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遥祝珍重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大晋女权!
三日后
翰林院
邓兮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急得在典籍阁大门前直打转。顾城靠在门柱前，就看着邓兮一圈一圈的绕着。
“今日都是封号大典了，齐二哥眼瞧着就要修撰完成了，昭和怎么还不来？急死我了。”
一旁的顾城听后默默垂下了头，她或许是因为不想见自己才不来的吧。
邓兮摩拳擦掌的，活像只热锅上的蚂蚁：“昭和不来，微澜也没个消息传出来，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而事实真相是，洛昭然和安微澜两个人为了封号大典在皇宫里忙的焦头烂额，完全忘记了这事。
顾城劝道：“不然，咱们入宫吧，她生着气呢，不会来。”
此时，典籍阁的大门被推开，齐子毓着朝臣礼服，梳洗后而出。
齐子毓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徘徊了一阵，说道：“都围在我这儿做甚？封号大典就要开始了，还不快去更衣入宫？”
邓兮一愣：“齐二哥，你......”
“邓兮，去喊人驾车来，我与顾城说两句话。”
“欸。”邓兮应了一声，便抬脚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好奇的问：“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昭和让我等她来，她要亲口同你说的。”
齐子毓轻笑，背负双手：“你定是被她骗了。她才不会来与我说这种悲春伤秋的事。”
“啊？”
“行了，快去吧，一会儿入了宫，你亲自问他便是。”齐子毓催促道。
邓兮点头：“是，我这便去。”
待邓兮走远，齐子毓才去看顾城，神色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怎么了，和昭然拌嘴了？”
顾城抬眸，苦笑着点头：“拌了两句，她，挺生气的。”
齐子毓一面走下台阶，一面说道：“无妨，她不是一言不合就翻脸决绝的人。”
顾城抬步，跟在齐子毓的身侧往前走。
“可我说的话很重。”
“她和你长姐一样，好哄的很，去道个歉，这页就翻篇了。”
闻言，顾城脚步一顿，抿唇：“子毓哥，长姐她......”
齐子毓一眼瞥了过去，冷声斥道：“入了宫，亲缘便断了，你该唤一声，宛婕妤。”
“顾城，你涉世未深，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不像我们，一腔热血和不甘早就被皇权碾碎的干干净净。坏在未曾经历生死，故而冲动上头，只顾眼前，不思往后。”
听完，顾城又低下了头，喃喃道：“长姐和昭然也是这样说的。”
齐子毓：“你需知晓，于我们这些人而言，这世上有九成的事都是无能为力的，在绝境中求生，方是常态。”
这话，也不知道是安慰的顾城，还是强行找个理由给自己一条解脱的路走。
“既入绝境，那便该及时掉头才是啊。”顾城不理解，追问：“长姐说熬一熬就到头了，昭然也说无需我做什么无用功，现在子毓哥你又说这世上事本就无能为力。那我们就该一味的隐忍和退让吗？”
齐子毓沉默了片刻，淡淡的说道：“自然不该，可是，现在的你，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吗？”
他没有。
“蚍蜉撼大树，只会伤了自己，折了亲朋，不值当的。”
顾城丝毫听不进去齐子毓这番饱受磨难后的隐忍与认命的话语，他坚定摇头，将这些彻底剔除出脑海，固执道：“蚍蜉撼不动，那就变身猛虎巨兽便是，猛兽扑食，即便参天大树亦会被倾覆之。”
齐子毓侧首，这一腔的孤勇和不甘，他已多年未见了，只可惜，这世道最爱吃的就是这少年心性。
他遥望天际，云朵在他眼中化成了顾怡的笑颜，心思重的发沉。
“死门炼狱，一应在我，生门平安，乞神予她。”
说罢，齐子毓撩着袍，负着手，大步向前走去。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乞求满天神明的宽容，将罪责苦难都将于己身，望月遥祝她珍重、无恙。
......
皇宫，雍礼殿
离封号大殿尚有一个时辰，被邀观礼的文武大臣、官眷命妇和宗室亲王都还未至。
洛昭然和顾怡坐在一旁的花坛边上，谈笑说话。
顾怡脸上施着浓厚的妆容，发髻上金玉钗环无数，一身流光潋滟的云锦绣在微阳下波光粼粼，仿若透着碧蓝波纹，煞是瞩目。
洛昭然伸手去碰，摸着的触感就像是棉花一般柔软，“姐姐喜欢这云锦绣吗？我宫中还有两匹。”
“不喜欢。”顾怡回答的坚决：“但，这是陛下赏的，必要穿着，彰显荣宠才是。”
洛昭然自知失言，连带着眸中的光彩都瞬间黯淡了三分。
“今日这典礼，操办的辛苦吗？”
“还好，我就奉诏监个工，大多都是微澜的宫正司办的，司礼监那边也示了好。姐姐放心，往后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顾怡莞尔一笑，眼里却平静的如一潭死水，她说：“这日子啊，只要你想过下去，那便不会有多差。”
洛昭然点头，牙齿咬下了嘴唇上的一块皮，痛感传至周身，鲜血顿时在口腔中四溢开来，她憋着一股血腥气开口，“我在一日，姐姐便定有一日安稳。”
闻言，顾怡笑得灿烂，抬手抚上了洛昭然的脑袋。
顾怡忽地问道：“昭然，你在太医院可有心腹？”
“有，姐姐要用？何处不适？”
顾怡侧首，犹豫了一番后开口：“前日侍寝......”
“咳咳咳......”洛昭然立即低头咳嗽，赶忙打了个哈哈，才继续说道：“太医院中有一位姓叶的太医丞，医术精湛且十分可靠，我去和他打招呼，姐姐日后若有事要托，可直接传他。”
“好，既是你的人，我用着也放心。”
洛昭然舔了舔方才被自己咬破的唇瓣，又扭头问：“姐，到底是伤了还是不适？噢，我的意思是，叶太医最精伤病与妇幼二科，当年邓皇后就是在他的悉心调理之下怀了皇长子。那个温补滋养的药方，我，我可以......”
顾怡听明白了洛昭然的言下之意，点了点头：“既有这东西，那就拿来给我吧。在后宫中求存，光靠陛下的一时圣眷终究不得长久，还是要有一儿半女傍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