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身受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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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孩子！”昌平帝脸都急红了，一拍御案，侧首吼道：“还愣着！快传叶敬过来！”
张显光被吼的一怔，赶紧应声去办：“是，是是是，陛下。”
金座之上的昌平帝顿时慌了神，情急之下，只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份愧疚转移到别人的身上，于是伸手指着怒斥那个行刑的禁卫军：“下手没轻重的东西！昭和公主若是有半点损伤，朕定要了你的狗命！”
那禁卫军纵然有千般的委屈也只能默默吞下，拼了命的磕头请罪。
......
叶太医正在金辰殿给顾怡请脉问安，张显光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尊卑的，洛昭然今日若是因为太医来迟的原因而命陨当场，按着皇帝的性子，只怕自己定是要去给她陪葬的。
谁料，顾怡听了是洛昭然出事，非得闹着也要去，这位宛婕妤现下颇得圣眷，也是万万开罪不得的。
足足三十六针下去，洛昭然吐出了最后一口淤血，顾怡连忙拿帕子去给她擦，叶太医再去搭脉，片刻后长舒一口气，收了针。
“叶太医，她的伤势如何？”
“总算是将性命保住了，但娘娘还是听臣一句实话罢，公主在半月之内接连受了两遭酷刑，鞭笞本就伤了皮肉筋骨，这脊杖之刑更是直接损了脊柱椎骨，此刑毒辣又引旧疾发作。”叶太医叹了口气，摇着头，接着又道：“于人之阳寿是大大不益，三杖脊刑，伤了脾肺，只怕会留一个咳疾的毛病，身子也定大不如前，还有就是......”
顾怡连忙道：“叶太医，有话直说，我都受的住。”
“是，从前给公主诊脉都未曾发现，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濒死之际的缘故，其余脉搏渐弱，倒是探到了些毒素的意思。”
这话将顾怡吓了吓。
“毒？怎么会，她虽贪吃贪玩了些，但入口饮食、近身之物，星回和仲阳从来都是一万个小心的，绝不可能有差错。”
叶太医也甚为不解，但他并不怀疑自己诊断出的结果，思索片刻后说道：“这样吧，待臣回头翻阅医书古籍再行决断。”
“娘娘，陛下还在等着臣去回禀，臣告退。”
顾怡颔首：“好，有劳太医。”
待叶太医离开闭门之后，顾怡望着洛昭然沉睡的面庞，心痛到哽咽，将自己的泪水拭去后，她又从新换了条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额间频出的冷汗。
用三杖脊刑来换邓兮一线生机，她真不知是该骂她还是该狠狠的骂她。
......
张显光端了一盏七分烫的热茶上前伺候，他看着昌平帝靠在龙椅上，手指摁在两边眼角，脸上是一副愈发凝重的神色。
“陛下，叶太医不是说昭和公主暂无性命之忧吗？您怎么还是愁眉不展的？”
昌平帝睁开眼，吐出了一口浊气：“邓兮不死，朕便无法对朝臣交代，可若邓兮死了，昭然那边又该如何给个说法？她受了三杖脊刑，君无戏言，朕怎可食言。”
闻言，张显光的眼睛滴溜一转，一计忽上心头：“陛下，奴婢有一拙策，或可为您解忧宽心。”
“哦？快说来，朕细听听。”
“是。”
张显光躬身一礼，又道：“其实，昭和公主所求的无非就是邓兮的性命，这又要全前朝的体面还得顾着公主的想法。奴婢的意思是，不如，赐邓兮腐刑。”
昌平帝一怔，扭头：“腐刑？这倒是......”
“陛下，腐刑不会要人性命，但对曾经是京都勋贵的邓兮来说，已是超越凌迟枭首之极刑。”
昌平帝点头，心中却尚还有一丝顾虑：“可如此折辱，日后邓兮若心存报复呢？”
张显光笑了笑，对答如流道：“受了腐刑便是宫中内监，陛下只需将其放在司礼监中看管，他日日夜夜都在您的眼皮子底下，谅他也不能掀起什么大浪。”
昌平帝沉默了一瞬，此法，的确可解当下之局，但邓兮入司礼监却是不妥，他还得另寻一个去处。
“大伴，你亲去诏狱传朕旨意，饶邓兮死罪，转赐腐刑，令锦衣卫，即刻行刑。”
听到即刻行刑四字，就连张显光都一愣，“陛下，行腐刑之前尚需准备三日，否则，对人体损伤。”
“无妨，此事拖得越久变数越多，即刻行刑。”
“是，奴婢领旨。”
......
北镇抚司，诏狱
邓兮蓬头垢面，穿着一身脏污的囚服，双手双脚都被缩着镣铐，镣铐之下的皮肤早已被摩的见血，有些都已红肿溃烂。
牢狱对面坐着的是齐子毓、顾城，他们已来了许久，可不知该说些什么。
邓兮忽然抬头向来处的甬道望了望，似乎在期盼什么，“你们，见过微澜和昭和了吗？”
顾城答话：“没有，半个多月了，宫里已拒了我们六封拜帖。”
“你放心，她们不会有事。”齐子毓从怀里掏出来两个还有热气的水煮蛋递上前，说道：“本是给你带了酒水吃食来的，进诏狱时被搜刮了去，就剩下这个了，你将就将就......”
邓兮伸手去拿，镣铐碰撞在一处，叮啷作响，听的人心惊，而邓兮却一笑，少年的阳光笑容与牢狱的阴暗互相映衬，着实刺眼的很。
“现下，也只有你们肯来看我了。”
齐子毓：“其实，我们都不知道该不该来见你。”
邓家案，就是齐长明和顾世开一手主导的，此处面对面的三个人身上，有着的是国仇家恨。
他抬头望着顾城，从前那双最是澄澈的眸子，现在却是一片暗淡无光，他问答：“我父亲的尸首......”
“我已为他收尸下葬，以棺椁庇之，全其最后衣冠。”
邓兮颔首：“多谢。”
“你别谢我们。是我们，救不了你......”
邓兮将蛋壳敲碎，一片一片的剥下，摇着头：“齐二哥，你还记得去年，我同昭和一道去翰林院时，我与你说的那番话吗？”
齐子毓沉默着点了点头，“你说，若有一日你与邓家落得了万劫不复的下场，叫我劝劝昭然，让她别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