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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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班长,你让小李把船长带到我这来,你替小李看管着船员。”郝营长对身边人说道。
一会儿,小李和船长走了过来。
“小李,你问船长,我们把船炸了一个大洞,海水也进来了,船为什么没沉?对,你先安慰他,给他讲讲道理,我们不杀船员,只要船沉,因为他的船,卷入了反动派发动的战争,帮助了我们的敌人,我只对针对船上的东西,不针对他们个人。我看到船上有小船,大船沉前,他们船员,可以带上他们个人物品,坐小船离开。”
小李把郝营长没有逻辑的话,重新组织了一下,说给了船长听。然后,两人互相交流起来。
交流一阵,小李转过脸,对郝营长说道:“他说,船都是这么设计的,有许多船舱,每个船舱都可以封闭,只有一个舱门。如果这个舱位进水,这个船舱的门会自动关闭,保证一两个,两三个船舱进水,舱不会沉没。”
郝营长气得直跺脚,还不断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脑袋,“我这个二百五,所有的炸药都炸一个洞,那些炸药,够炸两三个洞的,我他妈真笨!”
“小李,下面我说一句,你翻译一句。”
小李:“好的,营长,你说吧。”
“你们帮助中国的反动派运送物资。”
“你们必须要将功赎罪。”
“要想办法,帮我们将船搞沉,因为我们没有炸药了。”
“如果不帮助我们,给我们出主意,我将逼迫船员,砸船,在船上凿洞。”
“凿一个不行,就凿两个,三个,直到船沉为止。”
“这样时间会很长,你的船员也很危险。”
“我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帮我们,也是帮他们自己。”
听了小李的翻译,日本船长沉默了一会,然后对小李说了起来。
小李又转向郝营长,将船长的话,逐一地翻译成中文。
“他问,你保证放掉所有船员吗?”
郝营长:“当然放掉所有船员,也包括他这个船长。”
小李对郝营长说道:“鬼子船长说,要先放掉船员,由他一个人在船上,协助我们沉船。不能答应他,我怕这小鬼子船长捣鬼。”
郝营长:“我当然不能答应他,我又不傻。”
郝营长:“小李,你告诉他,沉船前,我可以让他们船员先下,我们的人后下船,但必须让我看到船会沉。”
船长不吱声了,在那不知道想什么。
郝营长急了,“告诉他,只给他一分钟考虑时间,时间一到,所有船员,马上都下到最底层,开始凿船。”
郝营长看着手表,到了一分钟,站起身,掏出枪,打开保险。
这时,船长喊道:“等一等,阁下,我答应帮你,也希望你不要食言,更不能对船员开枪。”
郝营长:“只要船员不威胁到我们,服从我的命令,我绝不会对船员开枪的。”
船长说了一堆日语,不等小李翻译,起身就向驾驶室走去。
小李、郝营长马上跟着,小李边走边翻译刚才船长的话。
“他说进港二十分钟前,他看到一个岩石礁,船可以到那地方,触礁沉没。”
船长回到驾驶室,一声汽笛长鸣,货轮拖着两条小船,调转头,迎着阳光,向海面开了出去。
“渤海湾里水不深,特别是岛礁周围,船一侧撞岩壁,进水可能是侧翻,但你们想毁掉船上的东西,完全能达到目的。”船长边驾驶货轮,边对小李说道。
听了小李的翻译,郝营长说道:“只要毁掉船上的东西,我就谢谢他,我不在乎船是什么样子。”
由于有船舱进水,回去的速度慢了很多,在郝营长频繁看表中,船长手指前方,“看到那个岛礁了,就在那里。”
果然,前方海面上,露出几块岩石,上面还有一个灯塔。
郝营长有点失望,“就那么几块礁石,能阻挡住这巨大的货轮?”
这句话小李没有翻译,他知道这话太无知了,马上说道:“海面上几块礁石,下面会非常大,谁也看不见有多大。”
郝营长一想,也的确如此。再抬头看时,船并没有正对礁石,又想问,马上明白过来,船长说用一侧撞礁,一侧进水,浅水区域造成船侧翻。
船冲了过去时,明显感觉船体剧烈震动,船长拉响船上的警报,有长有短,说了一句:“准备弃船,你们也走吧!”
接着船长又拉了一遍警报。
听了翻译,郝营长说道:“我信守诺言,我们的人,肯定在船员之后走。”
船体越过礁石,远处可以看到陆地,船长已经不理会船了,静静地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慢慢地抽了起来。
林班长跑进来,“船员们开始放小艇了,是要弃船吗?”
“是的,告诉战士们,让船员先下,我们帮助船员离开。”
“是!”
这时,船明显感到倾斜,郝营长看了一眼船长,“我们一起出去吧!”
“我不走!”船长平静地说道。
“你是船长,船不是你的吧,船主损失大吗?”小李问船长。
船长看了一眼小李,他第一次审视这个说流利日语的年轻人,“听你的口音,是北海道人吧?”
小李摇头:“我是朝鲜人。”
船长点点头,“我只是雇员,船都保险了,保险公司会赔钱给船东的。”
小李:“那你为什么不走?”
船长:“我们传统,沉船船长是不离开船的。”
小李翻译给郝营长听,郝营长冲小李一声吼:“把他架走!”
两人架起船长,就来到了外面。
“你们放开我!”船长叫喊着,“船长离船也是最后一个!”
小李也不给翻译了,两人把船长,架到下船的船员堆里。
小李冲船员喊道:“船长交给你们了,把他弄下船!”
船员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连拉带扯,把船长弄进救生艇中。船员都穿着救生衣,船长没穿,战士们也没穿。
看着船员都下了船,郝营长也下令:“撤!”
战士们在海面,看着远处的货轮倾覆,船的一侧,裸露在水面上。
“郝营长,申哥说天要黑了,如果不快靠岸,夜里容易迷失航向。”小李来向郝营长报告,申哥是一名战士的叔叔,一位有二十多年海上经验的渔民。
“上岸,做好战斗准备。”郝营长下达了命令。
开始,赵启山在胡思乱想,但慢慢也睡着了。
早晨,孙福生赖在电讯科不走,他要看中统最后的安排。
昨天,孙福生冒险向保密局进谏,说梅琴不适合审理赵启山,在保密局上层,引起不小的震动。至此,保密局才知道,孙福生直接向中央党部,状告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孙福生这也是没办法,是无奈之举,因为他自己无法联系中央党部。假若像上次那样写信,黄花菜都凉了。
如果不是上次对赵启山的审查,结论是不排除有亲共倾向,保密局根本不会理孙福生,还会严厉斥责他。但涉共之事,非同小可,谁也不愿担任何责任,便原文转给了中央党部。
军统改组为国防部保密局,中统听说也要改名字,是不是像军统那样改组,孙福生不知道,但变动,产生的震动,肯定不会比军统大。
上次状告赵启山,上面重视,手下的队员不太满意。自从对嘉美误会解除之后,赵启山在行动队的威信,逐步恢复。队员们将心比心,也认为嘉美一个日本人,为中国人民做了那么多事情,也难能可贵了,还要怎么要求一个日本女人呢?
对于与抗联合作打鬼子,队员们也是赞同的,都是中国人,有什么必要斗来斗去,况且人家抗联,确实帮了行动队的忙。
这次听说孙福生又告赵启山,是贪污清算敌产的事情,队员看着陶站长、赵启山几个人,整天为金钱转,为了财产转,又传这帮人在疯狂敛财,暗地里是支持孙福生的。
上面不高兴,行动队队员支持,孙福生心理找到了平衡。
电讯员收了一个电文,说了一声:“是审查组的!”起来拿给科长签字。
“孙队长,你没事就离开这里吧。”这是电讯科长第三次撵孙福生。
孙福生等的就是这份电文,便跟着送电文的女子,一同出了电讯室。
“小倩,审查组的电文什么内容,能知道吗?”孙福生问送电文的姑娘。
“这我哪能知道呀,我们也没有密码本,只有梅组长自己有。孙队长,你老往我们这来,想干什么?莫不是想让你家嫂子,也进我们保密局?”
“你真聪明,比你们科长聪明多了!”
“不是我们科长不懂,而是我们要经过培训,不是随便就能进来的。”
看着小倩进了梅琴的屋,孙福生美滋滋地走开了。
在审讯室门口,孙福生看着两名队员“护送”赵启山,进了审讯室。
孙福生等着,最理想的结果,来人把赵启山领回去,再派个新组长,中等结果,两个男人来审赵启山,这说明上面并不重视这个案子,有点应付之嫌,但只要能把赵启山定罪,他通共的嫌疑,就可以再翻出来查。
最差的结果,梅琴垂头丧气地跟在两人后面,证明组长换了别人。虽然不能主导审讯赵启山,但多少还能影响到最终结果。
“孙队长,”梅琴的声音,孙福生抬头,看到审查组三人,梅琴走在最前面,“昨天搜查赵启山办公室,还有他外面的住处,什么都没有发现,孙队长,是不是材料还要再细致点,难道他外面还有住所,你没有发现,或者有什么亲戚朋友,可能隐匿财产?”
很明显,梅琴还是这三人的主导者,孙福生有点发懵。
“怎么会什么也没发现呢?”
孙福生想起,上次张新白他们来搜查,也是什么收获都没有,当时就听说,赵启山家什么都没有。那次搜查,孙福生也没有参与,当然也是为避嫌。
后来听参与搜查的人说,赵启山家什么也没有,特别寒酸。当时,孙福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有关共党材料上,根本就没有往财产方面想。
慌乱中,孙福生脱口而出:“可能是上次对他通共审查,搜查人员给拿走了吧?”
梅琴:“好,孙队长,希望正式与你谈话时,你也一如既往。”说完,梅琴带头走进了审讯室。
在正式谈话时,孙福生当然不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活,那是会记录在案,并呈报上面的。
为什么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上次也没有,这是不可能的,那赵启山最近忙什么?孙福生接触了不下十几个汉奸,还有他们的家属,说到敌产清查会,一致说法:这些人的胃口太大了,真的填不饱。
难道赵启山一直帮陶站长敛财?帮陶站长还好说点,那他也在帮李主任。很清楚,李主任是拆散赵启山和梅琴的“罪魁祸首”,他绝不可能真心帮李主任的。
要赶紧调查,这次是自己考虑不周,想当然了。现在回想起来,和赵启山在东北相处这几年,赵启山什么时候爱过钱财啊!
不行,赶紧去收集证据,再寻找赵启山另外的住处。赵启山和自己一样,确实不爱钱财,但并非人间圣人。当年抢劫银行后,经费保管,他还是让那晓丹和娟子分开保管的。娟子是他妻子,那不也是为自己花钱方便。
在审讯室里,为了座位,梅琴和老姜谦让起来。
早晨,接到中统局总部电报,这个调查组实行双组长制,梅琴、老姜任组长,小吴任组员。
这是中统的人争论一晚上,想出来的方法。
本来中统并没有重视,接到中央执委会的调查令,没有多想,就按照平常那样,派出调查组。
调查组刚到,就接到举报人的质疑,这份质疑电报又是从保密局转过来的,这使中统不得不重视起来。
整个抗战时期,中统与保密局前身军统,虽说是一家分成两家,但面和心不和,一直暗中较劲,最终中统被军统压过一头。
现在中统正在步军统后尘,也将改成党员通讯局,人员忙忙叨叨,保密局还一再添麻烦。你保密局是天啊,让我们中统围着你们转?可也怕调查结果真出现偏差,让保密局抓到把柄。
让我们中统换组长,你保密局休想,说到底,这是你们保密局的内斗,中统给保密局擦屁股呢!得,我来个双组长制,两个组长互相监督,同时负责,两个组长真产生矛盾时,到时再说嘛。
赵启山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谦让,最后,还是梅琴坐到中间,当了今天的主审。
“赵启山,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我们还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赵启山挑衅式看着两人,“你们中统工作,就这么没有章法吗?坐个位置,都要磨蹭半天。不会是因为机构变动,打乱了正常工作程序吧?”
梅琴被惹火了,一拍桌子,“赵启山,我希望你认清形势,现在是你接受审查!”
赵启山毫不示弱,“我清楚得很,已经看到结果了。”
梅琴也不废话,直接发问:
“伪满奉天商会副会长,曹献极,送你一对前清花瓶!”
“没有,他送给谁,谁接收,时间,地点?可以和我对质嘛!”
“伪满奉天省海关关长,李长发的小舅子,送你一幅明末古画……”
“没有,画在哪儿?不管画在什么地方,哪怕在故宫里面,只要画轴上有我的指纹,你们都可以给我认定。”
……
“没有”、“没有”
梅琴一连问了十几项,赵启山否认了十几项。
老姜冷笑道:“这么说你两袖清风啦?”
赵启山爽朗大笑,“身无长物!”