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她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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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洛昭然放下了已经吃完且见了底的一碗馄饨，伸手去拿另一碗，顺便截断了顾城尚未说完的话。
“名字还真不知晓，只知道八九岁的时候便去京都讨生活了。但这些年不知怎么的，一直未曾联系上。”
这掌柜的底细不明，又是李由的同乡，搞不好还真的认识。
万一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给了他们一些假消息，那才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城愣愣的转头去看洛昭然，她原来一直在听，那，那方才这掌柜的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吗？
若是听见了怎么没反驳，若是没听见......
洛昭然用余光都能瞥见顾城正直勾勾地盯着着自己走神，于是抬起脚，在桌底下踹了他一下。
顾城吃了痛，连忙回神，看向掌柜，应和道：“是啊，前些日子听人说他回乡了，家中长辈总是记挂，这才特意让我们来寻一寻。”
那掌柜的了然点头，望着天空想了想，嘴里在喃喃自语：“八九岁，好像还真有一个，那孩子叫什么来着......”
“对了！叫李由！”
掌柜一拍桌子，眉飞色舞的十分激动，“也难怪二位在京都打探不到消息了，他哪里是去讨生活的啊，这孩子家里实在太穷，于是早早地便托了人送进宫里，去做内监了。”
闻言，洛昭然和顾城相视一笑，总算是没白来这一趟。
掌柜继续说道：“我记着，他家老爹还在世，底下还有个小妹妹，村子里也有他家房子，二位不妨去他家去看看。”
顾城追问：“那您可有他家的住址么？”
那掌柜见顾城好像很焦急的样子，又看着二人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衣着打扮都并非普通人户，于是一计从心生起。
“他家屋子偏僻的很，若无村里人带路，只怕......”
这句话的潜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洛昭然咽下了一口馄饨，也没多话，从包袱里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立时，那掌柜的眼珠都快跳出来了，果然今日晚收摊是对的。
“这位夫人出手可真是阔绰！那小人可就收下了。”
下一秒，顾城将手中长剑按在了银票上，冷笑道：“钱到位了，那我家亲戚的住址呢？”
掌柜的满脸堆笑，伸手去拍了一下顾城的肩膀，套近乎的说道：“公子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您这一张五十两银票可抵得上我两三年的收入了。这样，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我亲自带二位走一趟！”
“好啊，那现在就走。”
顾城说着就要拿起剑，却被洛昭然直接拉住，一把拽着坐下。
洛昭然蹙着眉，望着他，埋怨道：“走什么？你这一口都没吃，吃完再说，不急这一会儿。”
“哎，好。”顾城低头应话。
正要吃呢，又被洛昭然抽走了筷子，“都凉透了，怎么吃？”
旋即，她又看向那小摊掌柜，神色冷清，她道：“给他重下一碗，一刻钟后出发。”
掌柜的饶有兴致的着看着眼前两人，目光在左右两边不断转圈，蓦地，他对上了洛昭然那双可以将人冻死的眼神。
整个人猛地一下就清醒了，回过神后连连点头，还朝着洛昭然作了个揖。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的郎君啊，惧内。
顾城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洛昭然，吞吞吐吐地问了句：“昭然，你，你刚才都听见了什么啊？”
闻言，洛昭然正在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眸中不易察觉的划过一丝笑意，故作不知。
“嗯？听见了他认得李由。”
顾城噢了一声，没再多说，瞳孔微沉，继续低下头去。
看来是真的没听见，也好。
见他这样，洛昭然有些忍俊不禁，紧咬着红唇，撇过头去憋笑。
她又不聋，怎么可能听不见。
......
次日初晨，百年村
那掌柜的也算是个靠谱的，收了一大笔的钱财便什么话都没了，带着顾城和洛昭然二人抄了一条近路，硬是提前了半个时辰就将他们带到了李由家门口。
在一扇矮墙之后，洛昭然蹲在低墙前，而顾城则站在她的身侧，一扇快坍塌的墙刚好挡住了他的身形。
“二位看，那一户便是李由家了，此时晨鸡尚未报晓，估摸着再过一刻钟，村子里就该有人走动了。”
掌柜踌躇了一阵，蹲下身，试探着开口询问洛昭然，“那个，小人和他都是乡里乡亲的，实在是不便在场。若二位贵人没有别的吩咐了，我想回家看看爹娘和兄弟。”
洛昭然瞥了眼过去，正欲开口答应。
只见，那掌柜立即挺起腰杆，竖起三根手指正指着天发誓。
“二位放心，之后若有人来问小人什么，小人是决计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跟了这一路了，他估计也猜到了洛昭然和顾城二人可能并不是什么来寻亲的，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
这一招，倒是让洛昭然哑然失色了一下，但见他如此识时务，便又掏了十两银子给他，算是封口费。
见到洛昭然随手给的都是十两雪花银，掌柜略心疼的看了眼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顾城，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世间竟有如此惧内之人。
接过银子道了谢后，便赶忙溜走。
正在顾城疑惑这掌柜的临走前看自己的是什么眼神时，李由家忽然有动静了。
一个五六岁穿着红艳裙子的小女孩正一蹦一跳的出来，随后而来的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十四五岁的少年。
少年的长相偏阴柔，皮肤白的发亮，提水桶或收衣裳时，小拇指总是忍不住的往上翘。
洛昭然十分肯定的指着他，轻声道：“那就是李由。”
闻言，顾城有些意外，“这么确定？”
“我从生下来就在皇宫里，每天都得来来回回看这些内监几十遍都不止，哪个是正常男子，哪个是宫中内监，我一眼扫过去便能断定。”
顾城又凑近了些去看，听她说得还挺骄傲的样子，便顺着话头去回她的话：“是吗，这么厉害呢。”
谁料，洛昭然竟起了玩心，她抬头去看顾城，嘴角边漾开了一抹坏笑。
她道：“要不，我也扫你一眼，帮你断定一下？”
顿时，顾城的耳朵根红了个彻底，低下头，看见洛昭然还在笑吟吟地看自己，只得无可奈何的伸手将她的脑袋重新掰向正前方，定住，良久后才吐出两个字：“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