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愿入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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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堂堂内阁首辅，百官之首，于宦海沉浮了几十载，伴随了两朝皇帝，是跺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如今却在京都大街上被训的连句话都说不全。
齐长明看着面前怒气冲天的洛昭然，也不恼火，反倒有些庆幸，至少这孩子还愿意开口骂他。
思及此处，齐长明叹了口气，望着洛昭然的眼睛划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他说道：“罢了，不逼你，日后若有事要帮，可以让身边心腹直接来齐府传话，只要不是弑君夺位一类的，本相都会无有不应。”
说罢，他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洛昭然停留在原地，还在细细回味着方才齐长明的话，实在是不解。
她抬起头，疑惑的望着天上的月朗星稀，莫非京都这两天下雨了？齐长明被关在府里遭雷劈了？
......
西华门
侧门被暗暗掩着，应该是仲阳已经在等她了。
顾怡拉着洛昭然的手，操心的替她理了理鬓角凌乱的发丝，细细叮嘱道：“那你回去小心些，我先走了？”
嗯，知道啦。”
洛昭然点了点头，刚欲转身，便又被顾怡拉住了袖口。
只听见，顾怡刚起了个头：“昭然，你和小城，有没有......”
谁料，洛昭然话还没听完半句，就大惊失色的否定。
“没有！发乎情止于礼！一丝逾矩都没有！”
顾怡动作一顿，被洛昭然这激动的反应给吓了吓，奇怪道：“什么发乎情止于礼？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俩一路上都没有受伤吧？”
“啊？”
洛昭然懵了，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给自己狠狠的来上一巴掌，上一次出现这种冲动还是在方才诏狱里的那句“三十一本”。
顾怡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僵硬的慢慢转头望向洛昭然，咽了口唾沫，张了张嘴，“慢着，发......发乎情？”
这，这都已经到发乎情的地步了吗？
洛昭然脸都急红了，赶忙解释道：“不是，怡姐姐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清清白......”
这时，西华门侧门被打开，竟是星回探了个头出来，见到果然是洛昭然，连忙一个箭步就窜了出来，急道：“主子！您做什么呢？都到了还不进宫？微澜姑娘和仲阳都快等的急死了！”
星回把洛昭然转了个圈，确定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放下了心，看见了顾怡后连忙与她打招呼。
“怡姑娘也在啊，这是还有话说吗？”
顾怡噢了一声，笑着连连摇头，挥了挥手，道：“没了没了没了，快拖走吧，拖走吧。”
“得嘞，那怡姑娘，告辞了啊。”星回嘿嘿一笑，朝顾怡点了点头，随即笑容消失，直接一把拖住洛昭然就往皇宫里拽。
洛昭然简直欲哭无泪，痛心疾首道：“不是，星回你能不能换个时候拖我啊？怡姐姐！你要相信我啊，我们真的清清......”
侧门被啪的一声关上。
白白二字亦随之消散于天地之间。
见状，顾怡实在笑的不行了，还清清白白，恐怕是清清白白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吧。
......
乾清宫
安微澜又夹了一筷子菜添进了洛昭然的碗里，“顾城说得对，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既然齐二哥可以平安无事的出诏狱，那么咱们也不必非得这时候和张显光撕破脸。”
洛昭然点头，端起了面前的汤碗，说道：“我明白，只要哥哥平安，我也是能各退一步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司礼监识时务的别把主意打到她和她身边人的头上，便总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可齐子毓平白无故的遭了一桩牢狱之灾，这口憋屈的气，洛昭然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样的事，横竖都是越想越气，洛昭然恼火的仰头，将一碗汤全部喝了下去。
放下碗，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嘴，火气算是消了一半。
洛昭然说道：“我自从入了京之后就不太安心，总觉着明日金殿御审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你也别太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归陛下准了你明日御前观案，司礼监的这把火绝不可能烧到你的身上。”
洛昭然抬头，眸光竟有些黯淡，她说：“所以，明日一定会有人被烧死。”
闻言，安微澜勾着唇看洛昭然，轻笑着点头，“当然，火既点了，自该用血去灭。”
是啊，翰林院的火是灭了，但人心里的火，燃的正旺。
洛昭然吃好了，放下了手中碗筷，敛眸沉思。
她一直都不愿意，甚至刻意回避这些朝政事，可行至于此，再回头去看，她好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无数双隐形的大手给推了进来。
沼泽深渊，龙潭虎穴，如何上岸？
“昭然，我想进宫正司。”
洛昭然猛地看向安微澜，瞳孔一缩，还以为自己听岔了，直到对上了她坚定的目光，才能确定不是开玩笑。
安微澜低头，从袖口里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递给洛昭然看。
荷包里放着几根断了的琴弦，洛昭然伸手去摸，触感很熟悉，应是古琴的琴弦
“这是安尚仪的东西，你去了六局一司？”
安微澜摇头，神色凝重，“仲阳说，是黎全给他的，托他交给安家的人，还带了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琴弦断，人魂灭。
张显光这是什么意思，威逼？
安微澜的手紧紧抓着桌角处，手指用力到指尖泛白，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
“我还是怕姑母出事，哪怕她......哪怕她真的委身于宦官内监，我也想带她回家。我听星回说，六局一司中的宫正司是掌纠察宫闱，责罚戒令之事，这是唯一一个可以与司礼监抗衡一二的地方。”
洛昭然的目光越发深沉，这完全就是异想天开，连连摇头劝她，道：“如何抗衡？六局一司已被废多年，宫正司的职责早就形同虚设，你怎么......”
说到这里，洛昭然脑海里灵光一现，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微澜，你该不会是想要重启六局一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