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半仙鹿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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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昌平帝在大高玄殿召见了张显光为他引荐的一位姓鹿，单名一个麟字的炼丹方士。
昌平帝盘腿坐于天心圆盘上，他坚信此处可以助他汲取天地之灵气，以便飞升仙道。
“大伴，这个鹿道长当真如此灵妙么？”
闻言，张显光立即殷勤的上前两步，谄媚道：“奴婢怎敢欺瞒陛下，听闻啊，这位鹿道长今年已有一百五十余岁，您一会儿赏眼好生瞧瞧，总之奴婢这双拙眼是瞧不出来的。”
昌平帝仰头，大笑了两声，兴致盎然道：“若你都能瞧出来，那朕这几十年的修行岂不是白修了？”
“是是是，陛下所言甚是，奴婢哪有您那样好的眼力啊。”张显光连声附和着。
昌平帝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了，“大伴，你亲自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别是个没用的东西还在和朕摆架子。”
“是，奴婢这就去。”
张显光也觉得疑惑，应声后匆匆退下。
还未退出殿门，便看见费元失了魂一样的奔上来，见状，张显光连原由都不问，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
“老......老祖宗......”
张显光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便将人往殿外拖去，直至侧檐廊下才松了手，抬起脚，狠狠的朝费元的心口踹去。
费元在地上灰溜溜的滚了两圈，没有立即爬回去，跪在原地，眼里皆是被羞辱过后的愤恨。
“不听话的奴婢，打死了事便是了，动什么气？”
张显光抬眼看去，见是安徵馨来了，立即收了脸上的阴骘之色，笑脸相迎道：“你怎的来了？昨日我让人送去的粉珍珠还喜欢吗？听闻将其研碎了敷脸，效果最佳，你先赏玩着，等哪日看腻味了我再研成粉末给你用。”
安徵馨微微点头，指了指费元，问：“他犯了你的忌讳？”
张显光这才想起来正事，厉声质问道：“混账东西，那鹿道长你给领到何处去了！竟敢让陛下在里久候，嫌脑袋在脖子上挂的太重了是吗！”
“不是啊老祖宗，那鹿道长奇怪的很！一会儿要喝茶，儿子给他把茶端来后，他又说不喝茶要吃糕点，儿子只得依言照做。好不容易陛下来传召了，儿子明明是和他一道走着的，可他......他又突然让儿子抬头看天，我就看了两眼，回过头，人就原地消失不见了！”
费元越解释，自己都越不相信自己的话了，说到最后没了底气，瘫软的往地下一坐，他已经能够预知到自己会死在何时了。
“消失不见了是吧......”
张显光气的咬牙，消失不见，他现在的确想上去一巴掌把眼前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拍的消失不见。
“不见了？”
闻言，安徵馨疑惑的看了看费元，接着又望了眼张显光，说道：“可我方才从大高玄殿门前走过时，分明看到一个蓝袍，黑发黑须的道士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啊。”
张显光一愣，忙追问：“当真？”
“你自己去看，我又不瞎。”
“我可没说你瞎，得得得，我这便去看看陛下。”
说罢，张显光便甩了拂尘，提着衣袍，快步朝着后殿门跑去。
费元吓得脸色一片惨白，吞了口唾沫后，才敢抬头战战兢兢的问安徵馨：“尚仪，您......您是说真的吗？”
安徵馨不答反问：“那道士，是什么背景底细，又是何人，从何处请来的？”
“是奴婢亲自去请的，前几日出宫采买时，总听到京都的百姓们说这全州莽山的地界儿，出了个姓鹿的活神仙，已经活了一百五十余岁了呢。”
“这么神？他也会炼丹卜卦？”
费元连连点头，道：“会啊，怎么不会呢，那鹿道长说他从六岁开始炼丹修仙，四十岁练成长寿之丹，故而直至今日，他都一直是四五十岁时候的样子，奴婢细细瞧过两眼，真就一根白发都没有。”
听着，安徵馨不禁嗤笑一声：“怪力乱神的，只有蠢材才会信什么修道成仙。”
这话将费元吓得不轻，但他也不敢驳安徵馨的话，只能打了个哈哈，遮掩过去。
“正好，陛下近些日，嫌宫里的那些道长术士们炼制的丹药愈发的不得力，奴婢这不是想着也给老祖宗分分忧嘛。”
这其中的过程听着倒算是顺顺当当，没什么疑点，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毕竟昭和公主是皇家子嗣，天家血脉，怎么也不至于做到去害陛下来达到扳倒司礼监的地步。
思及此，安徵馨便不再多想，她伸手，将费元一把拉起。
“哎，多谢安尚仪。”
费元站起来，一面拍着身上的尘土，一面还不忘道谢。
......
大高玄殿内
张显光刚走至屏风前，便听得昌平帝爽朗的大笑声。
“仙人果然不愧是仙人啊！道家向来以云鹤、白鹿、飞马、麒麟、三羊为兽中祥瑞，鹿麟二字实在绝妙！由此亦可见，仙人能够得道乃是真正的上天注定！”
他弓着身，继续往里进，只见那鹿道长着一身道家的蓝黑袍衫，除了那一头一脸不合时宜的黑发黑须，俨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得道高人的模样。
“陛下。”
昌平帝回首，笑道：“鹿仙人已经同朕说过缘由了，也不怪费元，鹿仙人乃是得天大道的通灵半仙，又岂是他一个小小阉宦能够伺候的？”
闻言，张显光微感诧异，用那双在宫里淬炼了几十年的毒辣眼神将那道士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
鹿麟正面迎上了张显光，向其弯腰作揖：“相必这位便是威名赫赫的司礼监张掌印吧，您之大名，哪怕是在民间可都是如雷贯耳啊。”
此话一出，张显光立即眸光一凝，这道士想做什么。
昌平帝也听出了些不一样的意思，猜忌的望了一眼张显光，语气稍冷：“仙人这是何话？朕这个大伴，竟如此得民心人望么？”
张显光连忙下跪，俯身叩地：“陛下您明鉴啊！奴婢就是您身边的一条狗，万死不敢逾越半分的！”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心里却在想着这姓鹿的道士，该不会是齐长明和顾世开使给自己的手段吧？又或者是洛昭然的计谋？
昌平帝扫了一眼过去，忌惮之情跃然纸上，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