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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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齐瑜和耶律岚离开曙鹞后，白卿卿总是闷闷不乐的，令狐彧知道她一是还在对沈之恒的事耿耿于怀，二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姐妹突然一下子离开了自己身边，她是真的感到失落和寂寞。
“溯云，你去枉醉轩问问，看他们近期有没有什么新做的甜点心，要是有，多带几份回来，要是没有，就请那点心师傅快些研究，本座这几日都没在卿卿那儿见过笑脸。”令狐彧一边给自己的盆栽浇水，一边对着打瞌睡的溯云说道。
溯云用力的甩了甩头，好让自己清醒些，嘴里有些含糊的问道：“只要点心吗？属下要不要再带些好菜和酒回来？”
令狐彧点头道：“也好，你看着办吧，晚上咱们就去雨桐阁陪卿卿一起用晚饭。”
溯云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跟令狐彧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了。
令狐彧叹了口气，转身坐回椅子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苦苦思索着该如何才能让白卿卿开心起来。
“公子！王宫里那位老侍官来了！”
姜鸶走进来，大声说道。
令狐彧皱起眉头，对姜鸶说道：“同你说过多少遍了？进屋前敲敲门！”
姜鸶尴尬的笑笑，用手挠了挠后脑道：“我...我记住了！下次进屋以前一定敲门！”
令狐彧知道这姜鸶下次再来肯定又会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无奈的叹了口气，又问她道：“你刚才说谁来了？”
姜鸶回答：“是沈淮清身边的那位老侍官。”
“宋安？他没说来做什么？”令狐彧问。
“他说是沈淮清有事想找公子商议，请公子进宫呢。”姜鸶回答道。
令狐彧看了看天，已经快要天黑了，自己又才让溯云去了枉醉轩准备饭菜，这心里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进宫去。
“你去告诉他，本座今日没空，若不是什么急事，本座明日午后会进宫去找沈淮清的。”令狐彧说道。
“是，那属下这就去。”姜鸶说完，转身出了屋子。
宋安等在闇雨楼的大门口，看到姜鸶回来了，赶紧上前问道：“彧公子可有答复了？”
姜鸶把令狐彧的话一字不落的向宋安复述一遍，也不理宋安的再三请求，只说‘公子今日没空’，就扭头走了。
宋安没了办法，只好离开了闇雨楼，回王宫去给沈淮清复命。
沈淮清这几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沈青棠的事虽说玄机处抓到了一个侍女，那侍女也认了罪，可沈淮清总觉得这事还有内情。每每谈到此事，沈之恒都以‘信任’二字来堵他的嘴，慢慢的他也就懒得再去纠结。
至于沈青棠那边，已经是彻底与沈之恒撕破了脸，沈之恒几次三番的派人去送东西探望，可无论送去什么东西，都一律被拒之门外，就连沈之恒亲自登门，都被齐雁行以沈青棠还需静养为由给拦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外。
“彧公子说明日午后才来？”沈淮清问道。
宋安点点头回答道：“陛下也不必心急，这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若是想同彧公子商议一番，那就等上一晚也无妨的。”
沈淮清靠在椅背上，脸上写满了疲惫。
“也罢，明日你吩咐下去，准备上几道好菜，再把孤和王后新酿的酒挖出来，好好的款待彧公子。”沈淮清嘱咐道。
“陛下，是奴才愚笨，为何要这样郑重的准备啊？”宋安问道。
请令狐彧进宫商议些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按照令狐彧之前的习惯，他是向来不喜欢在王宫中吃喝的，所以每次令狐彧来，宋安都只会准备上一壶好茶和一些合令狐彧口味的点心。
这一次沈淮清不仅要他准备好菜，还要把沈淮清和公输静俞去年埋下的玫瑰酒给挖出来，宋安真是满肚子的问题想问。
沈淮清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宋安，沉默了半晌后才回答道：“孤有要事和彧公子商议，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宋安一笑，赶紧答道：“奴才多嘴，这就去厨房嘱咐他们好好准备。”
说完，宋安快步跑了出去。
沈淮清看着这个从自己祖父在位时就伺候着的老侍官，心中顿感凄凉，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侍官，自己当做心腹的老侍官，竟然会是在暗中帮助沈之恒的那个人...
之所以让宋安去请彧公子，就是为了看看宋安出宫后，除了去找令狐彧以外，还会去哪里？
当初离开渡蔚洲的时候，江越无把谰派给了沈淮清，这些年下来，谰已经和沈淮清成为了十分要好的朋友，又因为谰的武艺不俗，所以平日里就像近身侍卫一样跟在沈淮清身边。
本来沈淮清是从来没有怀疑过宋安的，可自从他同意选秀之后，沈之恒每一次来找他时所说的话，似乎都能够精确无误的猜中自己的心思，而这些话，自己都只和宋安提起过...
今天宋安出宫以后，沈淮清就让谰偷偷的跟在他身后，宋安倒是没有防备，出宫后就直奔了玄机处，在里面待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谰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淮清，沈淮清苦笑着说道：“好...真是好...现在就等着，明日孤那三弟会不会进宫来了...”
谰看着友人无比失望的神情，想要安慰，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谰，麻烦你再帮孤一个忙。”沈淮清道。
“陛下但说无妨。”谰回答道。
沈淮清看向书架上的一个木盒，对谰说道：“请你帮孤将这个盒子交给小叶将军。”
谰接过盒子，并没有多问，抱着盒子就出去了。
叶司命和沈彦霆战胜归来以后就备受重用，二人平时都在营中练兵，已经与将士们打成一片，乙曌国一战后，沈淮清经常会召他们二人进宫商议一些事情。
叶司命此刻正在和沈彦霆一起用晚饭。
沈穆清如今基本上都不着家，白卿卿已经住在了闇雨楼，除了休沐日会回将军府探望白阎和江宓以外也不怎么回来。沈彦亓在宫里，不能时常出宫，家里人也是有些日子没见过了。这偌大的诚勉亲王府曾经也是阖家欢乐热热闹闹的，如今府中却只剩下了叶司命和沈彦霆了。
之前去闇雨楼找白卿卿时看见了令狐彧和白卿卿那样亲密，叶司命心里就一直不快，他不是不想表明心意，可白卿卿一直拿他当做兄长，和沈彦霆是一样的。
现在令狐彧与她每天待在一起，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如今营中事务繁多，就连想见白卿卿一面都难，又如何能够将这情意诉说呢？
看叶司命吃一口饭要叹气三次，沈彦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气叹的可是连我都觉得心烦起来了。”
叶司命放下碗筷，对沈彦霆说道：“彦霆，你说卿卿她...和那令狐彧...”
听见令狐彧三个字，沈彦霆就明白了叶司命这样魂不守舍是怎么回事了。
“司命，我问你一句，你要认真回答我。”沈彦霆说道。
叶司命点点头。
沈彦霆直视着叶司命的双眼，开口问道：“司命，你是否真心喜欢卿卿？”
叶司命没有丝毫犹豫，坚定的回答道：“是。”
沈彦霆一笑，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必然帮你。”
叶司命却没有因为沈彦霆的认可而开心，反而又是一声苦笑。
“这事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卿卿如今与令狐彧甚是亲密，不仅师父和师母同意，就连陛下也曾提起过，什么时候要给卿卿指婚，将她嫁给令狐彧...”
叶司命这话不假，白阎和江宓早就认可了令狐彧这个孙女婿，沈淮清更是明白令狐彧对白卿卿的爱意有多深，毕竟洛南溪只是伤了白卿卿的手，就差点被令狐彧杀了...
沈彦霆其实也知道白卿卿和令狐彧是彼此的命星相合之人，可看着好兄弟苦苦暗恋这些年，现在为了白卿卿整日里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心里还是偏向叶司命的。
“这怎么说不也还没有指婚呢？这家里也没订下，之前令狐彧带着礼物上门，你看爹的反应，他心里肯定是不认可的！”沈彦霆说道。
沈穆清本来并不是很介意令狐彧和白卿卿的事，可自从白凝雨离世，他就莫名的介意起白卿卿与令狐彧过于亲近，只不过是看白卿卿人在闇雨楼，并没有说起过罢了。
“可我...真的争得过令狐彧吗？”叶司命低下头道。
沈彦霆一拍叶司命的肩膀道：“为何不能！？司命你长得英俊！武艺又高！与卿卿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为何不能争！？”
叶司命和沈彦霆这个时候已经喝下去不少酒，有了沈彦霆的鼓励，再加上酒的作用，叶司命低头看了看那个白卿卿亲手所绣的香囊，似乎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好，既然要争，那就光明正大的去争！”叶司命直起身子，举起酒杯。
沈彦霆看叶司命终于鼓起了勇气，也高兴的举起酒杯。
两只酒杯碰在一起，二人把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看着对方，都笑了起来。
“大公子，宫里来人了，说要见二公子。”侍官走过来，对正在大笑的二人说道。
“宫里来人？是谁？”叶司命问道。
“是那位叫做谰的灵族。”侍官回答道。
叶司命和沈彦霆一起站起来，向着前院走去。
“小叶将军，陛下有东西交给您。”谰把盒子递给叶司命。
“这是？”叶司命问。
“陛下只是让我把盒子交给小叶将军，并未交代其他的。”谰说完，便直接告辞离开了王府。
叶司命拿着盒子回到院子里，沈彦霆也好奇的凑上来看。
“陛下怎么突然送东西来，这么神神秘秘的？”沈彦霆边探头看，边问道。
叶司命也是一头雾水，赶紧打开了盒子。
盒盖打开，两个人同时向里面看去，等看清楚了盒子里的东西后，叶司命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手中的盒子也脱了手，摔在了地上。
“司命？！”沈彦霆扶住了就要摔倒的叶司命。
“为什么...为什么...”叶司命口中不停地念着这三个字。
“怎么了！司命你别吓我啊！”沈彦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张的问。
叶司命甩开沈彦霆的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向已经被摔坏的盒子。
他从盒子的碎片里拿出一个东西，双手都在颤抖。
“这是！”沈彦霆这才看清楚盒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叶司命手中的是一块已经干瘪发黄的皮子，上面似乎印着一个字。
“昀”。
叶司命疯了一般的哭喊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他整个人都已经跪在地上，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司命！司命！你怎么了！？”沈彦霆紧紧的抱住发了疯一般的叶司命，想要控制住他。
叶司命挣扎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啊啊的痛哭着。
沈彦霆拿过叶司命手里的那块皮子，仔细地看了看，突然惊的把皮子扔了出去。
原来这并不是普通的皮子，而是一块已经风干了的人皮...
“司命...这是...这是...”沈彦霆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叶司命毫无反应，沈彦霆向他那边看去，只见叶司命已经昏倒在地，脸上满是泪水。
“快去请霍大夫！”沈彦霆大喊一声，背起叶司命就往屋里冲去。
霍芯赶来的时候，白阎也已经到了王府，两人一起跑进内院去。
霍芯给叶司命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转身对白阎和沈彦霆说道：“只是一下子急火攻心，昏过去了，应该是受了什么大的刺激，彦霆，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沈彦霆看了一眼叶司命，心中难受的紧，对一边的侍官说道：“去把东西拿来。”
侍官点头，走出了房间。
“我和司命本来在吃完饭，侍官突然来说宫里的谰侍卫来了，要见司命，我们出去以后，谰侍卫交给了司命一个盒子，说是陛下吩咐要给司命的，等我们回到院子里打开来，里面是一块皮子，可司命突然就疯了样的哭喊起来，我等司命不再挣扎以后才拿起那皮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皮子...那皮子...是一块人皮...”
沈彦霆说完，侍官也回来了，把一个盖着黑布的托盘放在了白阎面前的桌子上。
白阎掀开黑布，那块人皮赫然就在托盘里。
看见了那上面的‘昀’字，白阎只感觉心脏都停了一拍。
“是...叶昀的皮...”
白阎怔怔的看着那块人皮，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