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金毛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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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见，这有什么好怕的。”池翡居然被阎无命激起了胜负欲，倒有点好奇阎无命在皇帝面前是怎么一副模样。
马车一直行至议政房前才停下，池翡跟着阎无命下来，立刻有个红衣小太监弓着腰一路小跑前来。
“阎督主，咱们陛下听说您回来，一早儿就让奴才在这儿候着您啦。您一走这么久，奴才们可盼星星盼月亮等您回来。陛下面前的差事，只有督主您才能游刃有余啊。”
话听着谄媚，但池翡瞧得真切，这小太监一路狗腿地跟在阎无命身后，是真把他当成主心骨。
瞧见阎无命身边的池翡，小太监愣了愣，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客气地问：“督主，这位是？”
“陛下这边自有本督，你们都不必伺候了。”
这小太监被调教地极好，即便再是对池翡好奇，也立刻听从阎无命的话收回了探究的目光。
竟不必得到皇帝指令，立刻招手跟着其他宫人们站远了些。
阎无命推开议政殿大门，高台之上，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正俯身执笔，在纸上描摹。
阳光沿着门的缝隙洒在他面前丹青之上，他抬起头朝他们看来。
“阎爱卿。”
看清来人，皇帝当即将湖笔丢下，两只胳膊半举着快步走下来站在阎无命面前。
“爱卿一走多时，可想煞朕也。你走了，朕御前再也找不到比你更知朕心意者！”
皇帝大笑着牵起阎无命的胳膊一路走上高台，指着桌上的画作激动道：“瞧瞧朕新作的山河图，怎么样，这些日子以来，朕觉得金自己进益良多啊！”
第一次听见这么夸自己的。
池翡自觉地站到一旁，不发出任何声音，只悄然观察阎无命的反应。
阎无命依旧是淡淡地神情，往画纸上看了一会儿，拱手道：“臣以为陛下此画甚妙，那大江自西向东奔流入海，滔滔不绝，乃是万民归心之兆。”
“万民归心？”
皇帝自己画的时候都没有想到这茬儿，此刻由阎无命说来，他再仔细一看——
江海升平，海晏河清，可不就暗中寓意着天下太平、万民归心么？
没想到他随手一画，竟有这般奇效！
“爱卿说得对，万民归心，朕心亦甚慰啊，这幅图朕就赏你了。”
池翡不由好奇，究竟是多有气势的一条大江，才能让阎无命这般夸赞。
可惜她站得有些远，并不能近前观看。
而且她来了这么久，皇帝眼中只有阎无命，似乎完全忘了殿中还有她这么个人似的。
正想着，阎无命却忽然道：“陛下恕罪，这副画，臣不能要。”
皇帝的脸色顿时不善，眯起眼睛：“难道爱卿方才说的都是假话，看不上朕的画作不成！”
就在池翡为他捏一把汗时，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半分。
“非是画作不佳，乃是这大江中段分支两条小河，这两小河朝西南而去，与大江渐行渐远，有离散之嫌。”
听到“西南”二字，皇帝眉峰紧皱，如有所思。
“陛下再看。”
阎无命指向两条小河交汇之处，皇帝的目光不由看向他指尖指的地方。
“此处寓意，犹如暗指朔州城池家与韩家韩肃风两股实力联手篡逆朝廷，是为大逆之举。”
他淡淡道：“臣为天子之臣，故而虽此画妙笔天成，然实不敢私藏。”
听此一言，皇帝的目光逐渐冰冷，甚至有些阴森。
他负手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叫人捉摸不透。
池翡算是有些明白那小公公为何看到阎无命如见救星。
伴君如伴虎，这皇帝真不是人伺候的，也只有阎无命这般更变态的大魔头，才能摸准他的命脉。
阎无命余光一扫，见池翡站在那里看似规矩恭谨，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在他身上不时乱瞅，一看就知道又在心里编排他的不是。
不过，没有被皇帝的阴晴不定吓到，表现尚且不错。
池翡发觉阎无命在看她，初始吓了一跳。
但见他眼中有夸奖之色，又愣了愣。
这是何意？
尚未得出结论，皇帝便回过身。
与此同时，两人都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似乎在这议政殿中，从未暗中有过神色勾连。
皇帝沉着脸问阎无命：“此去朔州，你探查到了什么？不必为那逆臣开脱，一桩一件地同朕说来！”
“是。”
阎无命从韩肃风将儿子送到朔州城，与池家一同抵御燕军开始说起，讲到两家早已暗通款曲，商议共同起事，再到他们一路上是如何被韩肃风围追堵截、多次险些丢了性命……
其中许多情节惊险刺激，连池翡这个当事人听着都不由被吸引。
他说完以后，皇帝的脸色已经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仿佛下一秒就恨不得发兵剿了那两个叛贼！
但池翡却回过味来。
阎无命说的，好像是真的，但其中许多细节，又好像连她都不知道竟有那般……离谱？
当然，这也无疑将皇帝对池家和韩家的怒气拱上巅峰。
“阎无命，朕命你亲率三十万大军前往朔州，先给朕杀了池永安，再给朕屠了韩肃风！竟敢背叛朕，看朕不亲手将他们的头颅挂上城楼，朕要让每一个人都看看，背叛朕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皇帝狠狠一拍桌子，池翡的眼皮也不禁跟着跳了一下。
不是怕了这皇帝，而是想到前世。
有阎无命这般“佞臣”在皇帝面前吹风，得皇帝无条件的信任，他还手握数十万大军，心智城府样样皆深不可测。
即便她没有遭到池家打压背叛身亡，与他对上，她又能有几分胜算？
池翡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急迫感。
不管为了什么，从今天开始，她要更加紧提升自己才行。
不过，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阎无命并没有带兵征讨朔州城啊，这又是为何？
就在此时，阎无命道：“陛下息怒。”
他就像是在安抚一只暴躁的金毛犬，简单几个字，就让金毛犬温顺下来。
“难道爱卿有什么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