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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情深不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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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何意啊?”

“殿下,你是想痛苦的死在此处,任由蛇虫鼠蚁啃食你腐烂的身躯,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放手去为自己搏一个前程,试一试君临天下的滋味?”

洛允琮哪里听过这番大不敬的话,当即就傻楞在了原地,“皇姐,你......我......”

“殿下,站起来。”

洛昭然上前一步,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此时,金乌倏然大放光芒,竟于二人之间分隔出了一条阴与阳的交界之线。

片刻后,于黑暗处伸出了一只稚嫩幼小的手臂,紧紧握住了光明处的橄榄枝,少年被人拉着向前走去,一步一步,脱离了阴暗潮湿的角落,步入了另一个虽有光芒却仍是深渊的地方。

“皇姐出手救我于水火之间,是想要得到什么吗?”

“殿下觉得,我所求为何?”

“我不知,但我知晓一点,皇姐变了许多,因是恨透了大晋的朝局,亦恨透了陛下。”

闻言,洛昭然笑了,反问:“那殿下呢?”

“我,亦如此。”

......

......

凤临阁

顾城与齐子毓二人相对而坐,一张席面上却只有一壶清酒,一盏清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晌午烈日的,你特意出宫来一趟吏部,就是为了拖我饮酒喝茶吗?”

“呃......”顾城吸了一口气 双手摩挲着衣服,犹豫着试探问道:“子毓哥,长姐有孕之事,你知道了么?”

齐子毓手中动作一顿,点头:“今晨,陛下将喜诏昭告天下,除了聋者、瞎者、不问俗世者,只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

“噢,知道了啊......”

顾城再低下头去措辞,苦恼自己当时怎么就一时心软,接下了昭然这个差事呢。

见状,齐子毓顿时慌了,急忙追问:“怎么了?你姐她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昭然是怎么和你说的?算了别说了,快,你现在就带我进宫!”

“不是子毓哥,没有大事,就是,长姐她心情不好。”

齐子毓皱眉,斥道:“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还不是大事?!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亏得你还真能在昭然身边待这么久,都没被她嫌弃!”

顾城一脸无辜的瞪大了双眼,无缘无故的,又被骂了一顿。

“还愣着!说事儿!”

“是是是,长姐从入宫之后就一直不怎么欢喜,半月前,性子愈发的孤僻冷淡,有时候昭然和微澜去寻她也闭门不见,直至昨日诊出有孕,叶太医说应是患了郁症。”

齐子毓抿唇,心口仿若被重击了一下,心痛道:“郁症......小城,从前,她是很爱笑的,对不对。”

“对。”

顾城哽咽着应了一声,他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叶太医说,郁症并非无解,只是心病需心药医。长姐的心病,无非就是......”

“我知道,是我。所以心病需心药,也只有我能医她,说罢,你们筹谋的是什么?”

顾城颔首,端起酒壶为齐子毓斟满一杯,他从前是不喝酒的,自从顾怡入宫的那一日,独自一人在翰林院大醉了一场后,便喜上了这虽伤身却能令人暂忘忧愁之物。

“每月的月初、月中、月末三日,是宫中禁卫、内监交班之时,看管守备都十分松懈。只要把握好时机,再加之有我们作掩护,于晨起入宫,黄昏出宫,一定万无一失。”

齐子毓啧了一声,抬眸,瞧了他一眼,问:“谁想的主意?昭然吗?”

闻言,顾城一愣,旋即连连摇头否认,“不是不是,是我的。”

见他如此,齐子毓看破了,意味深长的噢了一声,了然点头:“知道了,是昭然。”

顾城:“子毓哥你别怪她不守规矩,不遵礼数,昭然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长姐的情绪一日比一日差,她是真的怕......”

“谁说怪她了?”

“那......”

“都到这种地步了,若还是想着自保什么的,那我才是要狠狠骂她一顿。你姐姐从小就待她极好,昭然是有恩必报的,我知道,她哪怕豁出性命去不要,也一定会护她周全。”

说着,齐子毓低下了头,闭上眼,言辞间有懊恼,有悔恨,有不甘:“小城,我心里有她的,纵使今生无夫妻之缘,但相知相伴十几载,早已更胜夫妻之情。只要她能好,我愿意拿命去换,其实,我也只求她好好的。”

齐子毓的脑海里想着顾怡,微微笑着,他算了算日子,又道:“明日,便是月中十五了吧。”

“是,明日卯时,我在东华门等着。长姐见到子毓哥来,一定会高兴的。”

“嗯,我也高兴......”

细想着这一路走来,齐子毓的泪水从脸颊滑下,滴滴垂落,他埋下头,紧咬着自己的袖袍,身躯轻微颤抖,无声抽泣着。

向来最是冷静自持、严以律己的人,终究也还是被世道与现实逼迫的落了泪,弯了腰。

顾城看着他的模样,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劝慰,满目的心疼与不忍。

苍天无眼,最爱作弄有情之人,求之不得的苦,爱而不得的痛,着实能伤透人心。

有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或许,此二句用于齐子毓和洛昭然这兄妹二人身上,正正适宜。

半晌后,齐子毓忍下了所有的情绪,但眼角处却还尽是红色,他伸手想去拿酒来喝,但手在碰到酒盏的那一瞬间,又立即移开换了茶水。

明日要见她了,她不喜欢酒味。

......

齐府

书房内,烛火昏暗,齐子毓跪在地上。

齐长明则一脸阴翳,愤恨的抄起书案上的一本折子朝他的身上狠狠砸去。

他指着齐子毓的鼻子怒骂道:“齐子毓你昏头了是吗!顾家的那个究竟有什么好的,能把你迷的连全族性命都不顾?从小你就瞧得上她,现下,她入了皇宫,成了嫔妃,怀了身孕,你竟还是瞧得上她?!你自己说,你是不是魔怔了!”

“儿子已经与您说过了,她病了,我要去照顾,只要她病好了,我即刻回来,若是事发,儿子会以死谢罪!绝不会、连累父亲您的仕途和齐氏一族的前程!”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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