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蛇打七寸再敲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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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启山轻轻推开病房门,看到陶太太、总务科庞科长,正和一名医生交谈,病床上,陶站长好像是睡着了。
看到赵启山进来,陶太太马上迎上前,像看到救星一样,刚想说话,医生马上用手制止,指了指房门,意思是到外面说。
几人出来,赵启山首先问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不要紧吧?”
医生道:“病人所有生命体征都正常,检查没有发现什么毛病,只是年岁较大,经不起折腾。太太说是在家中,突然昏厥的,我怀疑是遇到极度生气,或极度恐惧的事情。你们不认可我的诊断,我也没有办法。”
陶太太开口道:“医生,你刚才有点误会我的话了,我不是怀疑你的诊断,而是说,的确没有什么事情,刺激到我先生,现在根本没有能惹他生气的事情。”
医生道:“惹他生气的事情,也可能不在当时,或许是在白天。对不起,我还有事情。我给病人服用了安定药,让他好好睡一觉。”说完,医生离开了。
陶太太拉着赵启山的手说道:“这个医生是个庸医,我不相信这里的医生。启山,你帮老陶给局里请个假,我带老陶离开这里,去南京,去上海,那里的医生水平比这里高,去洋人开的医院。”
赵启山安慰陶太太,“太太,你别着急,像陶站长这样级别的人,不是可以随便离开的,至少需要毛局长批准。太太,我问你,在今天晚上,有人来找过陶站长吗?”
“没有!”
“陶站长接什么电话吗?”
陶太太:“电话?我想想,好像接了一个,那都是吃饭前的事情,他没有说什么重要事情,也没说谁打来的,好像很平常的一个电话。”
赵启山又问总务科长:“庞科长,陶站长安排站内事情了吗?”
庞科长说道:“陶站长说,明天去东北保安司令部开会,杜长官可能出席,让你代他去参会,涉及到保密局的事,先应下来,只说执行长官命令就好。”
赵启山问小王:“明天几点开会你知道吗?”
小王说道:“陶站长要八点车到他家,直接去保安司令部。”
赵启山说道:“明天我自己开车去,你在医院听陶站长和夫人差遣吧。”
赵启山再次安慰一通陶夫人,又到医生办公室,向医生询问几句,带着疑问回家了。
第二天,赵启山一身笔挺的上校军服,出现在将官雍聚的司令部会议室,在这里,穿校官服装的人,基本上是随从和副官,只有赵启山作为主参会人,坐在了前面桌子两旁。
认识赵启山的人,“关心”地问了问陶站长,等赵启山在保密局位置上坐定,两旁的人还主动伸出了手,“哦,这是国军英雄赵副站长吧,幸会,敝人是城防司令……”
接着另一侧的人,也伸出了手,“赵副站长这么年轻,让老夫大感意外,后生可畏啊!”
刚与左右寒暄几句,会议就开始了。
其实,赵启山认识大多数人,但大多数人不认识赵启山。
军事会议,主要通报战场形势,这些会上能讲的,战报中也能看到。然后杜聿明讲了话,接下来参谋长又预测下一步,东北共军可能的动向。最后,赵启山认为是会议重点,单讲后勤供应。
一个少将军需部长说道:“历时十个多月的美国武器禁运,在国民政府的不懈努力下,在国际友人大力帮助下,在自由世界友好国家呼吁下,终于解除了禁运。但各个战场,各种型号的美式武器,弹药,运输车辆的备件,都需要补充,运输船只也不是短时可以到达的。我们采取两条腿走路,一是减少消耗量,战场形势以防御为主;另一条,加快武器的修复,弹药自产。”
一个中将衔人插嘴道:“老弟,我本来不想在这会上说的,但听了你刚才的话,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们送到沈阳兵工厂,要维修的十二门美制m105火炮,一个多月了,准备什么时候交给我们?我们的重炮营,要变成睡觉营了。”
“别急老兄,原来缺两套设备,一种是专用膛床,另一套什么设备,我没记住,不但你那几门炮,所有那个型号的炮,都无法修,炮弹容易炸膛,现在问题马上解决。设备已经从美国,运到葫芦岛港口,近日就能装车。同时还有炮弹生产线,枪弹生产线上关键设备,都随船到达了,正在卸货,马上美式武器弹药供给,就会像开战前那么充足。”
还有一个人也补充道:“从澳洲来的弹药,也到了葫芦岛,这回美械师又该大显神威了。”
“沿途一定要加强警戒,严防共军钻空子搞破坏。”
“再也不能像上次,在营口港那样,让共党混上船,造成沉船毁了全部设备,要万分小心!”
赵启山心里盘算,能不能搞一个突袭港口,或者破坏铁路线,炸掉运输生产线设备的火车。
一散会,赵启山立即驱车,来到中街药铺,看着门口挂着安全的标帜,便开车通过,在一家商场停下车。
赵启山在车里,换上便服,注意没人跟踪,便从商场正门进去,转一圈,从后门离开,直接去了中街药铺。
魏部长的两名警卫员,装扮成药铺伙计,看到赵启山进来,“屋里请,先生,师傅得空就会给你瞧病的。”
赵启山道:“不急,有先来后到嘛,我先找先生的助手,聊一聊我吃药后的体会。”说着,赵启山进了里屋。
老魏迎上前来,两人握手坐定,赵启山立即汇报得到的信息,并建议奇袭葫芦岛港,销毁从船上卸下的设备,如果可能,连带从澳洲来的那船弹药,一起炸掉。这样对敌人士气,对敌人战斗影响,将是巨大的。
老魏点头,“打蛇打七寸,现在敌人的短板,在美械武器弹药供应、还有美制武器维修上,我们绝不能让敌人补上短板。”
“哪支部队离葫芦岛近?必须是一支作风硬朗的部队才行,那是一个重要港口,敌人守备力量肯定很强大。”
老魏笑了,“据我了解,是你娘家部队,现在归属辽东军区,原从山东跨海过来的,现在的团长姓周。”
赵启山也笑了,“周副团长,现在变成周团长了。”
赵启山又把会议其它内容,说了一下,老魏也做了记录,便起身送走赵启山。
赵启山开车直奔医院而来,在陶站长病房门口,见到两个小王手下队员。
“谁在病房里?”赵启山问。
“只有夫人在里面,孙队长和庞科长刚离开不久。”
赵启山怕陶站长睡了,没有敲门,轻轻地推开房门,往病床上瞧了瞧,见陶站长半卧在床上,陶夫人坐在床边,两口子正在谈论着什么。
赵启山敲门,陶夫人回身,见是赵启山,便站起身,礼貌地迎了过来。
“启山来了,快过来坐。”
赵启山问道:“陶站长今天感觉怎么样?”
陶夫人道:“他感觉好多了,想下午就出院,让我给拦下了,怎么也要再观察两天。”
陶站长说道:“我本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主要是前几天太累了。夫人就是小题大作,要把我关在医院里,没病也憋出病了。”
赵启山道:“这事还真应该听夫人的,必须要好好检查一下,仔细观察两天。”
陶站长也不愿客套,在赵启山坐下后,马上问道:“今天上午这会,说出点实际东西没有?”
赵启山道:“与我们关系不大,杜长官虽然出席讲话了,但主要还是介绍一下情况,鼓鼓劲,实质性工作,就是后勤运输,弹药供应。”
然后,赵启山就把会议主要内容,向陶站长做了详细汇报。陶站长似听非听,对这些内容并不关心。
赵启山说完,陶站长点头,“嗯,与我们站关系确实不大。”然后又面对夫人,“你不说要送饭吗?现在该回去了,告诉佣人,不能太淡了,我吃着没味道。唉,东北一待久,口味也变重了。”
陶夫人也明白,丈夫要与赵启山说事情,很礼貌地向赵启山抱歉,起身出去,然后紧紧地关好病房门。
“我也碰到小人了!”陶站长开门见山说道。
“谁向上面打小报告,是孙福生吗,他吃熊心豹子胆了?”
陶站长摇头,“孙福生跟我斗,还不够格,是毕站长,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赵启山也感到惊讶,毕站长可是在陶站长推荐下,才当上军统奉天站站长的,两人虽说不是一条心,但也不至于背后使绊子。
“这怎么会呢,太让人感觉意外了!他告你什么罪名?”赵启山问道。
陶站长道:“当然是经济上,有关敌产贪污方面啦!”
赵启山冷笑道:“肯定是有内鬼,否则毕站长根本没有证据,老毕也是个聪明人,城府是孙福生无法比拟的,他没有确切的证据,手上没有王牌,他是不会莽撞的。”
陶站长叹了口气,忧郁地说道:“他有啊,还是直掏我心窝子的证据。”
赵启山疑惑了,“是谁,他还能了解到确切的证据?”
“贺莹!这个婊子养的,我对她那么好,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
当陶站长说出贺莹名字时,让赵启山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浮现出贺莹那漂亮的脸蛋,妖娆的身材和妖艳的装扮,那是一个有形无脑的女人。从多少年前就跟了陶站长,赵启山第一次见她在锦州,这二次就是抗战胜利后了。
的确,贺莹要是背叛陶站长,那些证据是充足的,甚至还会再查赵启山,连梅琴都可能捎带上。
赵启山感叹地摇头道:“这可比较麻烦,上次对我的审查,只有汉奸们的一面之词,没有找到任何赃物,这才涉险过关。这次,贺莹是直接收赃者,她要是站出来反对站长,谁都知道她与站长的关系,加上前次审查我时的证词,还真不好办呢!”
陶站长:“所以我才这么上火,震惊,愤怒。”
赵启山:“我还不理解,这么几天的功夫,毕站长能给贺莹什么好处,让跟了站长这么年的她,竟然能背叛站长?”
陶站长沮丧地说道:“哪里是这么几天的功夫,这个婊子早就找了一个戏子,那小子长什么样,我从来没有见过。或许是见过吧,前几年就经常让我陪她看戏。看的是什么,台上男的长什么样,我现在一概不记得了。两人早有奸情,我还蒙在鼓里,竟然让她舅舅去投资。”
赵启山猜想,贺莹想独吞陶站长的钱,所以把情报向毕站长透露。但马上就否认这种猜想,贺莹怎么能知道,毕站长一定去弄倒陶站长?即便是整倒陶站长,政府能放过她?至少要她吐出所敛之财。
谁知,陶站长下面的话,让赵启山惊掉下巴。
“有迹象表明,那个戏子,是毕的人,早就被毕所掌控。所以我说他是小人,早就开始算计我。”
这剧情,让赵启山大跌眼镜,陶站长是赔了夫人又折财,也不知道他让贺莹骗去几成财产,难怪陶站长受打击这么大。
“现在贺莹在哪?站长必须要采取措施,不能坐以待毙。”
即便不为陶站长,为了自己,赵启山也要采取措施,不能让已经扑灭的,烧向自己的火,再死灰复燃。
陶站长回答道:“这对狗男女,被姓毕的扣在天津。男的也想脱离毕的控制,和贺莹带着钱,远走高飞,两人准确从天津乘船去日本,再从日本去欧洲。”
这够精彩的了,谍中谍,背叛中有背叛。
赵启山道:“不能让贺莹落在毕的手里,我估计,毕要把贺转到南京。”
陶站长点头,“我已经有所安排。但毕已经出手,就不会停下来。”
此时,陶站长眼中,已经露出凶光。
陶站长起家就在天津,毕站长的根基在安东,现在也不在天津任职,在天津与陶站长较量,实属不明智。但他不在天津将贺莹扣下,他和陶站长都将鸡飞蛋打。
赵启山:“那我们在沈阳应该做什么?”
陶站长:“我真希望共产党搞点事,让南京别动我们沈阳站。刚才,我已经告诉孙福生,抓紧动作,争取破获一两个共党据点,搞出点成绩。你呢,也要将与孙福生的恩怨,暂时放下,齐心协力,渡过我们俩人的难关。”
赵启山:“孙队长不知道贺莹的事吧?”
陶站长:“他当然不知道,他和毕也水火不容。”
赵启山:“我知道怎么办了。”
陶夫人送饭来时,赵启山告辞离开。
孙福生要破坏党的联络点,这是赵启山绝对不允许的,要坚决阻止孙福生得逞。现在,不知道孙福生是否有线索。不管孙福生有否线索,让药铺和老金,都转移再说。
至于陶站长希望共产党搞点事,不但搞了,还搞得惊天动地。
第二天,一列从葫芦岛开往沈阳的货车,脱轨倾覆,车上装有弹药,被全部抢走。还有设备,被拆散,丢的漫山遍野,也有零部件被扔到河里;不好拆的大设备,也被砸坏,甚至被爆破。
两天后,葫芦岛港口也被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