却让他浑身发凉...
“你为何要害叶昀！他是为我办事！你怎么可以诬陷他与散妖勾结！”沈淮清一把揪住沈之恒的衣领，怒吼着问他。
沈之恒歪着头，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来。
“王兄，我何时诬陷了叶昀？父王都已经认定叶昀勾结散妖意图谋反，王兄怎么帮着他说话呢？”
沈淮清继续喊到：“叶昀没有勾结散妖！”
“是吗？那王兄倒是拿出证据来为他翻案啊？”沈之恒看着沈淮清的眼睛说道。
沈淮清瞪着沈之恒，可他确实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为叶昀证明。
“王兄当年说是我打碎了父王的玉盏，我也曾经求王兄替我证明，可你是怎么做的呢？”沈之恒突然说道。
沈淮清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之恒。
“你什么都没做。”沈之恒接着说道。
“我...我...”沈淮清结巴着说不出话。
“我求王兄去请御医，求王兄救救我母妃的时候，你又是怎么做的呢？”沈之恒平静的看着沈淮清的眼睛。
“你什么都没做...”
沈淮清松开了沈之恒的衣领，双手颤抖。
沈之恒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口，对沈淮清轻声说道：“王兄既然深得父王的信任和宠爱，就该离这件事远远的，否则...”
“否则什么！”沈淮清喊到。
“否则若是让父王知道了王兄竟然与叶昀一同谋反，这王储之位，可就要换人了。”沈之恒说完，对着沈淮清笑了笑，抬脚离开。
沈淮清在叶昀自刎当晚去过牢里，对叶昀说了自己已经无能为力，请叶昀原谅。
叶昀笑笑，对沈淮清说道：“殿下，您一定要成为一位好君王，一定。”
沈淮清离开监牢以后，在一个时辰之后得知了叶昀已经自刎于监牢之中...
从那之后，沈淮清便明白了自己这位三弟的野心，所以他才会冒着风险请求沈无涯建立灵司阁和闇雨楼，他知道，曙鹞只有玄机处是绝对不行的，必须要有高于曙鹞的特设处来压住自己这位兄弟的野心。
可他没想到的是，沈无涯和洛玉情竟然会突然离世，而自己仓促上位后，女儿被害成为痴儿，玄机处又频频出事，白凝雨死的不明不白，沈青棠又被下毒，白卿卿更是屡屡相逼。
他近日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奇怪，时不时地就会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直到发现了宋安在替沈之恒传信，沈淮清才发觉不对，将自己身边的侍女全部换掉后，身体才慢慢有了好转，他这才明白，沈之恒从来没有停止过向他复仇。
听到这里，白卿卿忍不住问道：“陛下，您说的复仇，到底是指什么？”
沈淮清惨笑，回答道：“他要的，是替他的母妃陈妃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