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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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双手接过，点头致谢。
翠绿色的翡翠玉牌上刻着一个金黄的“昭”字，顾城小心翼翼的摸着那个字，随后贴身收好。
这时，顾怡从后边走了过来，看见他一个人站着发呆，赶忙上前询问。
“小城？我找你半天了，怎么在这儿？”
顾城回过头，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礼，喊道：“长姐。”
“嗯。”
顾怡温婉一笑，拉起顾城的手往芙蓉殿走去：“走吧，芙蓉殿那边宴席已经开始了。”
她的余光一瞥，顾怡这才借着月光和不远处的灯光看清了他脸上的伤痕和脏污。
向来温柔待人的顾怡立即蹙眉，厉声道：“怎么回事？这些伤是怎么弄的？谁欺负你了，是府里的小厮还是宫里的内监？”
谁不知道司礼监里的尽是一帮见风使舵、仗势欺人的货色。
顾城是她的同胞弟弟，当年他出生时，母亲难产，拼上性命才生下了他。
父亲和母亲是少年夫妻，情意深重，所以一直将母亲的死怪罪在顾城的头上，从小就不待见他。
连平日里最基本的膳食衣物都是一贯苛待的。若不是自己平日里处处接济一二，她这弟弟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顾怡越想越气，眉目之间全是怒意，愤然道：“定是张显光那厮手下的司礼监，欺人太甚！走，跟长姐去面见陛下和皇后，我今日就不信还不能给你讨一个公道回来！”
见状，顾城赶忙去拉顾怡。
“长姐长姐，你别冲动，是司礼监不错，但已经有人还了我一个公道。”
顾怡一怔，拧着的眉头还未解开，半信半疑地看着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顾城，问：“真的？”
顾城笑了笑，生怕顾怡不信似的重重点头，答道：“真的。”
少年总是一身简单至极的玄色衣袍，无纹样、无挂饰。
从前顾怡看着他觉得黑夜总是笼罩在他的身上，让人心疼却又不敢过多靠近。
但今日再看，竟觉得少年自黑中走来，却满目星辰毫无戾气，眉梢嘴角仿若环绕着一缕微光，眉眼霁明。
“不可能，这时候宫里的贵人们都在芙蓉殿里面坐着呢，谁会......”
谁会，又谁敢得罪司礼监呢？
忽然，顾怡的脑中灵光一现，方才她离开宴席之前，正巧陛下派了张显光出来寻迟迟未来的洛昭然。
算算时间也对的上，也的确只有她不仅不惧司礼监，反倒那帮阉人还要畏她三分。
“你见到昭然了？”
顾怡还是不太信，昭然从来就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除非是见到认识的人受欺负才会出手。
可昭然从未见过小城啊。
听到洛昭然的名字，顾城唇角微扬，点头默认：“嗯。她身边的那位姑娘将那两个内监好一顿毒打，后来，来了个拿拂尘的太监，说他们冲撞公主，要拖出去杖杀。”
闻言，顾怡心下一惊，连忙追问：“什么？杖杀？真的杖杀了？不会吧，昭然不会蠢到上这种当。”
在这中秋月圆之夜里杖杀内监，纵然不是什么值得降罪的的大事，但往后若是被人提起议论起来又是一项对昭然不利的流言蜚语。
顾城摇头，继续说道：“没，她让人将那两个内监带走了，说是要赐白绫。”
“赐白绫？”
顾怡怔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这倒的确像是她能说出来的话。”
“但等那老太监走了之后又悄悄和我说只是拉下去打十几手板罢了，不会真的要他们的性命。”
“我就说，从小那丫头就是个鬼主意最多的，即便是精明如张显光，每次见着她那也都得头疼好一阵子才能缓的过劲来。”顾怡浅笑着说。
听着这番话，顾城倒是想起来方才洛昭然那转瞬即变的表情，随即默默的赞同点头。
知道洛昭然已经将那帮混账好一顿收拾了之后，顾怡心中气愤便烟消云散了，否则，她今日是一定要闹到御前才肯罢休的。
顾城忽然开口问道：“长姐，我听说昭和公主是子毓哥的亲妹妹，真的吗？”
“真的啊，这事在晋国也不算是个秘密。这样吧，过几日我带你见见她。”
“好，长姐，你快去芙蓉殿吧，我想回府温书了。前些日子，子毓哥同我讲的一些书籍注释还没背下。”
顾怡无奈扶额，她当年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一时心软就答应了顾城要同齐子毓学文章的请求。
齐子毓十四岁时进士及第，顾城便也立志在自己十四岁也要中举。
“今日是中秋，你就歇一日罢，现下离来年春闱还有半年多的时光呢，咱们又不差这一日。”
“可子毓哥说明日要抽查的。”顾城拒绝的很干脆。
其实还有个原因他没说出来。
反正顾世开也不会想看见他，去了既给他添堵也给自己找不痛快，还不如回府温习功课。
若是来年中举，在朝堂上谋个一官半职，他便能分府别住，到那时长姐也应该和子毓哥谈婚论嫁了吧。
“你啊。”
顾怡抬手，指了指顾城的额头，嗔怪了一句：“要是昭然能在读书做功课的方面像你这么听他的话，只怕子毓做梦都能被笑醒。”
可叹齐子毓尽心尽力的就教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顾城，另一个是洛昭然。
前一个是真的勤勉努力、事事皆好，至于后一个......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顾怡抬头瞧了瞧月色时辰，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走吧，长姐陪你一起回府。”
“可是......”
“别可是了，还要不要回去背书？。”
顾怡说着，便拉顾城的手朝宫门方向去，边走边解释道：“信不信，你今日若是真的一个人独自回了府，等会儿父亲回去定然又要责罚，保管打的你明日连子毓的面都见不到。”
“谢谢长姐......”
顾城低着头，声音微弱，但足够顾怡听见。
顾怡嫣然一笑，心中暗暗下了决定，这几日，她一定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和父亲好好谈一谈，即便是无法送小城入国子监，送去翰林院放在子毓身边教导也是好的。
若真能如此，来年春闱，必是一番好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