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事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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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皇后和邓吾却有，他们有，便难保洛允琮不会有，毕竟他的身上有邓氏血脉。
听完，洛昭然没有安慰亦没有宽解，而是淡淡吐出了四个字：“殿下怕了？”
身为皇子，遭受皇帝的猜忌是必经之路，他不需要安慰与宽解，他需要的是忍耐与接受。
洛允琮摇头，“我怕的是邓氏一族会因为我，而受飞来横祸。”
邓家仰仗着洛允琮，可如今这位年纪尚幼、羽翼未丰的皇长子又怎会不需要一个强盛的家族作为他的支撑呢。
“我不可能不管母后的母族，皇姐也不可能看着邓兮前途尽毁。既然如此，我们的目的便是一样的。”
洛昭然微微蹙眉，这是想拿邓兮来压她？
“天子猜疑，最难打消。殿下未免将事情看得也太简单了些，以为拉上我就能救邓家么？”
说着，洛昭然拿起手边的茶盏，撇去浮沫，吹了吹，轻呷一口，女生眉眼上挑，继续道：“陛下不问政事许久，皇后和邓次辅有意筹谋皇位的事又并不张扬，且就算张扬了，你是皇长子，大晋皇位的唯一继承者，早些为你铺路难道不好吗？与其把心思纠结于陛下猜忌和邓家祸事上，殿下不如好好想想会是何人吹的耳边风呢。”
一事发生，便如大树开枝，成千上万，唯有断其根部，方是解决之法。
昌平帝近几年来醉心于修道炼丹之术，深信自己让内阁、司礼监、锦衣卫三方制衡的帝王权术可以稳定朝廷，就连批红大权也交给了张显光。
听着这番从未想过的见解，洛允琮一怔，低头皱眉沉思，旋即便全部想了个明白，来找一趟皇姐果然没错，自己独自思索了一宿的疑惑，竟就这样被她的三言两语给解开了。
“皇姐的意思是空穴不来风，既然空穴砸不得，那就只能找到风眼，将其堵上，如此，一劳永逸。”
洛允琮的目光逐渐锐利，稚嫩的声音却掷地有声，他凝视着洛昭然，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有以皇姐为首的第四方势力加入，打破局面，或可扳回一局。”
随即，洛允琮低头苦笑，自嘲了一句：“论计谋智慧，允琮终究还是比不得皇姐。”
闻言，洛昭然愣了愣，看着一脸期待看着自己的洛允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她，她，她是这个意思吗？
心底真想狠狠给自己来一巴掌才好，瞧你这张嘴！说那么多话做什么啊？
这下好了吧，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下去，接着自己把自己给埋了，还顺手立了块碑，上书四个大字：无事勿言！
“呃......这事急不得，司礼监树大根深，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这样吧，待我和邓兮谈一谈，再给殿下答复。”
洛允琮沉思了一阵，片刻后沉吟道：“是，皇姐的顾虑不无道理，此事都听皇姐的，那允琮就先行回宫温习功课了。”
洛昭然赶忙点头，笑容要多牵强有多牵强，敷衍道：“好好好，我送殿下，我送殿下。”
......
洛允琮刚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星回便又快步跑了进来，急着禀报道：“主子，盛嬷嬷来了！”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正在喝茶的洛昭然给呛着，她连着咳嗽了好几声，生无可恋的抬头，“她怎么来了？”
今日这一波接着一波的，她到底是一朝公主还是鸿胪寺卿啊！
话音刚落，盛嬷嬷便自顾自的走进了殿中，见她来，星回连连后退两步，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盛嬷嬷礼数周到的朝着洛昭然敛衽一礼，“奴婢给公主请安。”
盛嬷嬷是洛云身边的心腹，贴身服侍了她三十多年，整个乾清宫上下，除了洛云和洛昭然两位主子之外，属她最大。
洛昭然微微点头，坐在主位上伸手虚扶，道：“盛嬷嬷免礼，何事而来。”
“长公主殿下请公主前往西殿佛堂说话。”
“何时？”
盛嬷嬷抬头，微微侧身,语气不容抗拒：“就是此刻，公主，请吧。”
......
西殿佛堂
这里的陈设终年不变，洛昭然除了洛云有时传话召见和每年除夕来请一次安之外，一年到头都不会踏进一步。
刚跨入佛堂外院，盛嬷嬷便伸手拦下了跟在洛昭然身后的星回和仲阳。
“殿下吩咐了，除公主之外，任何人不许踏入。”
星回担心的看了眼洛昭然，“主子......”
“没事，她总不至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洛昭然浅笑，宽慰道，“仲阳，你好生看着她。”
“是，主子放心。”仲阳应声答道。
洛昭然转身往里走去，檀香味浓的让人呼吸都难受，她蹙着眉，抬手抵在鼻尖下方。
推开木门，便见到洛云依旧还是终年不换的那身禅衣布服，盘膝坐在蒲团上，手中不断捻动菩提念珠，嘴里念念有词，那尊佛龛上的九品往生莲位数十年如一日的接受香火供奉。
“门关上。”
妇人的声音里已有岁月痕迹，发髻中的白发多到藏不下。
洛昭然依言关门，随即双膝下跪，规矩行礼：“儿臣给殿下请安。”
一室无言，洛云始终没让洛昭然起来。
但她可不是会甘愿接受无视的性子，见洛云不说话，便自己站了起来，手指缠绕着挂在腰间的玉佩和璎珞玩，自娱自乐。
洛云听见身后的动静，眼睛睁开，微微侧首，难得的没训斥。
“洛允琮去找你是为了邓家的事吧，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我一整日里游手好闲的人，能给堂堂皇长子出什么主意？”洛昭然耸肩，故作不懂，“不过假仁假义的安慰了两句。”
闻言，洛云嗤笑，手里的念珠依旧没停，完全不理会洛昭然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她和自己说话，嘴里从来就没有一句实话。
洛云继续说道：“如今，连内阁和锦衣卫都奈何不得司礼监，张显光掌批红大权，是陛下的耳目，凭你还得罪不起。你不是一向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么？怎么这次想掺和了，因为牵扯到了邓家，会连累到邓兮？”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